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日影飛去
誰在校對時間,誰就突然老去。
——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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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一到休息室,所有的獅子便都看著他們笑,有的叫道,“韋斯萊,你們又被扣分了!”雙胞胎一起做著鬼臉,李·喬丹高聲嚷道,“你們一定又挨了麥格教授的罵了!”弗雷德睜大眼睛,“你怎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麽清白?我下午親眼見你們被院長扣了分,揪著耳朵罵。”喬治便笑紅了臉,爭辯道,“教育不能算罵……教育!……院長大人的教誨,能算罵麽?”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莊嚴宣誓”,什麽“學術研究”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休息室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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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時間。
日影飛逝。
199年的霍格沃茨,在陰沉的風雪中迎來了一月份的最後一個周末。而上一場魁地奇比賽,也是一周以前的事情了。
對赫奇帕奇的勝利鼓舞了拉文克勞隊的士氣,也讓拉文克勞的學生們有了更強的集體歸屬感。每路過禮堂時,鷹們都會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地觀察計分器中代表拉文克勞的沙漏所積攢的寶石數量——已經快和格蘭芬多並駕齊驅了,超過了斯萊特林,而赫奇帕奇屈居第四。在每一場比賽中獲勝的球隊都能為自己的學院贏得加分,等到整個賽季結束,贏取魁地奇獎杯的學院往往也很容易將學院杯一起收入囊中。
很快,在雙方的共同努力下,拉文克勞的分數順利趕超了格蘭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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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晨,人們看見弗立維一臉笑容,得意洋洋地站在計分器下麵,矮的身軀突然變得異常顯眼。並相當熱情地和路過的米勒娃·麥格搭起話來。
據三年級學生反映麥格教授在這給格蘭芬多的學生布置了額外的極其肥美的課後作業。
做著作業的和沒做作業的格蘭芬多學生們立刻對院長的怒火感同身受,並下定決心把分數趕超回來。
生魚憂患,死魚安樂,求生欲很強的斯萊特林學生也立刻反應過來——他們不能坐以待斃,雖然斯內普院長現在看起來波瀾不驚,但下個月的魁地奇比賽如果他們輸給了拉文克勞……那他們今年還能保住學院杯的冠軍嗎?而且,學院杯太遙遠了,根本不用等到期末,以拉文克勞那個矮子院長的脾性,第二就能把斯內普嘲諷成黑化狀態……
不能讓拉文克勞囂張下去。斯萊特林的學生一樣磨刀霍霍,湖底休息室裏,幾個高年級的斯萊特林當眾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勢,於是蛇們也進入了鬥爭模式,一個個突然充滿了學習熱情。
圖書館裏,三個學院的學生都有了明顯增加。
三個學院。赫奇帕奇淡定吃瓜。雖然更深層的原因是……圖書館禁止吃零食……
但學業上的較量要等到下周才會開始,周末到了。
星期六,才微亮,壓力很大的拉文克勞球員們就被壓力更大的馬克班斯帶到了魁地奇球場。
一路衝風冒雪,濃密的雲層鎖住了空。眾人停在了一片灰白的賽場裏。勉強睜著眼睛,眼前是自家隊長緊握著拳頭的身影,他們也一如既往地聽到了他慷慨激昂甚至有些浮誇的演講。
“我們戰勝了第一個對手!但並不容易!今年斯萊特林的隊裏沒有新人,各位都見過他們的作風。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是一場艱難的戰鬥,但也是一場至關重要的戰鬥!格蘭芬多不可能輸給赫奇帕奇,而一旦我們輸給了斯萊特林,那就算贏了格蘭芬多也未必能拿到冠軍……”
一旦拉文克勞輸給斯萊特林,而格蘭芬多再擊敗赫奇帕奇,那局麵就會變成格蘭芬多兩勝,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都是一勝一負……就算拉文克勞能擊敗格蘭芬多,也隻是追回比分的差距,冠軍仍未可知——學校的魁地奇杯最後比較的是各隊三場後的總分——隻有兩支隊伍分數相差不大——比如都維持著二勝零負的戰績,最後一場比賽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冠軍賽。
“……正視我們的對手!他們可能比我們更強,但我們比他們更渴望勝利。什麽是勝利?勝利就是比我們的對手起得更早,勝利就是更刻苦的練習,當我們付出了勝利者應有的努力,那勝利就是拉文克勞!”風雪中的魁地奇隊長如老鷹般張開了雙臂。
“他總是這麽能……”趁著馬克班斯還在演講,羅傑·戴維斯轉過頭,對著秋·張聲嘀咕起來。
風雪交加,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表情很豐富。這本來也不是問題,但馬克班斯碰巧結束了發言,轉頭就看見了戴維斯戲謔的笑臉。
戴維斯笑完,順便瞥了一眼馬克班斯,於是這一瞥就變成了對視。
冰涼的晨風席卷而過,魁地奇場卻顯得很安靜。
“那個……阿不思……你不介紹一下這位新隊員嗎?”戴維斯訕笑著抓住一旁看戲的克裏斯,把他推到了隊伍前方。
馬克班斯用非常微妙的眼神恐嚇了戴維斯一眼,接著向眾人介紹起新成員。
“這位是剛找來的候補替補,克裏斯托弗·克羅威爾。開學分院時那個帽窘,你們應該有印象。”
“候補替補?這是個啥?”
