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1
Chapter241
安迪·裏瑟爾掛斷電話後就扭頭看了一眼正拿著望遠鏡瞄的搭檔說：“不用再盯著維多利亞了，我們現在不用關注她去哪兒購物, 哪兒喝下午茶, 頭兒讓我們現在馬上去英足總新聞廳！”
負責盯梢維多利亞的塞斯立刻鬆開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 讓它墜落在胸前抖了抖，把沒吃完的三明治袋子往方向盤上一丟，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怎麽了？英足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召開新聞發布會, 難道霍德爾被炒了？”
98年世界杯，英格蘭止步八強, 雖然有貝克漢姆背鍋，但分鍋的時候怎麽能少得了主教練？
霍德爾之所以留任至今, 也是因為英足總至今都沒有找到更合適的人選, 而且歐洲杯預選賽也不容忽視，霍德爾也算是英格蘭的無奈之選。
目前英格蘭在E組三戰兩勝, 這成績也不算差, 故而塞斯在聽到安迪的話後很是驚訝。
“不知道，但可能不是霍德爾，他昨天還蹦出來說錯過了拉斐爾，今天被炒的幾率不大。”安迪說。
“不是他, 還能是什麽？現在可不是比賽日！還是說拉斐爾？”塞斯立刻道，不然還能有什麽非得讓英足總澄清的嗎？
“我們去了就知道了，但我想你是對的。”安迪認可了他的看法。
他們兩人都是大名鼎鼎的《太陽報》的記者, 目前主要負責跟著盯梢維多利亞和貝克漢姆, 維多利亞現在有孕在身, 貝克漢姆是否會偷吃是他們關注的焦點。
但他們同樣關注維多利亞，倒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畢竟這對戀人現在是全英焦點，不提偷吃不偷吃，隻是兩人兩人蜜裏調油恩愛甚篤的照片就有不少賣點。比如貝克漢姆穿裙子的照片，就曾經登上了頭版頭條被無數同行轉載。
誰知道他們還會怎樣博人眼球？即使沒有什麽異常之舉，也沒有吵架甚至是偷吃，隻是他們的一張擁抱、牽手的照片就能滿足讀者了，倘若是親吻的照片就足以占據不小的版麵。所以這是一項好活兒，是安迪和塞斯深受主編器重才能攬到這項工作。
但是貝克漢姆和維多利亞現在的熱度怎麽能比得過拉斐爾這個新聞製造機？
在過去接近三年內，拉斐爾一人承包了足壇球星最少7成的勁爆新聞，一茬接一茬，就沒斷過！
記者們紛紛趕去占位置，而英足總現任主席懷斯曼和英足總CEO凱利兩人也在秘密商議。
最近英足總主席懷斯曼的日子不太好過，因為他和凱利一起賄賂威爾士足協爭取06年世界杯申辦門票的事兒據說要包不住了，搞不好這個月就可能被媒體捅出去。
萬一事發，等待他們兩個的是什麽呢？
是辭職！是結束他們的足球政治事業！
其實如果隻是為了申辦而行賄也沒什麽可指摘的，哪個國家申辦的時候都會這樣搞。
別說申辦世界杯，新上台的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能夠站在這個位置上，也是通過無數隱藏在背後的利益交換才在非洲拉了大把選票，才最終戰勝約漢鬆，問鼎主席之位！
但懷斯曼和凱利的問題在於他們兩個的目的並不“純粹”。
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隻是為英格蘭申辦世界杯鋪路，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利——他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能夠在國際足聯占據一席之地。
這其實是個公開的秘密，也沒有引起什麽不滿，畢竟懷斯曼更進一步，也有利於英足總，利於英格蘭足球。
可公眾能接受嗎？
一旦被媒體曝光，等待他們的隻能是引咎辭職！
在這個檔口上，拉斐爾的問題引發了媒體高度關注。懷斯曼並不想招惹這事兒，起初是躲著媒體走。但是凱利有不同的想法，他更加年輕，也更不甘心放棄自己的足球政治生命。
在他看來這件事或許是個轉機——
轉移原本用放大鏡瞄著他們不放的英媒的注意力，抓緊時間將這事兒蓋下去！
於是凱利就和懷斯曼提議，懷斯曼十分心動，畢竟現在能保住他的事業比什麽都重要。
