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ter302
Chapter302
拉斐爾重返國家隊, 對於全體阿根廷國民都是頭等大事。
大到什麽程度呢?
就連總統都要討論一下,而且還沒有得到頭條——
和他搶頭條的那個人,叫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和拉斐爾的恩怨眾所周知, 可馬拉多納和雷東多、巴蒂還沒徹底鬧翻。
所以這次馬拉多納接受媒體時的態度是:“我會去糖果盒, 我會為阿根廷加油,這是因為我深愛它, 可這不包括拉斐爾, 他要用他的表現來證明他配得上這身球衣!配得上阿根廷!”
媒體們很清楚,馬拉多納這樣說就是不再反對拉斐爾加入阿根廷, 當然這是因為他無力反對。
因為馬拉多納隻是所有阿根廷人的精神領袖, 征召球員是現在的國家隊主帥貝爾薩的權利,而不是他的。
無論他是否抗議, 都改變不了既成事實。
可馬拉多納也不是就這樣算了,糖果盒是什麽地方?
那是他的超級主場,那兒有他的王座,有擁戴他的臣民!
他會讓那座球場,變成拉斐爾的噩夢!
馬拉多納的態度其實多少讓格隆多納鬆了口氣。
他能痛痛快快讓拉斐爾回來, 沒設置任何障礙, 並不是因為他很在乎一座美洲杯, 而是因為他在乎錢!
很多很多錢!
身為他們第二大讚助商的可口可樂說, 隻要拉斐爾不入選阿根廷,我要重新考慮我們的合作。
百事可樂則想取而代之,前提條件是阿根廷的頭號球星重新穿上阿根廷的球衣,球衣上也得有他們的logo。
他們最大的讚助商阿迪達斯也對他們表達了不滿,他們給了遠超以往的讚助費, 不是因為阿根廷在世界杯賽場的表現值得他們給出更多, 而是因為拉斐爾!
來自大讚助商的抗議也讓格隆多納看到了阿根廷未來的“錢景”。
隻要拉斐爾重新回到阿根廷, 就能擁有這樣的影響力,那麽他們是不是能拉到更多讚助?
格隆多納的腦子轉得很快。
在國米捧杯,老羅布森衝他們開炮後,他就借驢下坡,讓貝爾薩列出了這次征召的大名單,拉斐爾等人順利入選。
如果看看那張首發大名單就知道,貝爾薩的陣容現在是以剛剛奪得三冠王的國際米蘭為主,其他入選的球員也偏河床係,要麽就是和拉斐爾關係好到不行,貝隆甚至沒有入選。
對於貝爾薩的決定,格隆多納是認同的!
雖然他的腦子裏全是美刀,可不代表他不想讓阿根廷出成績,不想讓阿根廷捧杯。
貝爾薩的征召大名單格外年輕,年齡最大的雷東多也剛剛度過自己30歲的生日,如果這次美洲杯練兵順利,他們就可以提前放眼2002!
等到拉斐爾他們的飛機一落地,等待他們的就是大批大批的媒體,以及和工作人員一起來接機的西蒙尼。
眾所周知,西蒙尼是阿根廷國家隊隊長,最少在貝爾薩上任之後,並沒有剝奪他的隊長袖標。
這顯然是個明智的決定,畢竟在貝爾薩的國家隊,既有博卡幫,又有河床派,如果不選個中立出身的隊長,等待貝爾薩的就是明晃晃的兩個字——內訌!
不分出個高下,鬧到不可收拾的程度,這兩幫是不會安分守己的。
現在河床出身的球員明顯占據優勢,其餘入選球員不是和拉斐爾的關係不是不錯,就是非常不錯。
西蒙尼這個隊長就屬於非常不錯的行列,貝爾薩有什麽理由換隊長呢?
有這樣一個家夥當隊長,拉斐爾就享受到了福利——
隊長不但來給他們接機,還在見麵後就光明正大地當著記者的麵告訴拉斐爾,他把他和艾馬爾安排到了一個房間。
隊長甚至對現場記者說:“我很高興帕布裏多入選,因為這意味著我總算是解脫了,和拉斐爾同處一室簡直是噩夢,畢竟我可不想看到埃塞薩訓練基地淩晨5點的風景。”
看,隊長把理由都找好了,可見會做人到了什麽程度!
這樣的隊長,拉斐爾怎麽能不擁護呢?
