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沈靖被罰
沈靖雖然在寒山書院了,可他也從未懈怠過自己的功課,一大早的便去了學堂,他從來都是第一個到的。
他沒拿書看,而是拿了打掃的東西將學堂細細掃了一遍,最後還給夫子擦了桌子,等他打掃的差不多了,他的同窗們才是慢慢的來了見到沈靖在學堂裏,也是習以為常了。
“沈靖,你怎麽能日日都起的這麽早啊?”江眠進來的時候還打著哈欠,見到沈靖雖然是習以為常了,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學習不可貪懶。”沈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的,將東西都歸了原位才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江眠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明知道沈靖是個小古板,他偏偏還要上去招惹一下,真是自討沒趣。他的位子是和沈靖挨著的,晃晃悠悠的坐了下來,就連坐下來之後也是個沒正形的,半趴在桌子上,可不像個讀書人。
“做好,夫子來了。”沈靖微微蹙了眉,看向江眠,也是他與江眠的關係能好上一些,要是旁人,無論他怎麽坐他都會一句話也不說的。
他這個朋友什麽都好,就是懶了些。就是因為如果在自家府裏他父親會給他尋個夫子,他才不會來書院呢。
用他的話來說,一個夫子管許多個總比管他一個好上許多吧。
“知道啦…”江眠翻了個白眼,不過姿勢還是坐正了些。
夫子一進來看到的便是學生們乖乖坐著的樣子,再看看江眠今日竟然也這麽乖,心裏舒坦的很。捋了捋胡子,在前邊坐下來了。
“先拿出書來,溫習一下上節課的內容。”
沈靖向來最給夫子麵子了,夫子話音剛落他就將書拿了出來,端端正正的擺在了桌子上,將桌子重新整理了一番,才將書打開,可看到裏邊的東西立馬嚇得鬆了手。
書“唰”一下掉在了地上,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實現。
“阿靖,怎麽了?”江眠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沈靖這邊的動靜嚇他了一跳,可看到沈靖有些愣怔的表情他瞬間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趕緊問道。
沈靖看著落在了地上的書,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江眠看沈靖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下更擔心了,也不顧這還是課堂上,立馬到了沈靖的身邊,等他看到地上的那本書冊的時候他也懵了。
指了指地上的書,都有些目瞪口呆了,“這…”
“怎麽回事?”
夫子看到這邊的動靜麵色沉了沉,也走過來了,等他看到地上的書冊的時候臉都氣的有些紅了。
“沈靖,你將這種書拿到課堂上來看?你你你…”
“夫子。”江眠先反應過來了,上前走了一步將地上的冊子擋了擋,“阿靖怎麽可能看這種書?這其中定然有誤會。”
“能有什麽誤會?”夫子冷哼道,指著地上的書的手指都有些顫抖,“書還在這地上呢。”
江眠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沈靖,“愣著幹什麽?快給夫子解釋!”
沈靖許是被嚇到了,這會兒還是呆呆的坐在那兒,看著地上的那本書,臉上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羞得還是氣的,江眠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神,趕緊站了起來,“夫子,這書不是學生的。”
“不是你的能夾在你的書裏?”夫子臉氣的紅了,口不擇言,“怪不得你能被蒼山書院退學了!”
沈靖的臉更紅了,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說出聲來,沈靖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這會兒淚水蓄滿了眼眶,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了。
“夫子!”江眠哪能不知道蒼山書院的事是紮在沈靖的一根刺,素日一碰都疼,何況此時夫子當著全班同窗的麵說出來了,。
江眠是江家的嫡子,是個受寵的,無論如何夫子都得顧忌些江家的麵子,這會兒也不提剛才的話了。
沈靖素日裏學習勤勉,夫子也是挺喜歡他的,也知道自己剛才被氣的狠了有些失言了,便也不提方才的話題了,深吸了幾口氣,可心裏的火氣還有些按捺不下來。
沈靖是他最為看好的一個學生了,可如今他竟然在課堂上堂而皇之的看這種書冊?他心裏自然也希望沈靖是被冤枉的,可證據就在這兒擺著,他看見沈靖火氣實在是有些壓不住。
“出去。”夫子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將論語抄上一百遍!”