哈羅德·特瑞典,拉文克勞隊的擊球手之一,聞言好笑道。
“候補替補的意思是,如果克羅威爾表現得還行,就可以成為你的替補,如果他表現得非常不錯,你就是他的替補。”馬克班斯不懷好意地回答道。
“他才一年級……”
“也就比維蘭·黑爾兩歲,我覺得問題不大。”
維蘭是赫奇帕奇的擊球手,在上一場比賽中以一敵二,擋住了拉文克勞兩個擊球手的進攻。拉文克勞的擊球手都在讀五年級,剛好比維蘭大兩歲。
雖然有菜雞互啄的嫌疑,但拉文克勞這邊的擊球手似乎更菜一點……
“阿不思,一年級不能加入比賽,他甚至連掃帚都……沒有?這不是……”
另一個擊球手,傑弗裏·迪斯平跟著提醒道,並後知後覺地盯著克裏斯手裏的橫掃七星。
“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也是一年級。既然有先例了,再有一個又能如何。至於掃帚,卡爾·霍普金斯拿著這樣一把掃帚就是浪費資源,所以我問他借過來了。”
「並且打了一架……」克裏斯暗自補充道。
“總之,克羅威爾,讓我們來看看你的賦如何……需要我介紹一下遊走球是怎麽回事嗎?”馬克班斯一邊一邊打開球箱,並取出一根棒球棍一般的木棒向克裏斯拋來。
克裏斯趕忙接過,同時想起馬克班斯的校服口袋裏也裝了這麽一根棒子——顯然是施了咒的口袋。
看看你的賦如何,一周前馬克班斯在湖邊也是這麽的,同時從口袋裏直接變出一根球棍,把克裏斯嚇得不輕。
比起一味強調靈活迅速的找球手,擊球手對於體能和擊球能力一樣有著很高的要求。
有了馬克班斯的指導,他可以用巫師的賦彌補體能上的不足——但其他人並不知道,以他的年齡擔任擊球手,不管是不是替補,受到質疑總是正常的。
而擊球能力除了強調揮棒的力度——這實際上和體能掛鉤,更強調擊球的精確度——也就是準頭——能否將遊走球精確地擊向自己的目標。
馬克班斯本人的準頭可謂一塌糊塗,對此他拒絕為克裏斯做任何示範,隻是拿出一個棒球給克裏斯,並讓克裏斯不停地將棒球擊飛到他指定的方向。
這種手感大概真是生的,克裏斯做的就很不錯。
而當前這場“賦檢測”,實際上隻是向其他人準備的表演,想要讓克裏斯被其他人認可,那就讓他證明一下自己——這個思路很簡單,但並不能阻止克裏斯再次給這位魁地奇隊長打上“耍心機”的標簽。
沒必要裝成第一次練習啊,為了追求戲劇效果?這人難道是表演性人格……不過這樣確實更有話題性……
總而言之,他在空中耍猴一樣地飛了半,將馬克班斯投向各個方向的棒球全部擊向同一個角落,並得到一兩聲讚揚,克裏斯就這樣渡過了接下來的一個時——實際上是半個時,一個時隻是他的錯覺。
陪他一起當猴的是羅傑·戴維斯,他站在地上負責當克裏斯的靶子,比克裏斯更像猴。追球手就應該多練練躲閃能力——這當然是馬克班斯的。
“他絕對不是第一次練習!”戴維斯對著馬克班斯大喊,同時接住了又一個飛向他的棒球,厚重的力道讓戴維斯的手心有些發麻——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觀點。
“沒有,他就是第一次練習。”馬克班斯一口咬定。
“有人來了。”克裏斯飛近,並跳下掃帚。
風雪中又出現了一隊人影。
“阿不思,你們起得真早,不過可以去休息了。”
馬庫斯·弗林特,斯萊特林的隊長,扛著一把光輪1700,挑釁地對馬克班斯道。
“先到先得,要麽打一架,要麽給我一個讓出場地的理由。”
弗林特拿出了一張字條。
“斯內普院長批準的,今上午賽場的使用權歸我們。”
馬克班斯認真讀了一遍弗林特手裏的紙片,然後鬆了口氣,接著從口袋裏也摸出了一張鄒巴巴的字條來。
“這是什麽?”