拉斐爾也在機場接受了阿根廷媒體的采訪,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從記者口中,知道馬拉多納又逼逼了什麽。
拉斐爾也沒客氣,直接回應道:“他想來就來看,我配不配得上這件球衣還輪不到他來評價。”
西蒙尼偷偷看了拉斐爾一眼,有種!
隊長幾乎可以確定了,那天的糖果盒就是拉斐爾一個人的客場!
拉斐爾和馬拉多納的對手戲即將上演,雷東多和巴蒂得到的關注寥寥,艾馬爾更是成了小透明。
不過這很好,他們寧可沒有關注,也不願出拉斐爾那種風頭。
等他們終於出了機場,坐上車,西蒙尼忍不住搖著頭說:“這下好了,我覺得迭戈(馬拉多納)又要被你氣瘋了。”
拉斐爾對此露出了一個譏諷味十足的笑容。
西蒙尼:→_→
這表情,可真眼熟。
他順勢偷瞄了一眼艾馬爾,其實他搞不清楚這倆人是不是那種關係。
如果是的話,艾馬爾這小鬼看上那個臭屁王,是眼睛被潘帕斯草原上的牛糞糊住了嗎?
*
再次入住埃塞薩訓練基地,這次拉斐爾和艾馬爾的待遇就不同於小甜菜時期了。
最少房間大了一點,窗戶也大了一點,床也寬敞了一點。
沒錯,最大的改變就隻有這三樣。
因為隊內的前輩大佬都有住習慣的房間,按資排輩下來,好房間早沒了。
而且前輩們來到基地的時間也比他們早,所以即使拉斐爾成功地從國際米蘭的小球霸過渡為阿根廷小球霸,住宿條件依然沒上去。
艾馬爾卻滿足地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用怎麽聽都像是要把這裏當成長期地盤的口吻對他說:“基利一直都住一個房間,已經四五年了,我們也許能在這裏住很久很久。”
這顯然是屬於卷毛的野心。
可拉斐爾喜歡。
他喜歡到在看這個房間時,都自動加上了一層濾鏡。
等他們剛剛簡單地收拾好行李,雷東多就來喊他們出去吃飯。
他和巴蒂這樣的大佬重返國家隊,當然得有所表示,請全隊吃飯那是必須要安排的。
貝爾薩不是帕薩雷拉,他們和墨西哥的比賽也隻是友誼賽,正賽還在十幾天後,所以雷東多輕輕鬆鬆就給全隊請到了假。
餐廳是雷東多找的,事實證明這位伯納烏王子家不愧是經營牛肉生意的,品味相當不錯,他選的烤肉店得到大家的一致誇獎。
不過雷東多也依然是雷東多,他攢的飯局也和西蒙尼他們的飯局有著明顯的不同的畫風。
紅酒是有的,想喝個盡興是不可能的,他甚至在晚上9點之前就把大家帶回了基地。
這讓西蒙尼湊拉斐爾耳邊嘀咕:“等你將來當隊長可不能學他,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沒當上隊長。”
拉斐爾直白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雷東多沒當隊長,是因為隊長是馬拉多納,就這麽簡單,和他性格沒一個比索的關係!
雖然你是個好隊長,可你當上隊長也和你的性格也沒有關係!
回到基地的時間有點早,大佬已經開始商量著組局打牌。
這也是阿根廷國家隊內部團建的重要組成部分,小球霸當然得參加。
於是巴蒂問拉斐爾去不去,西蒙尼立刻推開了他,“你想幹嘛?你想輸掉褲子你自己和他賭,不要連累我們。”
巴蒂懵懵地看向薩內蒂和阿比達爾,難道拉斐爾玩牌有這麽厲害?
顯然比起隊長的人品,他更信任薩內蒂和阿比達爾這樣的老實人。
結果老實人紛紛點頭!
阿比達爾還奉勸大家:“聽我們的勸,如果不是拉法足夠寬容,維埃裏和羅納爾多都要輸光褲子好多次了。”
聽上去可真慘……
巴蒂立刻勾住了西蒙尼的脖子,走向他房間說:“走走走,我們去玩我們的。”
拉斐爾看著巴蒂的背影挑挑眉,薩內蒂見狀就揉了揉他的頭發權作安慰,接著就毫不猶豫地撇下了他,加入了大家的遊戲。
被撇下的拉斐爾又看了看自家鹿仔,果然看到他在偷笑,顯然樂於看到西蒙尼拆他的台。
他將手遞給艾馬爾,“要回宿舍還是去走走?”
這是問題嗎?
你的手不就是最好的暗示?
