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雪蓮酒大賣
送走了小侍衛后,谷老闆抬眼瞧了瞧天色,估摸著用晚飯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就跟掌柜的交待了一句:
「今夜但凡花費了五十兩銀子的客人,都能送一杯雪蓮酒,要是單買的話,一杯要一兩銀子,可記住了?」
看著老闆那張胖臉,掌柜的眼珠子都差不點瞪出來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谷老闆,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酒竟然能賣上這麼高的價錢,難道是金子釀出來的不成?這不是上趕著糊弄客人嗎?
心裡頭這麼想著,掌柜的也沒敢將話說出口,畢竟雲來樓是谷老闆的產業,他只是個做工的,就算事情搞砸了也不是他賠錢,他要是一時嘴快,惹得老闆不痛快,哪裡還有什麼好日子過,說不準馬上就得收拾鋪蓋捲兒走人了,又何必管那麼多?
掌柜的抱著不以為然的想法,等到第一桌客人結賬時,便用木勺從封的嚴嚴實實的酒罈子里舀出了一杯澄黃透明的酒液來,剛一倒進杯里,就濺起了不少水泡,一股酒香隨著他的動作瀰漫開來,雖然不算濃烈,卻十分綿長,不止付錢的客人愣住了,就連掌柜的也是滿臉陶醉,完全收起了輕視之心,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那小小的酒杯。
咽了咽唾沫,掌柜的滿臉不舍,費了好大的毅力才開口道:「您這桌攏共花了六十七兩,方才我們老闆說了,結賬超過五十兩便能白饒一杯雪蓮酒,客人趕緊嘗嘗吧。」
蓄著短須的男人也是個愛酒的,在掌柜的說話時,眼珠子就跟黏在了酒杯上頭似的,根本挪不開,此刻一聽到這雪蓮酒是免費贈的,也不廢話,大掌穩穩地將酒水端到面前,先小口的抿了一下,感受到那股苦中帶甘的香醇滋味,立刻就讓他吃了一驚,慢慢的吸溜著,不肯一口將杯里的酒液全都喝完。
還有不少結賬的客人,沒有花費到五十兩紋銀,此刻被雪蓮酒那股香味兒勾起了饞蟲,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問:「你這酒怎的這麼香,到底多少錢一壺?」
掌柜的腆著臉笑道:「雪蓮酒金貴的很,不按壺賣,一杯就要一兩銀子。」
即便邊城裡有錢的主兒不少,一聽到雪蓮酒居然要價這麼高,一時間也不由唬了一跳,不過周圍還是有幾個捨得花銀子的酒蟲,爽快地從荷包里掏了一兩銀子,買了一杯雪蓮酒,四下踅摸一番,沒有找到空桌,乾脆就坐在了二樓的台階上,不緊不慢的品著。
酒香雖然不算濃郁,但餘韻卻長得很,也霸道的很,香味在雲來樓里晃蕩的一圈,只要是鼻子沒出問題的食客,全都聞到了這股味道,一個個眼睛都瞪直了,紛紛拉住身邊的小二,雙眼發綠的問:「到底是什麼酒這麼香?」
小二也知道那雪蓮酒的名貴,趕忙打起精神道:「那是我們老闆新弄回來的雪蓮酒,聽說不止味道好,還有強身健體之效,小的手裡頭沒有銀錢,也沒嘗過雪蓮酒的滋味,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不過大爺們若是手頭闊綽,也可以嘗試一番,雪蓮酒一兩銀子一杯,不是有錢的主顧,怕是享受不起的……」
被小二這麼輕飄飄的一捧,原來覺得雪蓮酒賣的貴的人,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也忍不住咬著牙買了一杯,雖然銀子剛一離手就後悔了,但等到色澤鮮艷澄澈的酒水端上來后,他們慢慢的品著,等到喝完了一杯,饞蟲不止沒被壓下去,心裡頭反而充滿了意猶未盡之感,好像以前的酒都白喝里似的。