“弗立維院長批準的,一月二十五號,允許我們在早上使用魁地奇賽場。”
“為什麽院長們的批條會互相衝突的!”
“不衝突不衝突,你看,斯內普院長寫的單詞是上午(frenn),弗立維院長寫的是早晨(rning),他們兩位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早上歸我們,上午歸你們,一點也不衝突,不愧是院長,時間規劃地就是這麽精細……”
“那到底什麽時候算上午!”弗林特惱火地問。
“十點……十點半?”
“八點!”
“現在已經七點了,我們還是打一架吧,拉文克勞分數多,先便宜格蘭芬多一會兒。”
“九點!九點之後歸我們。”
“十點,過了十二點也未必有人搶你們的。”
“九點半,不能再晚了。”
“那就……好吧~”
斯萊特林的球員很克製地離開了。
“怎麽回事,這倆院長這麽無聊……”特瑞典問道。
“不是今年的。”馬克班斯揚了揚眉毛。
“啥?”
“哎呀,好懷念,那時候的隊長還是艾丹·林奇,聽過他吧?現在在愛爾蘭隊了。”
眾人驚歎地看著他手裏的古董,一時間沒人話。
“聽過……所以……這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羅傑·戴維斯打破了沉默。
“四年?五年?明年你應該是隊長了,保管好它,我還收集了很多,回頭都給你。”
馬克班斯莊嚴地將紙條塞進了戴維斯手裏,然後自己先笑起來。
“斯內普大概覺得'上午'的時效性比'早上'要長……不然我們隻能走人了,我準備的一般也就忽悠一下沒批條的人。抓緊時間練習。”
克裏斯回到了掃帚上,想著那張沒有年份的批條……他懷疑弗立維也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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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批準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在1月5日下午、傍晚、以及黑之後優先使用校魁地奇賽場進行訓練!”
“菲利烏斯·弗立維,拉文克勞學院院長!”
弗林特咬牙切齒念出了馬克班斯手中嶄新的字條。
“我們還特意讓給你們多訓練了一會兒呢,都快一點了,快去吃飯吧,聽聽你的人都餓了~”
“才十二點半!”
“已經是下午了。”
“是中午!”
唔,確實是中午呢……馬克班斯這樣想到,接著又笑道:“你們也沒有中午的批條,沒關係,我們可以再等等,剛吃完飯也不適合訓練。”
斯萊特林的隊員餓著肚子拖到了一點,最後還算克製地離開了。西風陣陣,滿頭白雪,蕭瑟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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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裏的木材劈啪作響。
克裏斯合上今的日記,看了眼牆上的掛鍾。
已經過了十一點半了。
他先收好了自己的日記本,然後回到了休息室門口。打了個哈欠。
“空空如也。”
壁爐裏的火焰跳動著,飛濺的火星落在焦黑色的地磚上。休息室裏一個人也看不見,門被打開了,又輕輕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