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死亡
沈琉月語氣溫和沉穩，真像大姐姐模樣。
對於她而言，暖暖活潑俏皮，對她極好。沈琉月早就將暖暖當做了妹妹看待。
“這些都是巫女送的嗎？”暖暖一邊幫沈琉月接過，一邊疑惑詢問。
按理說巫女不會這般好心，總歸是沈琉月做了些什麽。
“對啊。”沈琉月輕笑。“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進去再聊。”
老頭正坐在院子最角落位置，也不知做些什麽，看見沈琉月回來，他甚至未有抬頭看一眼。
老頭對沈琉月的排斥溢於言表，仿佛就是在告訴沈琉月，這個家裏可是半點都不待見你。
偏偏沈琉月除了這兒，尋不到其他安身之所。
何況老頭雖然刀子嘴，但正如暖暖所說，他心腸不壞。
“爺爺，給您買了些肉，晚上我們燉肉吃。”沈琉月背對著老頭，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過他們一家過得清貧，難得吃上一頓好菜，沈琉月也是在報答老頭和暖暖的恩情。
“不吃。”老頭毫不猶豫。“我這大把年紀，牙齒早就掉光了，哪裏啃得動。我看你啊，是根本沒想過我，隻想著自己去了。”
老頭說話就是如此，無論什麽時候都要陰陽怪氣嘲諷沈琉月一番。
沈琉月無奈聳肩，露出苦笑神色。
“姐姐，您別……”
“我知道。”
不等暖暖說完，沈琉月便打斷了她的話。老頭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沈琉月早就習慣了。再說，總不能與一個老頑童賭氣不是。
隨後沈琉月讓暖暖陪自己去了廚房。
沈琉月買了魚肉豬肉雞肉，一樣一樣放在桌子上倒顯得琳琅滿目。那錠銀子還剩了碎角，沈琉月買了別的東西。
“暖暖。”一切收拾好了後，沈琉月從胸口口袋拿出一串紅繩，上麵掛著個玉石模樣的東西，可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那根本不是玉石。要真是玉石，哪裏值這點價錢。
沈琉月看上，是因為上麵刻了“平安”二字。
經曆了這麽多是是非非，沈琉月最想要的，也就是平安順遂。
“這個送給你。”沈琉月拉住暖暖的手，把紅繩給她係在了手腕上。“這東西雖然不貴，但平安二字已值千金重量。我見你沒有什麽首飾，就給你買了這個。日後你我要是分散開，你再遇到什麽事情，去京城找我，無論是誰，隻要拿的出這個，我就認。”
沈琉月難得鄭重其事對暖暖說話。
她順利與巫女扯上關係，之後還不知會發生什麽。即便為了軒轅紫宸，沈琉月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雲霧村。
沈琉月遲早要走，她總擔心暖暖和老頭會出事情。
暖暖聽得雲裏霧裏，但還是答應下來。
今天晚上的飯菜盡數是沈琉月掌勺，暖暖忙上忙下的打下手。家裏終於聞見肉香，一層白霧從鍋蓋縫隙流出，總算有了家的氣息。
她想到王府，想要軒轅紫宸，甚至想到小皇帝，卻從未想到沈府。
對於沈琉月而言，沈府並非她的歸宿。
那個家，也從未容得下她過。
沈琉月燉了雞湯，做了紅燒肉、蒜香排骨和清水魚，一桌子菜滿滿當當，有葷有素，豐盛程度，過年也不過如此。
暖暖興高采烈，晚霞經過，映紅了她的臉頰。
老頭嘴裏說著不吃，但還是被暖暖和沈琉月拉著上了餐桌。
一桌子人像極了祖孫三代，要是旁人看見，定要讚歎一聲天倫之樂。
“我的傷可是好多了？”
王府。
大夫剛剛替軒轅紫宸診治好傷口。因著這次傷情嚴重，小皇帝特地派了太醫院的人為他調養。
軒轅紫宸迫不及待詢問大夫，仿佛有什麽要緊事情等著他。
“回王爺的話，確實恢複的不錯。”大夫畢恭畢敬回答道。
“那我能夠拿劍了嗎？”軒轅紫宸眼裏閃過一道亮光。
他這幾日待在京城，可謂是生不如死，心裏折磨至極。
沈琉月尚是下落不明，軒轅紫宸怎能安心在京城養傷。隻是自己受了傷，他就是去找，也是自尋死路。
他是沈琉月的依靠，軒轅紫宸做任何事情前，都要考慮下自己才行。
“這還是不行。”大夫搖了搖頭。“您傷口恰好在心胸位置，不偏不倚，直插要害。能夠活下去，全憑您常年習武，身手極佳。最後得以撐到皇上派人救治。一般人這時候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大夫告訴軒轅紫宸，他這傷口並非小打小鬧，弄不好真會要人性命。
而軒轅紫宸撿得一條性命，要是這時候出錯，便真是可惜至極。
“為什麽？我都養了大半個月了！”軒轅紫宸緊緊皺眉，神色逐漸緊張。