在雲來樓用晚飯的食客,估摸著有十分之一都忍不住誘惑,掏了錢買了一杯雪蓮酒,還有極為身家頗豐的,竟然大手筆的買了十杯酒,足足花了十兩雪花銀,這麼多銀錢,在普通人眼裡可是天文數字了,偏偏在這雲來樓還買不著一壺酒,這麼大的花銷,還真是令人咋舌。
好在雲來樓本來就是接待貴客的,手上缺錢的人也不會往這裡鑽,否則點上一桌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一番之後,連飯錢都拿不出來,那可是鬧了大笑話。對於雲來樓的食客而言,雪蓮酒雖然貴,但卻貴的有道理,也在他們的承受範圍之內,如此一來,只用了一個晚上,雪蓮酒就在雲來樓里打響了名聲,在邊城中都十分受人追捧。
城中的富商每每相聚,都會在雲來樓的包廂中,點上幾杯雪蓮酒,再配上京城榮安坊的腌菜,這清酒小菜看著雖然清淡,但味道卻比大魚大肉好了不知多少,沒看旁邊那一條紅燒魚,根本沒人動筷子。
盼兒在郡守府裡頭做了不少腌菜,她跟褚良吃不完,多的便一股腦地送到了雲來樓裡頭,自打經歷了雪蓮酒一事,谷老闆也學聰明了,知道將軍夫人是個實在人,手藝又好的不得了,從她手指縫兒裡頭漏出來的都是難得的好東西,在邊城肯定會引人追捧。
喜滋滋的將腌菜引到了樓里,谷老闆真不愧奸商之名,一碟子腌菜竟然也要二兩銀子。
樓裡頭但凡有什麼新菜,小二都是要跟客人們說上一嘴的,這日在介紹腌菜時,他就被食客好一通埋怨。
「你們這雲來樓可不能這麼做生意,實在是太黑心了些,那腌菜究竟是什麼好東西啊,你竟然能賣出這麼高的價錢,把我們當成傻子糊弄,是不是太過了?」
小二嘿嘿一樂,道:「小的哪敢打量著蒙您啊?那腌菜就是腌黃瓜、腌香菇之類的東西,原料的確是不值什麼錢,但吃著卻不錯,聽說在京城都有不小的名氣。」
「甭管名氣不名氣的,腌黃瓜你們都敢賣二兩銀子?」
臉上的得意之色絲毫未減,小二拍著胸脯保證道:「胡老闆,您都是我們雲來樓的熟客了,小的什麼時候說過假話?這腌菜要是不好,我也不會跟您介紹,偷偷告訴您一句,腌菜跟雪蓮酒是由同一人送過來的,其中的奇特之處,就不必小的再說了吧。」
名氣什麼都是虛的,雪蓮酒的功效卻讓人難以忘懷,坐在八仙椅上的胡老闆原本有些不滿,此刻一聽這話,眼神立刻直了,他也不是傻子,之前花銀子買過好幾回雪蓮酒,自然知道那是難得的好東西。
不提雪蓮酒遠遠勝過普通藥酒的好滋味兒,就說真將酒水喝下肚之後,胡老闆還真見到了一點功效出來。
他早就過了四十,精力比不上年輕人也是理所應當,偏偏最近身子越發不濟起來,每隔一炷香功夫就想解手,尿又尿不出來,不去凈房還覺得渾身難受,這毛病好懸沒把胡老闆給憋死,找了邊城裡最好的醫館,裡頭的大夫愣是沒看出什麼子丑寅卯來,最後喝了幾天雪蓮酒,這毛病雖然沒好全,卻緩解了不少,起碼不用每隔一會就憋著尿了。
以至於胡老闆現在信極了雪蓮酒的功效,能和它沾上一點邊兒的,肯定都不會差。
「你早說是跟雪蓮酒一個貨源啊,我哪裡還會費這麼多口舌?快去,拿一碟子過來嘗嘗。」
面對胡老闆迥乎不同的態度,小二也不覺得奇怪,像這種忽然改了主意的食客,這幾日在雲來樓里比比皆是,胡老闆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從郡守府送出來的腌菜不少,但云來樓的客流卻大的很,能進樓里用飯的人,大都不會吝惜這二兩銀子,聽了小二的話之後,紛紛點上了一盤。
不嘗還好,剛一吃進嘴裡,頓時便驚為天人。
邊城的吃食本就不如京城豐富,再加上此處風沙大,又與匈奴人接壤,飲食自然要粗糙些,常年吃著牛羊肉,現在換了這種油綠油綠的小菜,胃口完全被提了起來,就著一小盤腌筍子,他們都能吃上兩碗飯。