“如果我們真的能運作來拉斐爾呢？或許就算這件事曝光，媒體也不會對我們不斷口誅筆伐。”凱利說。
這理應是不可能的！懷斯曼在心裏尖叫！
但可能性呢？
他考慮了不到1分鍾，就懶得去想這麽多了。他們現在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好能讓拉斐爾這事的熱度持續不降。
所以懷斯曼選擇和凱利孤注一擲地召開了這個發布會！
兩人這個時候也是在不斷商量各種說辭，以應對新聞發布會上媒體可能提問的各種問題，算是提前演練。
半個小時後，懷斯曼和凱利這兩個英足總最高層就帶著尚不知內情，純粹是來分擔火力的英格蘭現任主帥格倫·霍德爾一起出席了發布會。
英媒震驚了！
各國媒體也震驚了！
看現在的架勢，怎麽也不是澄清啊，澄清隻需要一位發言人就足夠了，這怎麽看都是力爭吧？
懷斯曼一開口，就提到了拉斐爾，也證實了記者們的猜測。接下來懷斯曼就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幾分鍾。
“大家最近都在關注拉斐爾的問題，英足總對於此事也是高度關注。目前的事態發展讓我們深感擔憂。如大家所知，拉斐爾出生於倫敦，但遺憾的是他很小就隨母親從西班牙返回阿根廷，在阿根廷紮根生長。就像霍德爾主教練之前說的那樣，我們並不知道他擁有英格蘭血統，否則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就將他召入英格蘭國家隊。如果他同意，那麽他將和歐文、卡拉格一起參加世青賽，並且和歐文一樣征戰世界杯……”
霍德爾聽到這裏幾乎難掩情緒，如果，如果世界上有如果……
此刻在座的兩三百名英國媒體幾乎有和他相同的感慨。如果他們有拉斐爾，那麽他們是不是就能闖過荷蘭那一關，進入四強呢？再更進一步，進入決賽，似乎也是可能的吧？
懷斯曼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設想讓多少人傷懷，他繼續說：“他今年才18歲，那樣的年輕，又是足壇最耀眼的球星之一，我們實在是不能理解阿根廷球迷針對拉斐爾的一係列行為，更不能理解馬拉多納對於他的指責。
可能其他國家的球迷也不能理解，為什麽擁有這樣一名天才球員，阿根廷卻不珍惜？
我們本來沒有立場召開新聞發布會來闡明我們的觀點，可最近兩天——隻是兩天時間，我們就收到了七千多封來自英格蘭各地球迷的信件，我們對外的電話從來都是占線狀態。無數英格蘭球迷質問我們，為什麽沒有發現拉斐爾擁有英格蘭國籍？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霍德爾主教練在96年就接手了英格蘭的教鞭，上午他來我的辦公室告訴我，當時沒有發現拉斐爾的英格蘭國籍，並且征召他，這是他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
這怎麽是他一個人的錯呢？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失誤，也是整個英格蘭的損失。
弗格森先生說阿根廷如果放棄拉斐爾，無異於再次輸掉了一場戰爭。可我們並不這樣認為！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非常痛惜地說：輸掉戰爭的是英格蘭！”
懷斯曼說到此處，英媒就更難過了。因為他們很明白，在拉斐爾身穿藍白軍團球衣的那天，他們就已經輸了。
懷斯曼話鋒一轉，鏗鏘有力道：“我們會高度關注這件事的發展！我們不知道阿根廷球迷對他的排斥是否會繼續，也不知道阿根廷足協打算如何處理。但如果因為那場和他完全無關的該死的戰爭，倘若他繼續無緣國家隊，我們會聯係拉斐爾！”
懷斯曼的話讓其他國家媒體震驚不已，這就是表態了！英格蘭居然真的會爭取拉斐爾！
雖然他們也深知這件事不容易辦成，就如懷斯曼所說，難點最少有3點：阿根廷持續不征召拉斐爾、拉斐爾點頭、和阿根廷足協撕逼以及爭取得到國際足聯的支持，首開先例……
無論任何事，想要“首開先例”都是困難重重！
球員轉會尚且能引發無數爭議，更何況還是轉個國籍？
如果沒有代表國家參加國際A級賽事也就算了，已經參加按照規定就不能轉換國家隊。在拉斐爾同意轉到英格蘭的前提下，英格蘭和阿根廷鬧到國際足聯，搞不好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為這可能會從“個例”變成“現象”。
