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賈氏之子

  賈氏就是死去的樵戶,吳大才的妻子。


  懷仁一聽到這個名字瞬間清楚事情大概,但還是有些問題沒明白。他開口問道:“賈氏一時昏了頭,想給夫君報仇。還是說她一心求死,這才獨自一人擅自上山,尋找那頭虎妖?”


  老先生眼睛一片渾濁,盯著屋頂上的橫梁,陷入了回憶。良久後,他才開口說道:“或者兩種情況都有吧。”


  打著給夫君報仇的名義上山,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沒關係,唯有一死而已。


  “後來呢?賈氏到底是怎麽在一頭虎妖的看守下,成功把一頭幼虎拐到蒼梧縣來的?而且,她為什麽要帶回蒼梧縣?她不知道幼虎和成年虎妖之間有一種特殊的聯係,虎妖能感知得到幼虎的位置嗎?她這樣做,等於是害了.……”


  懷仁說著說著,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她本來就是想把整座蒼梧縣跟她綁在一起。要麽全縣人一起幫她報仇,殺死虎妖,要麽大家一起被前來報仇尋崽的虎妖殺死。難怪,難怪這頭一開始連樵戶都沒動的虎妖,後麵竟然會發展到攻城的地步。”


  老先生點點頭,“或許賈氏也知道不可能殺死虎妖,她隻是一心求死。到後來,在虎穴裏沒找到虎妖,反而看到那頭幼虎。也就是這時,她心底才湧現出這個瘋狂的想法。”


  老先生停頓一下,繼續道:“至於賈氏是如何在一頭虎妖的看護下,抓到幼虎的,這個老朽也不清楚。”


  懷仁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了會,突然看向元香手裏的那頭幼虎。


  “這也不對啊。”似乎意識到什麽,懷仁指了指元香懷中的幼虎,問道:“先生意思是這頭幼虎就是五十多年前那頭虎崽子的新崽子?”


  老先生搖搖頭,“如果老朽沒弄錯的話,黃鸝應該就是五十多年前的那頭幼虎。”


  懷仁扯了扯嘴角,滿臉你特麽在逗我的表情。不過半臂長的小不點,你管這叫五十多歲的老虎?


  “真沒騙公子,十多年前我見黃鸝的時候,它就是這副模樣。十多年後,它依舊是這副模樣,從沒長大過。”元香在一旁插嘴道。


  懷仁扯了扯嘴角,微微搖頭,“我還是不信,除非你們給我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望向元香,元香望向吳老先生。於是,懷仁也望向吳老先生。


  吳老先生沒有立即作答,他用手抓起懷仁帶過來的一顆梨,朝元香扔去。準確的說,是朝她懷中的小老虎扔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懷仁眼見那顆失了準頭的梨就要掉到地上,可忽然方向一轉,梨無視重力,徑直朝小老虎的嘴中拋去。


  看著不過小不點的小老虎,竟然有不俗的靈氣禦物能力。懷仁以為這一幕已經足夠震撼,可更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小老虎用嘴叼著那顆梨,三兩下囫圇吞下肚後。隻見它雙腿盤坐,兩隻前掌微微抵在一起,作合十狀,然後口誦:“南無阿彌陀佛”。


  一頭畜生忽然端坐起來,口誦禿驢們常說的佛教術語……懷仁都看呆了,“這.……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從它回來後,一直就這樣了。”


  接下來,吳老先生用生動形象的語言,給他們講了五十多年前的事。


  原來,當時虎妖攻打蒼梧縣的時候,在場阻止虎妖作亂的除了那名白雲觀觀主,還有一位得道高僧。處理完虎妖後,在處理幼虎一事上,觀主和高僧起了分歧。


  高僧主張一妖做事一妖當,虎妖犯下的債,憑什麽要一頭什麽都不懂的幼虎償還。


  觀主則表示動物皆有靈性,這頭虎妖更不例外。今日的所有事,幼虎都看在眼裏。如果今天不鏟除它,日後必成大患,這一切都是孽緣。


  老先生說到這,忽然停了下來。


  懷仁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後來是高僧說服了白雲觀觀主。由這位高僧帶走幼虎,再然後,經過它一番調教,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身體一輩子長不大,吃個東西,都要端正坐姿,口吐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老先生搖搖頭,又點點頭。


  “老先生您就快說吧,別跟小子我打啞謎了。”懷仁翻了個白眼。


  老先生平靜說道:“後來,確實是被高僧強行帶走調教。但是,一輩子長不大,不是高僧所為。當時那名高僧和白雲觀觀主誰也說服不了誰,後來高僧想強行帶走黃鸝,觀主則趁機在幼虎身上打下了一道法術,黃鸝就變成這樣了。


  而且,黃鸝不是吃東西才會說這句佛教術語。而是,在接受別人饋贈的時候,才會說這話。”


  “那後來呢?”懷仁問道:“黃鸝被高僧帶走,你們又是怎麽再次遇見它的。”


  老先生唏噓道:“大概是十來年前吧,那時候小柴好像才五六歲.……”


  小柴也就是元香。元香一旁忍不住說道:“準確來說,是五歲半。”


  老先生沒理她,繼續說道:“黃鸝是小柴帶回來的,準確地說,是救回來的。那時候的黃鸝,奄奄一息,渾身傷痕地躺在森林裏。因為身形瘦弱,小柴以為黃鸝隻是一頭小貓咪,這才好心收養,險些嚇了老朽一大跳。”


  說到這,元香接過話語。她一邊撫摸著小老虎柔順的皮毛,一邊跟懷仁說著她如何曆盡千辛萬苦,才說服老先生讓小老虎留下。為了讓懷仁相信,她還一直強調這頭名為黃鸝的虎妖,是如何如何地乖,人畜無害。


  故事到這裏基本已經結束了,但懷仁心裏還是有個小疑惑。


  他開口問道:“為什麽吳老先生您知道得這麽清楚詳細,要知道您五十多年前,您也隻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吧?您那時的年齡也就跟吳大才和賈氏那個看見母親哭,於是自己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也跟著哭的孩子相.……”


  懷仁說到這,忽然瞪圓了雙眼,滿臉驚訝之色,好像想明白了什麽。他手指著吳老先生,“莫非,您就是吳大才和賈氏的那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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