第一百五十二章 慢性淩遲
從那時起，冰柔是真的放下了，所以在言蕭同晚意在一起的時候，她已經隻剩下高興，而沒有一絲一毫地不舒服了。但她也的的確確是最了解言蕭之人，所以能看出晚意對他有多重要，他才會是這般反應。
這樣想著，冰柔也忍不住揪起心來，隻能是希望言蕭能早日成功吧。
等到司遷匆匆地趕到文殊坊，紅著眼睛恭恭敬敬地給冰柔行禮，冰柔一揮袖扶起人，輕歎一生，便離開去找閆飛，向他詢問一些後續情況，還撿回西首山一個叫顧青池的小男孩。
……
晚意魂飛魄散之後，神界似乎陷入了冰凍期，其實原本就是如此冷冰冰的，隻是因為晚意大家才熱絡起來，現在更是一拿起“通靈”就會想起她，一時間，不管之前與晚意關係如何，現在竟然都開始對她緬懷起來。
那日言蕭找到星河，一池的星星都暗淡無光，它們似乎對晚意有一種天生的沉浮，還沒等言蕭開口詢問，就已經率先開口：“為星君修補魂魄之事，帝君盡可以交給我們，隻是需要一樣東西，可以加快不少速度！”
這對言蕭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他頭一次這麽感謝晚意是先天之神，是天生地長的神，隻要這個修仙大陸還在，她就不會真正的消失：“什麽東西，我一定會找來的！”
小星星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北海玄鐵！不過這東西現在應該是在妖族裏……不好拿啊！”
言蕭連忙點頭；“無妨！我可以拿回來，那你們這就開始找她的魂魄碎片吧！”
又是嘰嘰喳喳的回應：“帝君放心！我們早就已經開始了！”
言蕭馬上就想去妖界，隻不過被也在星河附近的泉醴攔住。
言蕭匆匆地解釋：“你也是想來找方法的嗎？我已經問出來了，隻不過現在需要去妖界找北海玄鐵……”說著就要往外跑。
泉醴皺著眉攬著他：“你不能去！”
言蕭臉色不好：“文殊坊有司遷在守著！”
泉醴冷笑一聲：“你是糊塗了嗎？你一個神界之主，到妖界去取東西？你要如何取？打？搶？還是求？怎麽都不合適吧？”
言蕭的動作停滯了，呼吸粗重：“那你說怎麽辦！現在不是正需要嗎？”
泉醴仍是不給他好臉色，直接往外走，扔給他一句：“我去！我在那麵有兄弟！”
言蕭望著泉醴離開的背影，忽然對自己的身份深惡痛絕，導致他現在居然什麽都做不了。同時也想到了，泉醴畢竟是神獸，神獸妖獸，僅一字之差，所以混雜有交情很正常，他也是太急了才會在看到泉醴之後還沒想到。
言蕭一時有些頹然，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宮殿，此時天色已經摸黑，就有仙娥迎上來，有些焦急地告訴他凝凝哭得哄不好。
言蕭猛然驚醒自己還有要照顧好凝凝的責任，連忙跑到晚意原來的房間，隻是這裏的每一處都仿佛刻畫著她的音容笑貌，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帶上一個笑容：“凝凝，是姨夫來了哦！”他並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很是生疏，也不知道都要說些什麽，隻能盡量放柔聲音。
好在凝凝一看到熟悉的人就止住了哭泣，臉上還掛著淚，可憐巴巴地對言蕭說單音節：“姨——”
言蕭心中一跳，仍保持笑意：“今天沒有姨姨哦，隻有衣服。”
凝凝似乎是有點生氣，低下頭，眼睛紅紅地對手指：“娘——”
言蕭隻能苦笑，又不知要如何向凝凝開口，她想找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隻能含糊其辭：“凝凝，今天也沒有娘親，沒有爹爹，隻有姨夫哦！凝凝不喜歡姨夫嗎？”
凝凝連忙抬頭，對著他搖頭，還主動上前摟上言蕭的脖子，表示自己其實很喜歡他。
凝凝的懂事讓言蕭有些心酸，把凝凝摟緊，繼續溫柔地哄：“今天就由姨夫哄你睡好不好？”
凝凝努力點頭。
言蕭輕輕揉了揉她因為哭泣而通紅的小鼻子：“真乖！”
言蕭並不會哄人睡覺，姿勢也不對，但是凝凝格外的配合乖巧。於是言蕭就開始哼曲子，橫著橫著，就想起之前晚意哼古琴曲哄自己睡覺的時候。眼淚緩緩流下，還要維持著聲音不哽咽，繼續哄凝凝。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以言蕭這麽笨拙的哄法，凝凝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言蕭輕輕地把人放在睡榻上，對著凝凝安靜的睡顏法力發了一會兒呆，在心裏麵自言自語：“晚晚還真的是給我留了一個大難題啊！也不知道要如何讓凝凝接受她爹爹娘親和姨姨都去世的消息……別說她還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就算是我……也很難接受啊！果然獨自留下來的那個才是最難熬的，晚晚，你對我，是不是有點殘忍了……”
當然沒有人能回答他，言蕭苦笑一聲，站起身疲憊的離開。走到房門外，就見一個侍女跪在門外，見她服飾，言蕭才忽然想起她是淩霜的貼身侍女，是跟著凝凝一起被帶回來的，一樣不知情。
不過，言蕭看了看她哭紅的眼睛，相比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揉了揉眉間：“你知道了？”
那侍女朝他磕頭：“是我今日因為突然知道真相而受不了，疏忽職守，才讓帝姬啼哭不止，還要麻煩帝君來哄，是奴婢失職！”
言蕭其實很不適應這樣跪來跪去的，便側了側身：“無妨，人之常情。隻是，你在帝姬麵前能保證情緒不受控嗎？她現在還……不知道！”
那侍女跪著直起身，咬了下唇：“奴婢能做到！包括告訴帝姬真相的事情，您也可以交給我！”
言蕭斟酌片刻：“你原本就照顧她很久，想必她已經很習慣依賴你，你又是先梅花神的心腹，想必也是可靠之人，即使是他們，也會更信得著你，總比那些新調進來的仙娥要強，所以以後還是你守在她身邊吧。至於告訴她真相，倒是也不用很急，順其自然吧！照顧她的情緒要緊！”
那侍女又是對著言蕭一拜：“多謝帝君願意撫養帝姬！”
言蕭自嘲一笑：“有什麽好謝的，凝凝對我，也算是一種救贖。”
那侍女的神情浮上幾分疑惑，言蕭也不再解釋，隻說：“她已經安穩睡下，你進去守著她吧。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叫我。”說著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侍女恭敬的應了一聲，起身進了現在凝凝的房間。
而回了自己房間的言蕭有一瞬間的恍惚，因為這裏晚意的痕跡更多。其實，不管何時何地，沒有她，對於言蕭來說，都不遜於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