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087田園生活(二)
忙不忙,三兩場,這是老人常說的話。以前,沒有機械化,收割和播種全靠人力,芒種的時候,麥子已經打了兩三場,但現在,有了機械化,芒種的時候,多數人家才開始收割。
今年風調雨順,春天下了幾場雨,沒有刮什麽大風,麥子長得非常好,麥穗又長又大,也非常飽滿。
到了五月底,麥子已經黃了,蕭大釗開出拖拉機,想試試車,看看哪個部位有問題,提前去修理鋪修理,以防忙著的時候突然趴窩。
蕭文生一看拖拉機,非常有興趣,笑著說:“爸,我來吧。”
蕭大釗笑了,“這車,你開不來。”
蕭文生拿過搖把,一口氣發動了拖拉機,指了指拖拉機的銘牌,“這是北方重機生產的拖拉機,哪款新車我沒開過,人家是試車,我是試拖拉機。”說著上了拖拉機,掛檔,鬆離合,在院子裏轉著圈試車。
蕭大釗看他非常熟練,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蕭蓉和母親買菜回來,看見蕭文生在院內開拖拉機,急忙問母親:“媽,這是什麽?”
蕭文生掛了空檔,下了車,得意地指著車上的銘牌說:“這叫拖拉機,我們北方重機生產。”
蕭蓉看著騰騰轟鳴的拖拉機,躍躍欲試,“我來試試。”
蕭文生熄了火,笑著說:“你玩法拉利保時捷在行,這種土玩意,你玩不了。”
蕭蓉不服氣地說:“你行,我能不行嗎?”
蕭文生驕傲地笑了,“我在西北跑長途,不管什麽車,到我手上,像玩泥巴似的,出了問題,也能修。”
蕭蓉急忙笑著說:“,你教教我,看我會不會開?”
蕭文生拿搖把搖著拖拉機,上了拖拉機,坐在旁邊,叫蕭蓉上車,教她踩離合器、掛檔、鬆離合,教會她,下了車,站在一旁看熱鬧。
拖拉機震動太大,蕭蓉手忙腳亂,一下子頂在樹上,她一緊張,不停地踩油門,拖拉機哼幾下,熄火了。
蕭文生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哈哈大笑地說:“幸好這是一棵樹,要是牆,人家以為咱爸媽要拆房子。”
蕭蓉羞的粉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訕訕地下了車。
母親責備地說:“蓉兒第一次開拖拉機,你不好好教她,隻知道在一邊說風涼話,哪像個做丈夫的。”
蕭蓉摟住母親,頭貼著她的肩膀,高興地說:“媽,我太愛你了。”
蕭文生無奈地聳聳肩,重新發動著拖拉機,退了出來,看了看底部,有點漏機油,回屋拿出工具,拆了油箱,檢查哪兒漏油。
蕭蓉很好奇,拿了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著下巴看,“文生哥哥,我太崇拜你了,上山打猛虎,下海擒蛟龍。”
蕭文生自豪地說:“我多少也是北方重機的大老板,這點小事做不了,太丟份了吧。”看了一眼她欺雪賽霜的瓜子臉,忽然有了惡作劇心,伸手摸去。
蕭蓉被他摸了一下,暗暗高興,忽然感到臉上涼涼的,摸了一下臉,是機油,也用手沾了機油,往蕭文生臉上抹去。
蕭文生早有準備,往後一閃,躲了過去。蕭蓉不依不饒,追了上去。
母親看著嬉鬧的兩人,暗暗高興,她希望蕭文生盡快從失去於靜和蕭連楓的痛苦中走出來,但他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又是個執著的人,一旦沉迷於某件事,很難自拔。他和蕭蓉從小相識,又是娃娃親,有時候挑蕭蓉的刺,是內心的虛榮作祟,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他和蕭蓉相處長了,慢慢地接受了蕭蓉,也能慢慢地忘了於靜和蕭連楓。
又過兩天,天氣預報說有雨,農民們一聽慌了。夏天的雨,不知道下幾天,下幾天雨後,地太濕了,收割機進不了地,隻能看著莊稼攔在地裏。這年頭,大家不再像從前看重地裏的莊稼,但看著攔在地裏,也是心疼,天一亮,村口的路邊排了長長的隊,在等收割機。
蕭蓉看著長長的人群,和蕭大釗說:“爸,咱們也買台收割機吧,一台收割機,十幾萬,收割麥子簡單多了。”
蕭文生笑著說:“對咱們來說,十幾萬不值一頓飯,但對農民來說,這是多少年的收入。資金效用最大化,你這個哈佛大學高材生,不會不知道吧?”