“是,學生遵命。”沈靖眼眶紅的厲害,愣是不讓眼淚流下來,行了個學生禮才往外走去。
沈靖一言不發,也不為自己辯解,夫子讓他出去他便直接出去了,可等他站在外邊了心裏更是委屈了。
明明那書不是他的。
沈靖的小身板站的直直的,將淚水一點一點的忍了回去,下一刻卻發現江眠竟然也出來了,站在了他的旁邊,也一言不發。
“你怎麽也出來了?”沈靖先忍不住了,問道。
“不想在裏邊待著,你也知道,讓我讀書還不如讓我去死呢。”江眠吐了吐舌頭,吊兒郎當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讀書人。
沈靖扁了扁嘴,不說話了。
沈靖不說話,江眠今日也罕見的安靜,兩個人站在外邊看起來都乖的很。
“那書不是我的。”
“我知道。”
兩個人寂靜了許久,江眠都有些瞌睡了,可突然間就聽到了這麽一句,他一下子沒緩過神來,連話都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不帶絲毫猶豫。
剛才在課堂上被夫子指著罵沈靖沒哭,被趕出來他也沒哭,可江眠最簡單最平常的一句“我知道”出來他的淚水沒忍住,“唰”一下就流下來了,竟然還有些止不住的傾向了,江眠一下子心思全收了回來,都不瞌睡了。
“我真的相信你的。”江眠有些手足無措,沈靖在他心裏一直是個小古板的形象,作風都嚴謹得很,這還是第一次他見沈靖哭了,霎時有些慌了,還以為是沈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立馬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
“我知道。”沈靖重複了一遍剛才江眠說的話,淚水忍都忍不住,明明剛才都能忍住的,可這會兒也不知怎麽的就是忍不住了,心裏覺得更委屈了。
“別哭啊。”江眠沒哄過人,這會兒下意識的胳膊抬起來拿袖子將沈靖的淚水給擦了擦。
上好的衣服料子,這一下子就給毀了。
“你衣服髒了。”沈靖吸了吸鼻子,還帶著哭腔。
“不礙事。”江眠倒是不在乎這些,他一個男孩子又不往身上帶帕子,他也隻有衣袖能用了,一件衣服而已,哪有他的小夥伴重要,“你不哭了,我幫你抄論語好不好。”
江眠向來最討厭讀書寫字了,這會兒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的表情糾結得很,明顯不大樂意,可看看自己的小夥伴,他還是沒收回自己的話。
“你字醜。”沈靖扁了扁嘴,回他。
“你竟然還嫌我字醜?”江眠不樂意了,“我都不幫別人抄的。”
明明江眠這話沒什麽好笑的地方,可沈靖卻是笑了,因為剛哭過眼睛還是水濛濛的,鼻尖都紅了,看起來可憐又乖巧的。
見沈靖笑了,江眠終於鬆了口氣,自己也沒忍住給笑了。本來兩個人還是一本正經的站在外邊一言不發的,可這會兒一個個都是鼻尖紅著的,偏偏還對視著笑了,看著讓人覺得傻乎乎的。
兩個人的鼻尖都是紅的,沈靖是哭的委屈的,江眠是著急的。
後來沈靖也沒讓江眠幫他抄書。江眠可討厭讀書寫字了,沈靖跟他認識這麽久了最是知道了,也不能江眠說了他真的讓人家抄啊,這時和江眠沒關係的,沈靖也不願意他遭這無妄之災,自己抄了好幾日才抄完了,立馬給夫子交了去。
夫子收了之後也沒說什麽,很輕易的放他走了,在書裏夾著春宮冊子的事兒便是這樣過去了。
沈靖沒主動去查這件事,倒是江眠去查了。沈錚當日裏來的時候尋沈靖是問了好幾個人的,也給人留下了證據,江眠甚至都沒花多少功夫就查到了,當時可是氣的狠了,差點沒去蒼山書院找了沈錚當麵對質,可沈靖攔住了。
他不善於人交際,來了寒山書院後也隻有江眠一個朋友,可能都沒人發現發現寒山書院還有這他這麽一號人,誰又會費盡心思去整他?隻有沈錚了,他不傻,當日便有了猜測,隻是沒什麽證據,就是有證據又能怎麽樣?就算他將證據擺在父親麵前了,父親也會說他陷害沈錚,父親從來都不信他,他都知道,將事情鬧大了最終也不過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罷了。
江眠至今還記得他想去找沈錚的時候沈靖隻說了一句話。
“沒用的。”
他麵上在笑,可江眠總覺得他好像在哭。
他是在笑的,眼底江眠隻能看得到漠然和麻木,對沈錚的,對沈修齊的。
江眠都不敢想,這到底是發生過多少次這樣的事了,沈靖才能做到這樣淡漠,這般置身事外。
江眠抿了抿唇,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