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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魔鏡,魔鏡(18)

  營地?牢房

  捧得高,自然便摔得淒慘,嶄染算是體驗了一把墜落雲端的感覺。


  “嶄染,本官勸你最好如實招來,免得受這些皮肉之苦。”寧榮甩著鞭子。


  先前對嶄染開口就恭維的寧榮,現在如狼似虎地露出自己的獠牙。


  “我沒有殺害商全,也沒有屠村,不管你們問多少遍都一樣。”


  因鮮血流淌而形成的鞭痕讓健碩的身體傷痕累累,白色底衣也是破破爛爛,嶄染雙手被鐵鏈束縛在牆上,但他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說法。


  “嶄染,你也算是一條漢子了,本官打了你這麽久都沒有開口喊一句疼,但你屠村和殺害屬下是有證據的,若是你非要抵死不從,沒關係,本官有的是辦法伺候你。”寧榮丟鞭子在桌麵上,改拿起別的刑具。


  “寧榮將軍,你是打算屈打成招嗎?”嶄染不在意他拿了何種刑具,就是線稿給寧榮添堵而已,可能是因為聽過鬼見愁的故事吧。


  “嶄染,別太天真了,我隻是在根據證據來審訊你的,哪來的屈打成招?”


  “都說了官官相護,四張口,誠不欺我耶。”嶄染不再說話了。


  連續半天都受了嚴刑拷打,就是嶄染這樣的硬漢,他都頂不住,昏死過去了。


  “將軍,咱們可不能讓他死了。”軍師趙晗說,眼神隱晦不明的。


  “怎麽說?”寧榮等著趙晗的解釋,若不是接到上邊的密信,自己也沒有心思過來親自對付嶄染,要怪就怪他擋了路,唯一的下場就是當墊腳石了。


  “將軍,嶄染他屠村,又殺害同屬,罪過滔天,可他若是現在就死了,豈不是落人口舌,到時候將這些事說成是栽贓嫁禍,而且將軍您想想,他現在是誰的人,怎麽能夠輕易就死了,還是讓他留著一條命,由著刑部判刑吧。”


  寧榮眯眼睛,瞧著昏死過去的嶄染,心裏也將趙晗的話進行比對,而後道:“可若是他能死裏逃生,豈不是更麻煩了?”


  “將軍,我們是照章辦事,又不是屈打成招,嶄染就是心中有氣也不可能找我們,畢竟又不是我們想要他死的。”趙晗又壓低聲音,在寧榮耳邊私語道:“就是有上邊的指示,但公主那邊可不好交代,現在的情況又不明朗,中立最好了。”


  對對對,現在的政局前景茫茫。


  簡明國主疼愛幻茵公主是事實,但也有國主已亡故的哥哥的親生兒子致新在,也是王室候選人之一,他們這些年來的明爭暗鬥已經步入不死不休的激烈地步,隨時隨地在互相捅刀,若是現在就得罪了其中一個,到時候,不好解釋了。


  “可也不好交代吧。”寧榮也有自己的擔憂。


  “將軍,咱們是依規辦事,有何懼。”趙晗拱手道。


  說到點子上,寧榮想一想,不就是這樣的道理,神情頓時熠熠了,道:“是啊,本官這就將嶄染送到刑部去,至於其他的,不在本官的職權範圍之內。”


  “將軍,但為了保險,最好還能有更有力的證據才可以,比如……”


  趙晗遞上一張紙,寧榮便嗬嗬一笑,道:“還是你懂我,你懂我啊。”


  “將軍,屬下就是為您排憂解難才存在的。”趙晗說完就靠近嶄染。


  再回來時候,那張紙上多出手印來,寧榮見之便眯眯眼笑,心情愉悅的。


  “將軍,為了保證嶄染能安全到達刑部,最好先給他治傷,避免路上發生重傷不治而亡的事故,而且到時候,供詞才更能具有可信度。”


  “還是趙晗思慮周全啊。”寧榮讓醫官過來治傷,同時離開牢房了。


  →↓←


  東部邊境?官道上


  道路間甚少有植物,就是有,也是略帶枯黃的野草,難以見到半點的翠綠。


  一行官兵正往國都趕路中,而天地炙烤著他們,渾身都黏糊糊的,偶爾有汗也蒸發沒了,可水也要省得使用,末了,有些羨慕能做在囚車中的嶄染。


  不過想到他可能被淩遲處死,下一秒,在烈日驕陽招待下,仿佛就能自燃的身體有了寒意,所以啊,這樣的囚車待遇便不能要了,繼續曬著吧。


  看不懂趙晗,明明是想他死掉,又非要救自己一命,不過見過了王室鬥爭,嶄染便對他的做法心有頓悟,自己果然是太嫩了。


  比話本詳寫還要真實的王室鬥爭充滿了血腥和暴力,同時又有陰謀詭計的存在,憑他現在的經曆和能力來說,就是夾縫中求生都艱難。


  但像趙晗這樣的,懂得看眼色,也明白各派的利益訴求,看似是協助寧榮站隊,其實是利用寧榮來為自己謀取地位,稍稍給予自己些許的恩情。


  若不是有醫官為自己診治,又給了一些藥物,再有他在寧榮麵前的幾番言語,嶄染當時也不算是徹底昏死過去,朦朦朧朧的,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現在可就是一捧黃土,不過被挫骨揚灰的可能性更大吧。


  畢竟他死了,很難交代的,可若是死了之後沒了身體,便能說是逃獄了,即便有看管不力的問罪,但憑借他們隻手遮天的本事,也是能毫發無損的。


  不像他自己深陷牢獄之災,身邊連能搭把手的都沒有,當真是人心涼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夕陽沉落,卻沒有客棧能投宿的,他們也隻能露宿郊外。


  一團團升起火苗的柴堆既能抵抗降溫,也能警告在夜間覓食的動物,哦,還能熱一熱硬邦邦的幹糧,以及在午間喝起來涼快、現在冰冷的水。


  因為有寧榮的命令,吃喝都一樣,但嶄染沒有遭遇到虐待,算是萬幸了。


  但他屠村和殺害同屬的事情已經在營地裏傳開,是他們這些灑熱血、拋頭顱的邊境士兵最不齒的事情,也是寧榮沒有刻意壓製的結果。


  即便沒有苛待他,也沒好臉色,偶爾說話起來就是明諷暗喻的,完全不考慮自己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劊子手,沒有直接的砍頭,而是淩遲處死的虐待。


  他們不清楚事實,人雲亦雲之下就信了那些謠言,嶄染又怎麽能怪他們呢。


  看他們,嶄染不禁苦笑了,忽而懂得了,大家都是食物鏈中的一環,所以沒有誰能一直是獵人,即便是頂端的王者也一樣,終究也有慘死尖牙下的一日。


  “笑什麽,神經病。”看守囚車的官兵見嶄染的笑容,傻不拉幾的,回頭便惡狠狠道:“哼,莫不是傻了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嶄染直接就放聲大笑,毫無顧忌的笑出聲來,惹來官兵的麵麵相覷。


  好好的,怎麽就突然失控了呢?

  莫不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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