蕭蓉臉紅了,“這個?”
母親不滿地看著蕭文生,責怪他說:“蓉兒也是替我們著想,你不要老挑她的刺。”
蕭文生急忙說:“媽,她是南洋國際總經理,掌管我們南洋集團30%的資產,我提醒她不要亂投資亂花錢,南洋國際虧損了,又要我來擦屁股。”
母親哪會信他的話,“你收購神農拖拉機廠三四年了,也沒聽你說一次給我們一台收割機播種機,蓉兒一番好心,你反而說她。”
蕭文生苦笑著說:“我給北方重機打個電話,叫他們開來十台拖拉機,西地兩台,南地兩台,家裏兩台,你和我爸一人兩台,人家玩保時捷法拉利,你們玩收割機播種機,開一輛,拖一輛,誰叫你兒子是北方重機老板呢。”
蕭蓉聽著蕭文生的胡謅,咯咯地笑了。
上午十一點多,一台收割機收到了他們家的地,蕭文生和蕭大釗從鄰居家借了一輛拖拉機,把收割機收下的小麥拉回家。
西地收了一半,到了午飯時間,師傅們停了車,去十裏鋪的飯店吃飯。
蕭文生在地上鋪了一個袋子,拿出一個饅頭,坐在地上就著西紅柿吃了起來。
母親看看蕭文生,嗔怪地說:“文生,你隻顧自己,給蓉兒拿個袋子墊著。”
蕭文生無奈地站起身,故作歎地地說:“我好倒黴,幹了一上午活,累的骨頭都散架了,也要伺候老婆。人家是娶來的媳婦買來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我是娶了一個神仙,天天要供著。”
母親不高興地說:“蓉兒第一次幹活,你不好好地照顧她,光顧著你自己。”
蕭蓉得意地說:“文生哥哥,咱媽說了,你要好好照顧我。”
蕭文生無奈地說:“媽,我是你親兒子,蓉兒是你媳婦,我怎麽感覺,蓉兒是你親女兒,我是外人。”
蕭蓉得意地靠著母親,“媽沒有女兒,我是媽的親女兒,你從小送給了咱奶奶和娘親,自然是外人。”
蕭文生故作歎氣地說:“在舊社會,你是我們家的童養媳,天不明就得起來燒水做飯喂豬,吃了飯下地幹活,晚上回家燒飯喂豬伏侍公婆和丈夫,我們都休息了,你還要紡花織布納鞋底。”
蕭蓉吃著饅頭,指著地裏的麥子,笑著和蕭文生說:“文生哥哥,這一車麥子是堂堂北方集團和南洋集團總裁花了兩個小時收的,按你的小時收入,這車麥子至少價值二十多億。”
蕭文生聳聳肩,“在家,我不是什麽北方集團和南洋集團的總裁,我僅僅是爸媽的兒子,這車麥子值多少錢,咱爸媽說了算。”
母親看著他們夫妻倆說說笑笑,暗暗歎口氣。他是過來人,看得出蕭文生和蕭蓉結了婚,也同一個房間,但他們倆不恩愛,他所做的,不過是給外人看,內心放不下於靜和蕭連楓。她很像說說他,但他已經長大了,又過繼給夫人,她也不能過多幹預。
下午三點多,西地的麥子收完了,蕭文生開車帶著蕭大釗和母親蕭蓉回家,蕭大釗留在西地幫鄰居。
到了家,攤好麥子,五點多了,母親叫蕭文生和蕭蓉洗澡,她去做晚飯。
蕭文生不管蕭蓉,摘下狼牙項鏈和手表,放好手機錢包,拿著毛巾要進洗澡間衝澡。
蕭蓉看到他的狼牙項鏈,急忙拿起,仔細看了看,笑著問蕭文生:“文生哥哥,你這是從哪買的?這幾顆狼牙都六厘米多,堪稱絕世精品。”
蕭文生急忙拿了過來,戴在脖子上,“這是我追殺狼群的戰利品,這三顆是狼王的獠牙,上千頭狼,幾千顆獠牙,數這三顆好。”
蕭蓉愛不釋手地說:“給我一顆吧。”