就連家裡頭胃口不好的老人孩子,吃著從雲來樓帶回來的腌菜,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好的,畢竟老人家的身子骨本就不如青壯,腌菜裡頭的靈氣對於他們而言,是最好的補藥,吃進口之後,渾身都充斥著一股暖流,力氣彷彿都大了些,這對於那些老人而言,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東西。
青壯年只愛腌菜的味道,老人家卻十分貪戀其中的靈氣,這一二來去的,雲來樓攏共就那麼點腌菜,每日不到晌午就全都賣完了,跟京城裡的榮安坊沒有什麼差別,甚至還猶有過之,畢竟榮安坊最開始用的都是盼兒的靈泉水,後來靈泉水有些供不上了,趙婆子便自己琢磨出了料粉,滋味兒雖然大差不差,但滋養身體的功效卻沒了。
老饕也不是個傻子,自然能覺出不同來,不過榮安坊中的吃食照比其他的鋪子還是要多了幾分靈氣,畢竟食材都是從廢莊裡供出來的,就算有錢都買不到,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不會捨棄了榮安坊。
知道雪蓮酒跟腌菜都賣的不錯,想起雪白的銀子,盼兒就美得合不攏嘴,雖然弄吃食沒有打磨金精石來錢快,但身為靈泉的主人,盼兒很清楚泉水對人的效用,能讓邊城的百姓用靈泉水強身健體,也算是好事一樁,等到她實在缺銀子時,再去動用那些金精石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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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樓上呆了整整三天,阿古泰並沒有攻城,只是率軍駐紮在十里之外,弓箭跟投石機的射程都沒有那麼遠,要是短兵交接的話,定北軍又比不過匈奴的起兵有優勢,褚良也不是有勇無謀的傻子,並沒有著急出兵,他倒想看看,阿古泰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風塵僕僕的從城樓上下來,褚良一邊往郡守府趕,欒英一邊道:「將軍,府裡頭來人了。」
心裡頭湧起一絲不詳的預感,褚良皺眉問:「誰來了?」
欒英不敢隱瞞,啞聲道:「是表姑娘。」
男人的神情瞬間陰沉下來,欒英掃見了,忙繼續道:「表姑娘前幾日就到了郡守府里,一直住在老夫人的院中,聽說是被賊人擄到邊城的。」
凌月娘是凌父親自送到潁川的,離京時褚良還派了侍衛暗中盯著,凌家一直靠著定北侯府,估摸著也不敢做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不過只要一想起凌月娘對他生出的心思,褚良咬著牙,突然轉身,往軍營的方向走去。
欒英跟在後面,小聲問道:「將軍,您這是要去哪兒?」
男人的腳步邁的飛快,頭也不回的答道:「凌淵文就在軍營,讓他把凌月娘帶走,省的家裡頭整日里鬧的雞飛狗跳的,沒有安寧日子。」
聽出了將軍言語中的怨氣,欒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表姑娘的確是不安生,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凌家養她養到現在這麼大,半點兒沒有虧待她,不知道怎麼弄成了這副性子,明明將軍對她沒有半點心思,非跟狗皮膏藥似的,死皮賴臉的貼在人身上,未免有些太過了。
凌淵文是凌月娘的親哥哥,本來是想要考科舉的,偏偏腦袋空空根本不是讀書那塊料,一篇文章一個月都背不住,凌父見狀,整日里愁得不住嘆氣,實在是怕凌家在這一代敗落下來,就硬將凌淵文塞進了軍營里,讓褚良幫忙照看著,希望能夠磨磨他的性子。
