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057出售原因
蕭文雨在上海停留了兩天，乘火車到了東海市。蕭大成已經在火車站接他，上了車，送他去南天大酒店。
南天大酒店在東海市中心的三江交匯地域，風景優美，也是東海市幾家五星級酒店之一。劉元春已經給南天大酒店東海分店經理程鶴亭打了電話，叫他給蕭文雨安排了一個商務套房。外麵房間是會客廳，裏麵是臥室，也有休閑廳，窗口下是三江匯萃的江景。放下行李後，兩人離了南天大酒店，前往隔壁的東海黃魚麵館找南天機械東海分廠總經理黃成剛。
黃成剛四十歲左右，和蕭大成是大學同學，99年，蕭大成派他來東海成立南天機械東海分廠，短短四年，東海分廠已經從原來的二十幾個人，現在已經擴展至500多人，年銷售額也從原來的七八百萬增加至3億多。盡管不能和南城工廠相比，但已經成為幾大整車廠的二級供應商，非常有潛力。
他已經點了幾個小菜和三碗黃魚麵，“蕭主席，精誠機械廠創辦於79年，唐海港的爸爸唐策創辦，是東海市曆史比較悠久的老牌機加工企業。現在有5000多人，年銷售額18億，占地麵積300畝，主要生產碳鋼、不鏽鋼、鋁合金、銅件的管路、接頭和碟片，是幾大汽車廠的二級或三級供應商。他們生產工藝有冷鐓、鈑金、壓鑄、橡膠和機加工，比較繁多。”
蕭文雨想了想，問：“唐海港多大了？”
蕭大成回答說：“唐海港比我大五歲，60年的人，精誠機械廠創辦的時候，他爸帶著他和十來個工人、十來台機床，替人家生產點簡單零部件，他爸和他有技術，也能吃苦，一點點地做大。95年，他爸病逝，精誠機械廠有2000多人，是東海市知名民營企業，他爸病逝後，他接管了精誠機械廠。”
蕭文雨又問：“機加工行業依然火爆，他怎麽想出售精誠機械廠呢？”
蕭大成接著回答說：“00年，他在朋友的鼓動下玩上市。搞了三年多，上市沒成功，組織架構亂了，產品質量差了，口碑垮了，又欠了一屁股債。”
蕭文雨也喝了一口酒，問：“他們管理架構和經營狀況呢？”
“原來的管理團隊是十多年提包和栽培的老員工，思想和理念或許有點落後，但技術過硬，經驗豐富，又很穩定。他想上市後，重金從一家新上市企業挖來一個總經理操作上市，總經理姓謝，他來的時候，帶來一個團隊，把團隊成員安插在所有部門的重要崗位上。謝總改革的時候，與一些老員工有理念衝突，唐海港為了表示支持謝總團隊，開除了兩個跟著他十多年的部門領導，其他部門領導紛紛離職。謝總團隊頗有能力，精誠機械廠短時間內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唐海港突然發現核心部門管理層都是謝總的人，怕他架空自己，要求謝總離職，謝總的團隊也跟著走了。”
“組織架構破壞，核心人員流失，管理一片混亂。唐海港從基層一些老員工，他不看這些人的能力，隻看他們的忠誠度，幾乎按工齡安排職位，十五年以上老員工，稍稍有點學曆任部長，沒學曆任經理，十年以上任車間主管，這些人很忠心，但缺少管理能力和團隊經驗。像他們品質經理陳宏，原來是個檢驗員，80年進精誠機械廠，一下子任品質經理，他沒什麽能力，有個雞毛大的事都向唐海港匯報，唐海港非常喜歡他。他喜歡攬功，不敢承擔責任，品質部原來質量主管和五六個工程師能力非常強，瞧不起他，和他有衝突後，他向唐海港打小報告，這幾個人一怒之下辭職了。他們離職的時候，留下一句話，在唐海港眼裏，聽話的狗比大學生都值錢。”
“製造部長王興山原來是個機床操作工，給他一條生產線都管不過來，唐海港偏偏叫他做了製造部長，生產管理一團漿糊。銷售經理為了拉來業務不惜一切代價地壓低價格，拿下項目後再找各種借口漲價，到了年底，不管產品好壞，全部發給客戶來衝銷售額。”
蕭文雨想了想，問：“他們技術實力呢？”
蕭大成有些興奮地說：“這也是我想收購的主要原因，他們是一家民營企業，但有300多個專利。許多客戶看中他們的技術專利，才把一些高難度、高要求的零部件交給他們生產。”
蕭文雨點點頭，又問：“他沒想過改革嗎？”
“為了上市，他也在不停改革，前年從一家國企挖來一個總經理，姓王。兩人一見如故，稱兄道弟，但王總是國企作風，理論與民營企業理念不同，幾次想對精誠機械來一場大改革，唐海港不願意付錢，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後來呢？”
“去年，唐海港又從一家RB企業挖了一個總經理，姓董，這是個實幹家，也深得員工們喜歡，但唐海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放權給他。有次，有個員工上班時間出去喝酒，他要嚴懲這個員工，王興山不同意，說這個員工是技術骨幹，最後唐海港出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處理了。後來又有批產品漏檢出貨，客戶投訴後，董總想殺雞駭猴地處罰陳宏，唐海港又不同意。兩次事件之後，董總一下子沒了威信，唐海港又指責他沒什麽成績，雙方都指著鼻子罵娘了。唐海港又沒如約給董總賠償金，董總非常憤怒，沒少在圈子裏說唐海港的壞話和精誠的醜事。”
蕭文雨吃完了麵，放下筷子，問：“他欠了多少錢？”
