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061一醉解千愁
文紅出事之後,蕭連杉似乎長大了,也懂事了,他不再吵著找媽媽,吃飯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吃過飯,鮑姐帶他出去玩的時候,他也不再撒嬌,跟著鮑姐靜靜地出去玩耍。
早上,蕭文雨上班的時候,他不再像以前纏著他,叫他陪自己玩一會再上班;晚上,蕭文雨回了家,除非他主動找蕭連杉陪他玩,不然,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看電視或玩玩具,鮑姐做好了飯,他乖巧地吃晚飯。吃過晚飯,他又看了一會電視,然後叫鮑姐帶他洗澡,陪他睡覺。
蕭文雨看著乖巧又懂事的蕭連杉,內心一陣陣刺痛,這個苦命的孩子,他是個早產兒,體格天生比人家羸弱,現在又沒了愛他的媽媽,他不想成爸爸的包袱,過早地成熟了、懂事了。蕭文雨看著兒子瘦弱的小身子,關了房門,看著牆上文紅的遺像,拿被子蒙著頭,禁不住痛哭流涕。
這天早上,蕭文雨到了南天大廈,拿出南天集團的策劃書,翻了十幾頁,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又看看辦公桌上的文紅的遺像,鼻子一陣發酸,眼淚掉了下來。這個活生生的人,突然香消玉損灰飛煙滅了,沒有她的日子,以後怎麽生活呢?文紅盡管患了憂鬱症,但她是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妻子和媽媽,她細心、體貼、善良、勤勞,不管自己有了多麽煩心的事,她總是耐著性子聽自己說完,然後溫柔地陪自己聊天,不管事情是否有個好的解決方案,但和她談了之後,立即舒暢多了。
他看著文紅的遺像,內心越來越煩悶,也越來越壓抑,合上策劃書,離了南天大廈,打了一輛車前往黃嶺陵園拜祭文紅。
到了陵園門口,他買了一束白玫瑰花,到了文紅的墓前,放下白玫瑰花。文紅墓前的空地上長出了幾根青草,他蹲了下來,輕輕地拔掉這些青草。“文紅,你在下麵好嗎?連杉長大了,也懂事了,他不再撒嬌,也不再挑食,會自己吃飯,自己睡覺了。”他說著,眼淚掉了下來。“文紅,我去看了咱爸媽,咱爸的病好多了,但他們很傷心,也蒼老了,我除了給他們留下點錢,不能做什麽,以後他們也是我的爸媽,我會永遠地贍養他們。”
他在墓地呆了一個多小時,墓前的青草被他拔個幹幹淨淨,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淚,離了墓地。
黃嶺陵園是南城最高檔的墓地,門口有幾家飯店,他忽然很想喝酒,便找了一個小餐廳,點了幾個菜和一箱啤酒,沒等菜上來,他已經開始倒酒喝了。
酒入愁腸愁更愁,他喝了五瓶啤酒,頭有點暈了,但心情也更加糟糕了。他和文紅相識相愛的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眼前一一閃過,他和文紅相識的時候,是個在龍華村開小吃店的打工仔,文紅是個南洋來中國讀書的大學生,她不嫌棄自己,執意與自己談戀愛。後來,老夫人幫自己成立了南天建築,他是老夫人的孫子也曝光了,她不想連累自己,主動提出分手;兩人被老夫人拒絕後,她不惜和家人鬧翻而跟著自己回了中國結婚;懷著蕭連杉的時候,她患了憂鬱症,心情糟糕,沒胃口,但為了蕭連杉,她味同嚼蠟地吞著飯菜,有幾次,看著她痛苦地咽飯,他恨不得叫她打掉孩子;她想念爸媽,天天愁雲滿麵,自己告訴她多笑笑對孩子好,她含著眼淚地咧嘴笑;她不想出門,但書上說多曬太陽有利於胎兒發育,她頂著高溫出來曬太陽,差點中暑了。
一箱啤酒很快見了底,他又叫了一箱啤酒,又喝完了,他結了賬,離了餐廳,又回了黃嶺陵園,到了文紅的墓前,禁不住放聲痛哭。哭了一會,他嗓子一陣發酸,哇地吐了出來。吐了幾口之後,他清醒了,看著被自己弄髒的墓地,一陣愧疚和不安,急忙向墓地管理員借了一把鐵鍁,把嘔吐物鏟了,然後離開墓地。
接下來的十幾天,他稍稍有點煩心,便來黃嶺陵園拜祭文紅,拜祭完後,在陵園門口的餐廳喝酒,再回文紅的墓前哭訴,如果嘔吐了,向墓地管理員借鐵鍁清理嘔吐物。他慢慢地嫌啤酒不夠味,叫老板幫他拿白酒。