進了軍營,立刻就有副將迎了出來,剛毅的臉上擠出一絲諂媚的笑,點頭哈腰道:「好不容易從城樓上下來,將軍怎麼不回去歇息一番?」
將帘子掀開走進營帳里,褚良沖著欒玉道:「去把凌淵文帶來。」
欒玉應了一聲,趕忙走了。
營帳里只剩下褚良跟副將兩個人,他掃了一眼,見這位李副將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微微皺了皺眉。
李副將咳嗽一聲,粗獷的臉上浮起一絲暗紅,有些羞窘的開口道:「末將聽說尊夫人是榮安坊的老闆娘,最近雲來樓裡頭賣了一種雪蓮酒,我家裡頭那老母親今年都七十了,渾身提不起力氣,喝了雪蓮酒甭提有多好了,只可惜那藥酒在酒樓里是定量的,一次最多買上兩三杯,實在忒少了些,您能不能跟夫人說說,讓她私底下勻末將一點雪蓮酒?」
褚良倒是沒想到小媳婦又在邊城裡的酒樓里操持起了老本行,他沉吟片刻,也沒急著答應,反而問了一嘴:「打發個小廝去酒樓里買就是了,你娘上了年紀,也不能天天喝個兩三杯酒,傷身。」
李副將撓了撓頭,粗黑的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褚良一通,問道:「您是不是還沒喝過雪蓮酒?」
褚良不明白李副將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在這種小事上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他便點了點頭。
蒲扇般的大掌狠狠的在腿上拍了一下,發出一聲脆響:「這就是了,那雪蓮酒喝著極好,不止我母親覺得不錯,我與夫人也愛極了那股味道,偏偏有時候排不上隊,再好的東西買不著也沒有用啊!」
有句話李副將憋在肚子里沒說,他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傷,傷到的位置是后腰,自那之後,他在房.事上就遠遠比不得先前,甚至連個孩子都沒有,即使夫人沒說什麼,他自己琢磨琢磨也能品出味來,整日里垂頭喪氣,得了空便買了酒,指望能將愁緒給壓下去。
前幾日去了雲來樓,喝了這雪蓮酒,感覺比先前強上許多,李副將如獲至寶,還指望這日日喝上一杯滋養身體呢,哪想到今日排隊買酒的奴才去了晚了,別說雪蓮酒了,就連腌菜都買不著。
「雪蓮酒真有那麼好?」褚良自言自語,李副將還想說些什麼,欒英已經帶著凌淵文過來了,他吶吶的閉上嘴,面上恢復平靜,跟褚良說了一聲便直接離開了。
此刻營帳里也沒外人,凌淵文又恢復了那副弔兒郎當的德行,跟沒骨頭似的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可勁兒的埋怨著:「表哥,我千不好萬不好,也是你的親表弟,幹嘛非要將我塞進火頭軍裡頭,天天燒火做飯,弄的渾身一股菜味兒,哪還有臉見人?」
「你妹妹在城裡。」
說這話時,男人的目光死死鎖定住凌淵文的神情,發現他滿臉震驚不似作假,這才慢慢皺緊了眉頭,心裡頭不免升起了幾分懷疑。
凌淵文上前幾步,沾著泥灰的手死死攥著褚良的袖子,雙眼通紅地問:「月娘來了?她不是被送到潁川了嗎,怎麼會來邊城?」
額角處迸起青筋,褚良不著痕迹的側過身子,與凌淵文拉開距離,看到自己袖口上一個接一個的泥印子,心裡頭甭提有多窩火了,偏偏眼下不是動怒的時候,他只能耐著性子,開口道:「你在邊城不是有一座宅子嗎?去把月娘接到宅子里,她一個未成親的小姑娘,天天住在郡守府里,指不定就會碰到那些不懂禮數的軍漢,萬一被衝撞著了,實在是掰扯不清,到時候恐怕不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