艾馬爾隻能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在冬日的埃塞薩訓練基地亂逛,這種感覺其實還不賴。
等繞了一圈準備回到宿舍樓的時候,艾馬爾突然笑出聲來。
拉斐爾瞥向他,就聽他說:“我覺得後天的比賽是我見過的最刺激的了,比阿根廷德比還刺激,想想就有趣。”
阿根廷國家德比就是河床和博卡的對抗,又被稱為世紀德比,也是絕不允許客場球迷進入球場觀看的德比。
踏入主隊球場的客隊球迷,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地獄。
不說阿根廷國內聯賽,隻說南美解放者杯的曆史上,博卡青年隊贏下了80%的主場比賽,擁有這樣一座超級魔鬼主場,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南美主場龍!
卷毛顯然在等著看他笑話,拉斐爾並沒有在意他得態度,而是問他:“埃爾南(克雷斯波,出身河床)第一次糖果盒的時候差點尿褲子,你呢?”
“有點腿軟。”艾馬爾坦承,他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是糖果盒球場,自從它建成的那一天起,就在不斷製造屬於它的傳奇。
他接著看向拉斐爾,“你在紀念碑(河床主場)已經踢過一次客場了,當時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
拉斐爾低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球場看得很清楚嗎?”
艾馬爾忍不住笑了笑。
那天的拉斐爾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同一條信息——幹死他們!
那天他成功地讓紀念碑球場內75000名球迷都閉嘴了。
這讓艾馬爾輕聲說:“已經兩年過去了,你和過去又不同了。”
阿根廷可不是隻有馬拉多納地擁躉,隻有博卡球迷。
現在的拉斐爾球風更成熟,對抗能力更強,這樣的拉斐爾征服糖果盒,隻會次征服紀念碑更輕鬆。
拉斐爾無聲地笑了笑,把這句話當成了完美。
1999年6月16日,貝爾薩見到了他的球員們,這一天他們隻安排了恢複訓練課,讓球員自己找了找狀態。
沒有賽前戰術課,也沒有其他安排。
因為貝爾薩深信,隻要他的球員狀態不是太差,明天的比賽他們會輕鬆取勝。
時間到了1999年6月17日,當阿根廷國家隊的大巴駛入博卡區,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拉斐爾。
因為博卡區的居民,站在自家那些五顏六色的房頂上、路邊上,高舉著條幅,用噓聲向拉斐爾表達了他們對他的“歡迎”。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讓西蒙尼都忍不住咋舌。
要知道他可是所有球員中,代表阿根廷出場最多的球員,也就是俗話說的資曆老。
通常博卡球迷隻會用這樣招待自己的死敵河床隊和巴西球隊,可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拉斐爾的專屬。
拉斐爾並沒有無視這些球迷,喜歡靠窗的他反而靜靜地看著窗外,看著他們展現出的“熱情”。
西蒙尼和他當了2個賽季的隊友,當然知道這小子不是裝酷,他是真的不會在乎。
所以這顆過於冷靜的心,到底是怎麽長的呢?
艾馬爾也看了一眼身側的伴侶。
昨天他還口口聲聲地說要看他的笑話,結果今天球場還沒到呢,他就已經開始為他擔心了。
拉斐爾可以無視所有人的目光,唯獨不會無視他,他沒有安慰艾馬爾,而是低聲問他:“記得那棟建在房子上的公路嗎?”
周圍悄悄豎起了很多耳朵,房子上的公路?
艾馬爾睜圓了眼睛。
他當然記得!
爬上去的時候他嚇壞了,以為房屋隨時會倒塌!
“那裏快被拆除了,”拉斐爾說,“踢完比賽我們可以去那邊放煙花。”
這提議可真是……
艾馬爾笑著點點頭,他現在一點也不擔心了。
“拉法,”顯然在偷聽的貝爾薩扭頭看了過來,“我覺得你的提議不錯,可下次在公開場合說出來之前,請記得先跟我請假。如果贏了球,我會批準的。”
這讓車內立刻響起了一陣笑聲。
以貝爾薩的性格,讓他說點俏皮話可不容易,他們也是且笑且珍惜。
拉斐爾衝貝爾薩笑了笑,再次看向窗外,已經看到了那座藍黃相間,就像是瑞典國旗的球場。
這裏就是阿爾貝托·J·阿曼多體育場。
可無論是當地人,還是解說比賽的評論員們,他們隻會稱呼它為糖果盒。
有這樣一個甜美的名字,隻因為它一側扁平,三麵高聳,垂直陡峭的看台像極了糖果盒。
當大巴在特殊通道停下,在西蒙尼的帶領下,大家依次下車。
車外兩邊全是媒體,在拉斐爾下車的一瞬間,他們爆發出巨大的呼聲,希望能夠吸引他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艾馬爾從他們的聲音也能聽出他們來自世界各地。
也是這一刻,艾馬爾清楚地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一場友誼賽規格的比賽了!