這天他在餐廳喝酒,蕭文立忽然來了,他看著愁雲滿臉的蕭文雨,內心一陣疼痛,在他的對麵坐下,“文雨,文紅已經不在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蕭文雨猛地灌了一杯酒,“文立,你不要勸我了,我沒事,我隻想喝酒。”
蕭文立奪過他的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喝,喝,喝,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連杉想,也要替南天集團想。”
蕭文雨苦笑著說:“我又能怎麽樣,文紅不在了,南天集團也要垮了,我又能做什麽,我除了能喝酒,又能做什麽呢?”說著,叫老板拿酒杯。
蕭文立止住老板,看著蕭文雨,“你又連杉,有我們,有南天集團。”
蕭文雨拿起酒瓶,嘴對嘴幹了一口,眼淚掉了下來,“南天集團欠了上百億,我拿什麽還,我保不住文紅,保不住南天集團,我沒用,我是個廢人,文立,你帶連杉回家,交給我爸媽。”
蕭文立看著頹廢的他,不再阻攔他,“文雨,來南城之後,咱們經曆了多少苦難,不都挺過來了嗎?南天集團的危機是暫時的,隻要你振奮起來,咱們很快能挺過去,南天集團必然能再創輝煌。”停了停,“文紅不在了,你是連杉唯一的親人,即便你不管南天集團,你能不管連杉嗎?”
蕭文雨又灌了一口酒,擦了擦眼淚,“我看到了連杉,便想到了文紅,我的心像刀割一樣,我不是不想清醒,但我痛苦呀。”
蕭文立叫老板拿來兩個酒杯,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苦笑著說:“你這個樣子,不僅你痛苦,大家都痛苦。今天上午,劉秘書找我,說這十來天你天天不在南天大廈,給你家打電話,鮑姐說你這十來天天天醉醺醺地回家,回家後,什麽也不說,回房間睡覺。”
蕭文雨端起酒杯,一口幹了,痛苦地說:“我醉了,盡管痛苦,至少能睡得著,不然,我也痛苦,也睡不著。”
兄弟倆幹了一瓶白酒,不再喝了,蕭文立扶著蕭文雨進了黃嶺陵園。到了文紅的墓前,蕭文立擦了擦眼淚,“文雨,文紅是個好女孩,也是個好妻子,好媽媽,但她在地下,也不想看著你這樣折磨自己,她希望你能忘記過去,振奮起來,好好地經營南天集團和撫養連杉。”
蕭文雨輕輕地撫摸著文紅的遺像,“我也想振奮,但控製不住自己呀!”他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劉家慧領著蕭連杉來了文紅墓前,“蕭主席,連杉想你,找你,我帶他來了。”她擦了擦眼睛,“連杉是個好孩子,他很乖巧,也很懂事。”
蕭連杉抱住蕭文雨,“爸爸,媽媽不要連杉了,你也不要連杉了嗎?”
蕭文雨緊緊抱住蕭連杉,看著文紅的墓碑,淚如雨下,“連杉,不是媽媽不要連杉,是媽媽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爸爸錯了,以後爸爸不會再離開你。謝謝你,家慧。”
劉家慧又擦了擦眼淚,“我是你的秘書,鼓勵你是我應盡的職責。現在南天集團八麵危機,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頹廢了,大家如何振奮和改變,南天集團早晚要垮了。”停了停,“南天集團是咱們所有人的心血,也是所有人的希望,如果南天集團垮了,我們即便能找個工作,養家糊口,但在我們內心,我們是失敗者。”
蕭文立輕輕地摸了摸蕭連杉的頭,“文雨,你不僅僅是南洋集團主席,更是連杉的爸爸,即便你相送連杉回家,但沒有爸爸在身邊,他和農村的留守兒童有什麽區別。你知道留守兒童有多少心理問題嗎?”
蕭文雨看著臉色蒼白的蕭連杉,暗暗責怪自己,蕭文雨呀呀蕭文雨,你太不自重了,文紅離開了,但她留下了蕭連杉,你不替自己著想,也要替兒子著想,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文紅留給你的兒子。
蕭連杉是個早產兒,體格柔弱,他已經沒有了媽媽,如果你沉淪下去,誰來照顧他,他柔弱的身體,需要大量的營養品來補充,南天集團失敗了,自己即便能出去打工,掙的錢,能夠給他買營養品買保養藥嗎?他以後要讀書,要讀大學,要成家,文紅已經不在了,他的一切都要靠你這個爸爸了。
“謝謝你,文立,咱們回去吧。”
蕭文立看他恢複了,暗暗高興,“好,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