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籠中鳥(46)
“舅舅,我先走一步。”鶻野說。
笑意不可抑製充盈在日益成熟穩重的臉上,讓緋修怎麽可能不擔憂,鶻野這樣重情重義的性格才是讓自己最愁的,他又是特別的死腦筋,不是那麽容易放棄一段感情的,看來還是先別提群花宴了。
待他們一走,傾情便端著果盤過來,看到緋修不假手於人,親自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那神情間帶著深深的憂愁,身為閻王妃的她隻能試探一問。
“過會兒是不是要去向姐姐請安?”緋修不看她一眼,將手心中的幾枚白棋倒進罐子裏,咚咚著作響。
“是,帝後近來正愁著群花宴的事情。”傾情將果盤放下,伸手撿了棋盤上僅餘的白子,佯裝是無意間的問語道:“可看君上這幾日著實忙得很,群花宴是不是又得延遲幾天呢?”
單手撐著臉,眼中是棋盤上的殘缺,緋修又拿起白子往裏擺著,他用得還是左手,一顆接一顆放於黑子間被包圍著,沒有回答傾情的問題。
風一起,怕是迷了眼,秋季了,總是容易患上流行性感冒,傾情又問他要不要先進屋歇著,這裏就交給侍女們處理吧。
“是覺得當閻王妃膩味了?”
“……殿下,您這是何意,我不懂。”
見多了嘴硬的犯人就已經免疫傾情擺出的柔弱無知的表情,不過喜歡看她戰戰兢兢間克製自己情緒波動,緋修說:“那麝月公主不正是你慫恿娜麗塔搞來的,可能就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鶻野下了重手,現在你阿爹怕是又氣又惱又心痛吧。”
“……”
“……許是覺得故技重施也能再度得逞吧,可惜娜麗塔好像沒你這麽沉得住氣,哦,不,是她沒什麽腦子,所以才搞砸了你們用心布置的一切,所以說,操控者怎麽精明都沒有用,當事人還是要智商在線的……咚……”
仿佛是沒了興致,也可能是暴躁吧,緋修一手掃空了棋盤,棋子便各自歸入罐裏,看得她沒忍住將手緊握成拳,不過藏在衣袖下,能有誰看到麵帶微笑的傾情有了這樣舉動,如此才有意思啊。
“過去向姐姐請安的時候就說群花宴照舊開辦,順便再給各家適婚子弟發入宴請帖,至於鶻野他明日要外出公幹月餘,時間上趕不及就不到場了,望她們見諒,有時候,想吊死一棵樹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手中的繩子夠不夠粗再決定,省得自己會後悔。”
緋修說完就消失了,偏偏帶走棋具而留下自己剛剛為他披上的外套,傾情在原地忍著不落淚,她顧及著現在的身份,不過搶來的閻王妃隻能是閻王妃,永遠都不可能是他的妻子,好諷刺。
陪嫁侍女絲絲攙了傾情的胳膊,一同長大的多年情分讓她也是感同身受,低聲道:“閻王妃,還向帝後請安嗎?”
“去,怎麽不去呢,閻王殿下剛剛不是還讓本王妃傳話,當然得走一趟了。”傾情讓絲絲再多準備一份禮物。
“閻王妃,您這是想要幹嘛?”絲絲聽完她的吩咐就皺眉,原先已經不是同意傾情嫁於緋修,可人微言輕,偏偏還不是身為旁觀者,而且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情,現在應該又是另一種生活了,何必互為傷害呢。
“讓你備著就去辦,哪裏有這麽多的為什麽,莫不成你是主子?”傾情壓低嗓音發脾氣。
“是,奴馬上就去備著。”絲絲鬆了手,言語間再也沒有以前的關心,頗有擺手於她隨意擺弄的意思,應當算得上是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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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府?回影居
回影居離淨璃閣不遠,是鶻野偶爾夜宿之地,喜梗草和銀龍魚正在這裏擺著,周邊也是有專人看守著的,因為刀無淚與草昧子說這兩樣東西喜陽,所以居住環境隻能是終年有陽光的地方,而他想來想去就隻有這裏了,還給了說明手冊,好方便他們養殖。
喜梗草如含羞草般碰了就蜷縮,外表卻是那牽牛花的形態,隻是顏色偏紫中帶了些許豔紅,可它怎麽看都不是草,而那對銀龍魚貌似龍身,隻不過腦袋與魚一樣,正在池塘裏遊得歡快,偶爾甩起的水珠落於喜梗草內部,它便含住了。
“他說銀龍魚生活的周邊才有喜梗草生長,而喜梗草掉落的葉子也將成為銀龍魚的食物之一,它們之間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關係,所以必須把它們種在一起才可以安然生長,若是缺了哪一個,另一個就活不過一天了。”
草昧子複述刀無淚的話,也說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兩樣東西,實在好奇它們的來源,但他怎麽都不願意說出來,而且還囑咐他們必須小心看護,若是死了就可難找了,因為它們身嬌肉貴的。
“我親自來弄。”鶻野取走了說明手冊,翻看裏邊的內容才發現它是手寫版的,且字體飄逸中自帶規整的娟秀,與刀無淚他著實有些不匹配,可好像自己也沒有多了解他,又有什麽資格評價對方呢。
“好好的,怎麽愁眉苦臉的,之前不還是喜悅著能找到喜梗草和銀龍魚嗎,現在是怕了?”草昧子想要輕鬆愉快起低沉的氣氛。
“沒有啊,我很開心……”鶻野邊看說明手冊邊往走下立在池塘上的拱橋。
莫說是表情,便是身影都落寞得孤寂,鶻野是不是覺得自己眼瞎,可細想又沒有什麽頭緒,不知道怎麽勸他才好了,畢竟心裏也是困惑著,草昧子喃喃自語,道:“哪裏開心了,明明表情就是苦瓜臉,現在怎麽陰晴不定的,看不懂……噗!!!”
銀龍魚很喜歡甩尾巴,就是探出頭來之後又沉入水中的一刹那,如龍尾的尾巴很用力地擊打著水麵,仿佛滿池的水都能飛濺開來了,細看又像是含了彩虹之光,可惜不能慢慢的欣賞。
隨即就看見喜梗草蜷縮著身體,那是含苞待放的姿態,可苦了草昧子他初次沒有經驗,明明送它們回來之前沒有這麽活潑的,那時候死氣沉沉地待在水桶底部,好像死了般。
“那什麽,找牌子立在這裏,省得又有誰糊裏糊塗地洗了澡……”草昧子幾乎渾身掛著水珠還要叮囑一二,道:“還有啊,可得注意了,除我和鶻野之外就不許旁人靠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