任何事情一旦開了先例，效仿者無窮！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困難，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英足總還是開了這樣一個發布會，這就讓在座各國媒體有不同的解讀。但是總體的觀點還是很一致的——英足總拉斐爾發聲主要目的是給予阿根廷足協施加壓力，而針對阿根廷足協其實也是針對阿根廷政府。
足球應該隻是足球，它應該隻是一項純粹的競技體育項目，和其他體育項目沒什麽不同。但足球從來就不隻是足球，否則足球為何被譽為和平年代的戰爭？
在香港回歸中國後，這是英國帝國時代的終結，可英國國民還沒有接受這個現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英格蘭非拉斐爾不可，但阿根廷人就因為拉斐爾那一半的血統嫌棄如蔽履，這就讓英國人惱怒了，他們不要麵子的嗎？
發布會的時間不是很長，包括格倫·霍德爾在內大家隻是簡單的回答了媒體的幾個問題就結束了這場發布會。
而從頭到尾看了BBC直播的奧裏奧爾知道機會來了！
他這次一反常態沒有主動和遠在美國的維羅妮卡進行溝通，而是首先和拉斐爾商量，詢問他的意願。
因為他知道拜倫說的對，拉斐爾是他的客戶，關於他自己的事，首先應該詢問他的看法，而不是詢問維羅妮卡，讓她拿主意。
“我可以開個發布會，如果過於正式，我也可以在work上發表一條動態。”拉斐爾說。
顯然，他沒有代表英格蘭的想法。
他也了解阿根廷，也了解馬拉多納，所以他告誡奧裏奧爾，“在我接受阿根廷的征召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要麵臨什麽。那些球迷不會對我有任何影響，馬拉多納也不會。倘若貝爾薩和格隆多納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他們早晚也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放棄我，無視我，將是巨大的錯誤，他們會為這一切付出代價。”
拉斐爾的聲音很平靜，他冷靜的目光卻讓奧裏奧爾為這句話微微顫栗。
奧裏奧爾毫不猶豫地給自己最重要的客戶保證道：“我明白了，我們兄弟不會做多餘的事。如果召開新聞發布會你可能會被媒體糾纏很久，在社交網絡上表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其實他想知道拉斐爾會怎樣表態，他現在還記得拉斐爾第一條動態，那句“我喜歡，刀叢中的詩”。
拉斐爾稍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對他這兩個經紀人十分滿意，他們也將艾馬爾照顧得很好。
“奧裏，我有個建議。”
奧裏奧爾睜大了眼睛，拉斐爾可很少這樣親昵的稱呼他。
“那隻短腿兔子——”拉斐爾看著他，“豪門不是他最好的選擇。”
薩維奧拉在阿甲大殺四方，他同時也是阿根廷U21最佳射手，這個夏天世青賽將會和美洲杯一起到來，這會是屬於薩維奧拉的舞台！
其實現在就有許多歐洲球隊報價他，但河床至今沒有選擇出售。這顯然是看好薩維奧拉的未來，選擇待價而沽。
事實上薩維奧拉的確以刷新世界U20青年球員記錄的價格加盟了巴薩，但那之後呢？
奧裏奧爾表情立刻寧腫了起來。拉斐爾可不會多管閑事，他會這樣給出建議，顯然是有原因的。
“他的身高不夠高，速度不夠快，盤帶不是頂級，但他球風靈動，射術極佳，把握能力很好，你能想到誰？”
奧裏奧爾老實道：“勞爾。”
“但他遠不如勞爾強壯，當然他也擁有勞爾沒有的優點，他可能需要時間，無論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壯，還是學會麵對更強壯的中後衛。”
拉斐爾說到了這裏就閉嘴了。
薩莫拉諾和艾馬爾相交莫逆，他們是青梅竹馬，半生知己。
拉斐爾雖然偶爾會不滿他們之間的親昵，但能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如同休斯和拜倫，他和約翰，或許他也會和胡安成為這樣的朋友。
有這樣一個朋友是多麽難得？就算是為了讓艾馬爾少牽掛這隻短腿兔，拉斐爾也多嘴了幾句。