蕭文生搖搖頭,“多少人向我要,我都沒給,你想帶,自己打去,或者去泰國和非洲弄根象牙帶著,即威風又高貴。”
母親從廚房出來拿菜,看見蕭文生和蕭蓉,責怪地說:“狼牙有什麽寶貴的,蓉兒向你要,給她一個。”
蕭文生急忙說:“這是絕世珍寶,上千頭狼才有一頭狼王,它的牙,不是花錢能買來的。”
母親歎口氣說:“蓉兒是你妻子,不管什麽,都要學著給她一半。”
蕭文生無奈地摘下一顆,給了蕭蓉,不再說話,然後去衝澡。
吃了晚飯,蕭大釗和母親六十多歲了,幹一天農活,非常疲勞,收拾一下飯桌,便回房休息。蕭文生拿了幾罐啤酒和兩包花生米,上了樓頂,靠著屋牆,看著天空的繁星,聽著蛐蛐鳴唱,一陣夜風吹來,喝了幾口啤酒,很是愜意。
蕭蓉也上了樓頂,看著悠閑的蕭文生,笑著說:“文生哥哥,你好會享受。”挨著蕭文生坐下。
蕭文生一口氣幹了一罐啤酒,長長地歎口氣,“這十幾年,我從沒這幾天輕鬆,除了和爸媽一塊下地幹活,什麽都不去想。”說著又開了一罐啤酒。
蕭蓉拿了兩粒花生,剝了皮,放進嘴裏,笑著說:“我從來沒想過,這樣也能享受,陪著爸媽,做做農活,晚上陪著你看看月亮。”
蕭文生笑了,“你是南洋國際總經理,一年幾百億美元的利潤,你的休假是開著遊船到太平洋搞個聚會,或者去斯裏蘭卡馬爾代夫舉辦個party。”
蕭蓉樂了,“你是南洋集團少爺,繼承人,也是北方集團總裁,全球最年輕最富有的商業巨子,你的要求,僅僅這麽簡單。”
蕭文生反而笑了,“我的理想,是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至於個人追求,一日三餐片瓦遮身夠了。”
蕭蓉驚呆了,幽幽地說:“無欲則剛,無求則強。”
蕭文生一口氣幹了一罐啤酒,“對我來說,這罐啤酒和八二年的拉菲一樣,這包花生米和鮑魚魚翅沒什麽差異。”
蕭蓉借著鄰家的燈光看著蕭文生俊美無比的輪廓,和他一口一罐啤酒的豪放和灑脫,有點癡了。她停了片刻,笑著問:“文生哥哥,你給我講講你們追殺狼群的故事吧。”
蕭文生幹了最後一罐啤酒,“一個女人家,聽什麽追殺狼群的故事,你也想縱馬揚刀馳騁大漠嗎?”忽然,想到京京,去南城快一年了,除了簡單的幾個電話,她在的生活大學怎麽樣,自己也不知道。他歎口氣,提著剩餘的花生和啤酒罐下樓。蕭蓉也跟著他下樓休息。
第二天,他們又收了南地的麥子,天氣預報說,過兩天有雨,蕭大釗又急忙找收割機,連夜收了西南地。麥子曬了半幹,雨在半夜時分落了下來。
吃了早飯,蕭大釗被人叫喝酒了,母親和蕭文生蕭蓉玩一會鬥地主,有點困,回房休息。蕭文生看一會書,站在走廊下,看著雨水從屋簷留下來,擊打著水泥地,這是他這些年最想過的生活,白天陪著爸媽做農活,晚上躺在房頂喝點啤酒看看星星月亮,下雨的時候,看看雨,或者陪爸媽打打牌。
蕭蓉拿著一盤杏來了屋簷下,“文生哥哥,晚上賞月,白天賞雨,好有雅興。”
蕭文生看著天,一本正經地說:“明天雨停了,晾一天地,後天種玉米。”
蕭蓉被他逗樂了,“你知道的好多呀。”
蕭文生得意地說:“我是農民的兒子,這是種地的基本常識。”
蕭蓉取笑他說:“不是奶奶叫咱爸帶你回來,你和我們在蕭公館長大,到現在,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農民的兒子吧?”