蕭大成不好意思地說：“我找專業評估機構，精誠機械廠價值26億，他銀行貸款8億，借了多少錢不知道，有人說，他借了不少高利貸。初步推測，欠債16億至20億。”
蕭文雨喝完最後一杯啤酒，問：“他的性格呢”
蕭大成有些慚愧地回答說：“我和成剛與他不是很熟，除了幾次初步接觸，沒什麽深交。”
蕭文雨歎口氣，“單靠這些信息，我們不能說服唐海港低價出售精誠機械廠。”
蕭大成苦笑著說：“我也想多收集一些信息，但在這兒熟人不多，這些信息非常零碎。”
黃成剛建議說：“蕭主席，曾子風和他比較熟，找他過來問問。”
蕭文雨讚同地說：“好，我剛好找他和鄭世保有事，你約個茶樓，我給他們打電話。”打完電話後，結了賬，三人離了麵館，前往江對麵的明山茶樓。
在茶樓坐下，點了兩壺茶，茶上來了，鄭世保和曾子風也來了，他們和蕭大成黃成剛認識，寒暄之後，“蕭主席，你什麽時候到的？早點給我們打電話，我們給你接風洗塵。”
蕭文雨笑著給他們倒了杯茶，“吃了本地的黃魚麵，味道不錯，你們是本地人，想請你們說說精誠機械廠。”
精誠機械廠是華東造船廠的供應商，曾子風深知精誠機械廠的經營狀況，蕭文雨問了，表示他有意收購精誠機械廠，急忙匯報說：“99年，唐海港和幾個朋友喝酒，喝著的時候，一個朋友突然發病倒下了，他們急忙送他去醫院，沒搶救過來。這個朋友老婆不管事，孩子小，一個資產上億的企業，幾個月垮了。”
“他家裏出點事，同時經營也有些資金問題，他一個朋友是一家上市公司老總，鼓動他也上市。一來從市場上融資，二來找職業經理人管理。他按朋友的建議，以上市名義找人融資，很快資金問題得以解決。”
“他嚐到了甜頭，開始策劃上市。企業規模越大，融資越多，成功概率越高，上市後股票升值越快，他拚命擴大規模，從銀行貸款，找朋友借錢，又借高利貸，但這兩年效益不好，利潤下滑，上市又接連失敗，現在他欠了16億外債。8億銀行貸款，2億債務，3億高利貸，3億是去年融資，拉幾個朋友參股，但上市失敗了，成了債務。”
蕭文雨暗暗讚歎，唐海港是個有遠見的人，他已經意識到中國民營企業的未來問題是傳承問題，但他太急功近利了，這好比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或許吃到了美味，或許被螃蟹夾的頭破血流，他不是失敗者，是沒有嚐到美味的人。
鄭世保插言說：“他去年借了2億高利貸，年息30%，今年春節，人家上門要錢，他沒錢給，人家抓了他，關進狗籠子裏，關了三天三夜，最後他簽了一個3億的欠單，人家才放了他。”
蕭文雨停了片刻，問：“唐海港的性格呢？”
曾子風喝口茶，潤潤嗓子，回答說：“他有想法，也有遠見，但有時候太急功近利，太冒險了。90年，他老爸叫他去RB買兩台加工中心，他一口氣買了五台，40萬一台，花了200多萬，他老爸氣的差點心髒病犯了，不過，也是有了這5台加工中心，他們成了幾大汽車廠的二級或三級供應商。”
“92年，他看中現在廠區這塊地，2000塊錢一畝地，他從銀行貸款，口氣買了1500畝，又是300多萬，他爸和他大吵一架，沒多久病逝了。”
“這幾次冒險，他都贏了，也給他帶來內心膨脹，像這次他上市和擴大規模，很多朋友說這是賭博式冒險，但他不聽，一門心思地折騰，結果，現在欠了一屁股債，公司管理混亂，贏利下滑。”
兩壺茶水沒了，蕭大成叫茶老板再添兩壺茶。曾子風和鄭世保又向蕭文雨匯報了一些精誠機械廠和唐海港的情況，蕭文雨有了深入了解。
“世保，子風，我想去沙州收購一家造船廠，你們有什麽想法？”
鄭世保非常高興，“好呀，2000年之後，中國造船業非常火爆，不管大小造船廠單子都滿滿的，但我們也很清楚，這不過是臨時，最多五六年，造船業必然迎來一場寒流，我們要想抗擊這場風暴，隻能在風暴來臨的時候擴大規模。”停了停，“我們也想擴大規模，收購幾家小船廠，但人家都在贏利，不樂意出售，即便出售，價格也太高，不合算。”
蕭文雨笑了笑，“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在沙州有朋友幫忙。你們倆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收購精誠機械廠後，我們去沙州收購一家造船廠，然後宣布成立南天造船。”
鄭世保興奮地說：“好呀，三家造船廠聯合，即便不宣布南洋造船，我們也是中國民營第一造船廠，也有實力挑戰日韓船業。”
蕭大成插言說：“我們有了民營第一造船廠，控製了貨運上遊，也能與他們達成戰略合作”
鄭世保符合地說：“華東幾大快遞聯合組建一家全球性貨運公司，已經找我合作，我與他們談合作的時候，擴大層麵和緯度。”
蕭文雨看看他們兩人，“南天造船組建後，你們倆？”
曾子風急忙說：“世保能力比我強，他任總經理，我做他副手或者任一個船廠總經理。”
五人聊了一下午，一塊吃了晚飯，鄭世保、曾子風和黃成剛回家後，蕭大成和蕭文雨回南天大酒店。兩人在休閑廳坐下，蕭大成建議說：“文雨，新的船廠成立後，最好不要叫南天造船。”
蕭文雨知道蕭大成暗示的是南洋造船，笑了，“二哥是個精明人，他手下人才濟濟，咱們收購南洋造船怎麽能瞞得了他，他不過是裝聾作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