他派去的人馬日日拿不回好消息，影一也不知怎的失蹤不見，軒轅紫宸難得有孤立無援的滋味，竟是因為救不出沈琉月。
該死。
軒轅紫宸深吸一口氣。
麵對沈琉月，他隻有說不清的愧疚，濃烈得軒轅紫宸不知以後如何麵對沈琉月。
自己作為她的夫君，卻未能好好保護沈琉月，到底是自己失職了。
“您這傷，沒有小半年，怕是治愈不全。”大夫猶猶豫豫，還是說了出來。
小半年？軒轅紫宸哪裏等得了那個時候。
“王爺！王爺您別衝動！”
軒轅紫宸穿好衣裳大步往前麵走，身後好幾個小廝追。他們個個愁容滿麵，生怕軒轅紫宸出事。
“王爺，您要是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王府該怎麽辦？”管家走在最前麵，一聲一聲勸軒轅紫宸冷靜。
“連王妃也沒有，這還算什麽王府？”軒轅紫宸冷哼。
總這樣等著不是辦法，軒轅紫宸說什麽都要離開京城一趟，找到沈琉月。
眾人平日裏已經看得出他們王爺和王妃恩愛，軒轅紫宸冷不丁扔下一句，叫他們麵麵相覷，不知怎麽回話。
軒轅紫宸邁出院子，騎在馬上就離開了王府。
他早就備好了馬，隻等自己出門，前往雲霧村的方向。
那場泥石流動靜不大，可軒轅紫宸一行人恰好在山坡下，泥石流滾落，剛剛好將他們衝走。軒轅紫宸再是神人，也無法撼動自然威力。就是在這場意外裏，軒轅紫宸與沈琉月走散。
軒轅紫宸每日都過得十分煎熬，隻恨不得立馬尋到沈琉月，他也好安心。
“王爺！王爺您等等！”
軒轅紫宸一路飛奔到城門口，卻聽見身後一陣招呼。
他微微皺眉，轉過頭去。
單聽聲音，軒轅紫宸猜出是小皇帝身邊的人。
他拉了一把韁繩，叫馬停了下來。
馬蹄飛揚，軒轅紫宸一身黑衣，果真絕世無雙。
“王爺，王妃找到了！”那侍衛雖也是騎的馬匹，但氣喘籲籲，看上去格外著急。
沈琉月找到是件好事，這侍衛反應奇怪得很。
軒轅紫宸一根心弦緊繃著，望著侍衛的眸子更是淩厲至極。
“在哪裏？”軒轅紫宸趕緊詢問道。
“您還是去了皇宮再說吧，皇上等著您的。”侍衛為難，這些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左右到了皇宮，便就沒了自己的事情。侍衛索性轉移話題，先讓軒轅紫宸親眼看見再說。
軒轅紫宸毫不猶豫繞開侍衛，又飛奔向皇宮。
那侍衛左右為難，應當是有難言之隱。軒轅紫宸自知沒有好事，心裏忐忑至極，隻恨不得自己長了雙翅膀，能立即飛到皇宮。
慈安宮大門外麵的空地上，一具屍體躺在木床上，用白布從頭到尾蓋住。
小皇帝神色凝重，眼圈微微泛紅。
沈琉月心地單純善良，幫過小皇帝不少。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小皇帝怎可能沒有一絲難過。
軒轅紫宸趕來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麵容茫然，望了一眼木床，又看向小皇帝。
“皇上，這是……？”軒轅紫宸語氣疑惑。
尋常人不用想也看得出這場景說明了什麽，軒轅紫宸是在裝睡，不願意承認罷了。
小皇帝緊緊抿唇，未有言語。
動用了這麽大的人力，到現在才找到，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軒轅紫宸踉蹌幾步，搖搖晃晃走到木床旁。
從前叱吒沙場時他未有這般害怕，麵對爾虞我詐人心鬥角時他也不曾退縮。偏偏看見這具屍體，軒轅紫宸伸出手又收了回來，遲遲不敢打開。
他怕。
怕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此時就躺在自己麵前。
“唉。”良久，小皇帝輕輕歎了一聲。
他小聲示意，讓圍觀的眾人退下。小皇帝走到軒轅紫宸身後，兩人身高還有些差距，他隻能抬起頭拍了拍軒轅紫宸的肩膀。
這偌大的空地，轉眼間隻剩下軒轅紫宸一人。
軒轅紫宸的手都在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強忍著內心恐懼和難過，掀開了白布。
待見到麵前人的容貌，軒轅紫宸瞳孔張開，眼圈瞬時紅潤，布滿了血絲，看上去格外滲人。
那人，分明與沈琉月生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所以……沈琉月已經死了嗎？
軒轅紫宸大腦空白，如此驕傲的男人，卻是難受得雙腿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坐，就是三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