蕭文生拿了一個杏,掰開,取出杏核,把杏肉塞進蕭蓉嘴裏,“吃你的杏。”
蕭蓉拿出杏肉,小小地咬了一口,笑著說:“你是咱們南洋集團少爺,現在又繼承了南洋集團,以後你要交往的人,是全球知名的商業巨子,你要慢慢學會和他們交往。”
蕭文生笑了,“我們北方集團也成立三四年了,不也和他們交往的很好嗎?”
蕭蓉看著蕭文生,“你和中國人交往與外國人交往不同,中國人有中國人的思維和禮儀,外國人有外國人的思維和禮儀文化,咱們要學會融入他們的文化,懂得他們的思維和理念。”
蕭文生愣了愣,譏笑著說:“我們北方集團年年都有禮儀課,我們也在和世界接軌,咱們在家陪爸媽種地,學這些禮儀,玉米會自己種嗎?”
母親睡醒了,來到走廊下,“蓉兒說的是,你繼承了南洋集團,以後,不要再用在中國的方法做事,好好跟蓉兒學學。”
蕭文生苦笑一下,摟住蕭蓉,“好的,老婆老師,我會向你好好學習。”停了停,“老婆老師,我中午想吃手擀麵,借你的纖纖玉手幫我擀一碗麵吧。”
母親故作生氣地說:“咱家有麵條機,吃什麽手擀麵。”
蕭蓉樂的花枝招展。
蕭文生故意歎口氣說:“媽,當年我爸帶南洋去的不是我是蓉兒吧?”
母親暗暗歎口氣,不再說話。
雨下了一天一夜,地被雨水澆了個透。天晴了,蕭大釗和母親急忙把麥子攤在院子裏曬,晾了一天地,他們攤好麥子,下地種花生。
蕭大釗和母親一組,蕭文生和蕭蓉一組,一個刨地,一個點種子。蕭蓉點了一會種子,“文生哥哥,我來刨地。”
母親急忙笑著說:“蓉兒,你手嫩,手上氣泡。”
蕭文生得意地說:“知道嗎?很多事,不是你想做能做的,女人,在家做做飯,帶帶孩子,服侍老人……”
母親不高興地打斷他的話,“你也沒幹過,你跟著你爸點種子,我來刨地。”
蕭蓉聽了,十分高興,笑的前仰後合。
蕭文生故作沒看見,笑著和母親說:“我這手,天生是刨地的,你看,它多有力,多堅強,一層層老繭表示它的主人是個勤勞能幹的農民。”
說笑著幹到十一點,天熱了,母親叫他們收工回家,吃完午飯,再接著種。
剛進村子,蕭大鐵媳婦老遠衝母親喊:“嫂子,總算看見你了,文雨媳婦帶著孩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