在拉斐爾走下車,踏在糖果盒球場的那一刻,閃光燈如同銀色瀑布。
因為在場所有媒體,甚至所有球員都清楚,這是他這個博卡棄兒第一次以職業球員的身份踏入了糖果盒球場。
等到他們進入特殊通道,避開了媒體的攝像頭,西蒙尼勾著拉斐爾的肩膀問:“感覺怎麽樣?”
拉斐爾看了他一眼,“你想讓我聽真話?”
這還用說!
西蒙尼瞪他。
拉斐爾伸手指了指特殊通道的上方,“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那些媒體的猜測是正確的。
不同於紀念碑球場,這座球場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
因為它是他的青訓母隊的主場,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夢想著升入一線隊,在這裏首發出場……
隻是這樣的美夢,在他14歲時就已經被母隊粉碎。
可糖果盒依然是糖果盒,它對他依然有著特殊的魔力。
隻是他的目標,已經進行了小小的修正。
西蒙尼揉了揉他的金發。
他已經有了預感,這不是一場友誼賽,而是一場友盡賽。
拉斐爾說,他已迫不及待。
可在他和隊友入場熱身之前,已經入場的阿根廷球迷,或者說博卡球迷,已經迫不及待地唱起了《馬拉多納之歌》。
這一切都是因為馬拉多納已經出現在了看台上!
這是他們對馬拉多納毫無保留的支持!
歌聲整齊劃一,宛如大型宗教儀式現場。
看台上的馬拉多納也不斷向四周的球迷致意。
等到球員入場,馬拉多納已經叼著雪茄,看著歌聲瞬間化為無盡噓聲,悉數湧向同一道身影!
而此刻,中央電視台的解說員黃劍翔正在現場介紹著現場的情況。
在這個沒有世界杯,沒有歐洲杯的夏天,美洲杯是最受矚目的國家隊杯賽。
尤其是當拉斐爾重返阿根廷後,所有球迷都在期待拉斐爾率領的阿根廷和羅納爾多率領的巴西交鋒。
正是因為這樣的關注度,中央電視台購買了本屆美洲杯的轉播權,並且選擇直播這場友誼賽。
年輕的黃劍翔也來到了阿根廷,在現場解說這場比賽。
這也是為解說本屆美洲杯做準備。
“南美的球迷以狂熱聞名,在眾多球場中,糖果盒能成為整座南美最魔鬼的球場,隻有一個原因——狂熱!
聽這滾滾噓聲,就像是傾斜而下的山洪!這座球場也擁有全世界最陡峭的看台!我站在媒體區,就像是站在半空中!
可看這些不斷蹦蹦跳跳的球迷,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他們製造的震動讓我像是身處地震之中,整座看台、整座球場都在顫動!”
“看到那些從高層看台上傾灑而下的白色紙片了嗎?
這是阿根廷球迷的傳統保留節目。
78年世界杯的決賽在紀念碑球場舉行,當時白色的紙片就像現在一樣從空中而下,以至於整個球場到處能看到白色紙片。
那也是世界杯曆史上唯美的一幕。”
“看我的身後,沒有得到球票的球迷在攀爬鐵絲網。阿根廷每年都有為數不少的球迷因為攀爬鐵絲網而受傷,甚至是死亡。
為了足球,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所有的噓聲、狂熱、謾罵和橫幅本應獻給前來做客的墨西哥隊,可博卡球迷卻將這一切送給了身穿藍白間條衫的拉斐爾!”
隨著解說的聲音,鏡頭在主看台的那條黑底紅字的橫幅上定格。
“上麵用西班牙語寫著——‘拉斐爾,歡迎來到地獄!’
而博卡球迷,真的將自己的球場,妝點為隻屬於他一人的地獄!”
鏡頭在橫幅上定格了足足幾秒鍾,才轉向球場。
下一刻出現在鏡頭中的,就是身處於“地獄”中,依然從容熱身的拉斐爾。
任你侵略如火,我自不動如山!
即使已經解說了拉斐爾2年的比賽,黃劍翔在此刻也不禁在心中為他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