所以大家都是一個經紀人也是有好處的，有些時候處理一些事情，說些不能直接跟對方說的話——畢竟他也不能直接對薩維奧拉說，你雖然很不錯，但你現在不適合去皇馬巴薩？
即使薩維奧拉的性格還不錯，也絕對會跟他翻臉。
奧裏奧爾想了想說：“我明白了，我會和安德思考下這個問題，任何再考慮要不要和哈維爾談談。但是河床……”
河床一門心思想把薩維奧拉賣個高價，即使薩維奧拉想去中小球隊當個核心，河床未必會同意的。
拉斐爾淡淡道：“那就多留一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會重視這個問題。”奧裏奧爾說，但最終還是要看薩維奧拉自己的選擇，事實上這家夥可是迫不及待想去西班牙和艾馬爾“團聚”了。
當晚在拉斐爾在床頭上翻著書本，即將入睡的時候，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請進。”
然後他就看到了推門而入的休斯。
拉斐爾看了他一眼，挑挑眉，就看到休斯毫不遮掩的寵溺眼神，這讓他甚至慶幸——他的老父親手中沒有拿著一杯牛奶！
“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我想我得來和你談談。”休斯探身摸著他的頭發說。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拉斐爾就發現他的老父親總是忍不住對他動手動腳，考慮到他們雙方本來在摸索著相處，拉斐爾也就放任了他的這些行為。
“嗯？”
“有人想讓我問你，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會選擇英格蘭嗎？”休斯直接了當地問。
他並沒有說是誰給他打來的電話，又說了怎樣的保證。那些都是次要的，甚至是無足輕重的，一切都比不過拉法的意願，他隻想讓他的兒子開心。
拉斐爾拍拍自己的床畔，在休斯坐下後才反問他：“你呢？你想讓我為英格蘭踢球嗎？聖喬治十字旗在身，高唱《天佑女王》？”
“那應該是很美的畫麵，但我想讓你得到快樂。”休斯說。
這話顯然是發自肺腑，拉斐爾能讀懂他，但他也能聽得懂這句“快樂”的深意。
顯然休斯對於阿根廷那些極端球迷搞出來的一係列針對他的行為十分不滿。
“很多人搞不懂阿根廷。我想或許也包括你。”拉斐爾說。
休斯挑眉，似乎並不認同。
“阿根廷其實就像馬拉多納，看上去無比反複，充滿矛盾，極不討喜，但他有他的魅力，阿根廷也有阿根廷的特點。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一個國家比阿根廷更愛足球。同在南美，巴西人的足球更純粹，他們更享受足球帶來的快樂，阿根廷的不是。阿根廷的足球可以無比美麗，也可以無比功利。就像上次‘上帝之手’和連過五人同一場比賽中出現，既是世界杯曆史上最惡劣的表演，也是世界杯曆史上最絢麗的瞬間。”
休斯認真聆聽著。
這是他的阿克琉斯之踵，也是他封印在他胸口的石中劍，他想聽到他心底最真實的聲音，觸及他的靈魂。
拉斐爾在他溫柔的視線中，語調依然平穩，這樣平靜的話語，卻讓休斯為之震驚！
“他們之前我的支持者，現在卻能焚燒我的球衣。但他們現在多麽痛恨我，有一天，他們會比任何人更崇拜我，膜拜我，為我封聖，視我如神。”
“廣袤豐饒的潘帕斯草原不但孕育了無數牛羊，還有最強烈、最極端也最矛盾的愛恨。他們恨我，亦能愛我。他們多麽憎恨我，也能多麽愛我。征服了他們，亦是征服了世界上最難征服的球迷團體，這樣的征途，我喜歡。”
拉斐爾看向休斯，這樣的阿根廷人，你懂嗎？
休斯當然看懂了他的目光，他隻是傾身，輕輕吻在他的睫毛上，輕喟道：“或許我不懂阿根廷人，但我我無比期待那天到來。”
拉斐爾唇角微翹，驕傲一如往日，卻毫不留情地推了推一把，他又不是路易斯！
“要睡了嗎？”休斯笑問。
“還有什麽問題？”
“不，”休斯促狹地衝他擠擠眼，“Daddy隻是想幫你關燈。”
拉斐爾立刻想讓他滾蛋！是不是還想幫他掖被子啊？
還有，不用暗示，他是不會那樣喊他的！
※※※※※※※※※※※※※※※※※※※※
馬拉多納的腦回路，顯然正常人不懂。
拉斐爾的腦回路，估計正常人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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