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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桂花鴨

  錢婆子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就有些犯難了,她雖然是在廚房裡幹活的,但做飯的手藝卻不咋好,炒出來的菜也就有個鹹味兒,用來果腹而已。


  「這桂花是甜的,鴨子是鹹的,擱在一起弄能對味嗎?」錢婆子小聲嘀咕了一句,被盼兒聽見了,她也沒說什麼,畢竟錢婆子本來就不擅長做菜,又沒有吃過金陵的桂花鴨,一時之間想不到也是正常。


  「這是金陵菜,咱們這邊可有金陵人?」盼兒喝了一口水,眼珠子往外瞧了瞧,心裡頭琢磨著齊川究竟是為什麼過來。


  說起來也有些巧了,今日先是凌月娘上門,又是齊川來找,兩人就跟約好了似的,誠心給她跟褚良添堵。


  「金陵菜?」錢婆子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會,突然一拍手,道:「柳氏就是金陵的,她先前照顧過小少爺,聽說手藝也不錯,要不老奴把柳氏叫過來,做道菜給您嘗嘗?」


  要是沒看到桂花,盼兒可能也想不起這回事,既然花苞摘下來了,莊子里也還剩下幾隻鴨子,做道菜還是使得的。


  「那你去問問柳氏,若是方便的話就來一趟,她不是又生個姑娘嗎,如果忙不開便算了……」


  「怎麼會忙不開?柳氏的男人也是個疼媳婦的,白天跟著周庄頭做活兒,中途若是得了空立刻便會回家,給自己媳婦打下手,她那婆婆也不是個刁難人的性子,日子過的可舒坦了,比起剛來廢庄的時候,足足胖了十斤呢……」


  錢婆子把裝了桂花的籃子放在桌上,快步往屋外走,柳氏住的地方不算近,過了枸杞樹就是,錢婆子還沒走進去,在外頭餵雞的柳氏就瞧見了她,笑著問:「錢大娘今個兒怎麼過來了?快進來坐坐,地上髒的很,讓您見笑了。」


  柳氏家裡的雞鴨全都是散養的,畢竟院子里有不少草梗,每日讓這些小東西們用嘴叼著,也能吃個幾分飽,倒省了些事情。


  「夫人想吃桂花鴨了,我記得你是金陵人士,要是會做這道菜,就去做給夫人嘗嘗鮮……」


  柳氏先前跟盼兒打過交道,知道夫人的性子和善,即使嫁給了將軍,也從不為難他們這些佃戶,不止收的租子比別處少了三成,每日給佃農送的飯食也比別處好,這麼厚道的東家,哪個不上趕著討好?因為家裡又添了個小女娃,日子過的緊緊巴巴的,要是給夫人幫忙,應該也能有些進項。


  瞧見柳氏的神情,錢婆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趕忙道:「快去吧,夫人可不會虧待了你,就是做頓飯的功夫,你婆婆還在屋裡呢,有她看著兩個小的,也不怕孩子們哭鬧。」


  柳氏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便跟著錢婆子往外走,剛一走到院子外頭,看到趴在地上的兩隻猛獸,柳氏嚇得心肝直顫,她早就聽說夫人養了獒犬跟野狼,之前一直沒見過,今日總算親眼目睹了,嚇得渾身發軟,別過頭去,也不敢再盯著瞧。


  野狼掀了掀眼皮子,看了柳氏一眼,趴在地上啃著棒骨,嘎嘣嘎嘣的將骨頭給咬碎,舌頭舔著裡頭的骨髓,吸溜著吃的可香。


  平日里一般的莊戶都不能頓頓吃上肉,更別說野狼跟獒犬一頓就能吃上十幾斤,普通人是肯定養不起的,虧得夫人手裡頭有銀子,榮安坊每月又能賺上不少,這才能經得起敗禍。


  柳氏也是個鼻子靈的,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馥郁的桂花香味兒,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木桌上擺了一籃子的桂花,水靈靈的淺黃色花苞,一層累一層的堆在竹籃裡頭,花苞嫩氣的很,一看就是莊子里種的桂樹。


  要說這廢庄,雖然名頭不好,但裡頭種著的作物還真比別處好些,她聽家裡那口子說過,莊子土地肥沃,種什麼都長的比別處快,京城裡暖和的很,莊子裡頭又有一條小溪經過,灌溉稻田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先前盼兒被欒英擄到了侯府,小寶那時還沒有斷奶,也虧得柳氏一直照顧著小寶,才沒餓著她兒子。


  盼兒心裡頭存著感激,看著柳氏白凈的麵皮,心中升起幾分好感,拉著她的手,輕聲道:「今個兒正好弄了些桂花,就想著做一道桂花鴨嘗嘗滋味兒。」


  「桂花鴨以前家裡曾經做過幾回,現在已經許久沒做過了,要是味道不對,夫人千萬別見怪。」


  一邊說著,幾人一邊往廚房裡走,錢婆子去弄了只鴨子回來,先用菜刀麻利的抹了鴨脖子,滾燙的血水呼呼的往外涌,鴨子受了疼還沒斷氣,撲騰著翅膀在地上折騰,錢婆子嘴裡頭罵罵咧咧的,揪住鴨子的翅膀,讓吳婆子往大盆里倒了開水,把鴨毛全都給燙過一遍,鴨血也沒浪費,用海碗接著,很快就凝在一起了。


  雖然錢婆子做飯不怎麼好吃,但幹活兒卻麻利的很,將鴨子去了毛,又開膛破肚,把內臟之類的東西都掏出來,原本是想直接扔了的,柳氏趕忙攔住了錢婆子,道:「錢大娘,這些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正好廚房裡還有鹵湯,待會做個鴨血粉絲,配著桂花鴨也能給夫人嘗嘗鮮。」


  鴨腸子之類的東西臟污的很,好在吳婆子不嫌棄,用水反覆洗了好幾遍,這才把那股臭味洗乾淨了。


  莊子里的鴨子比外頭的要大些,畢竟除了飼料之外,這些鴨子沒事兒還會在莊子裡頭轉悠,地里的草梗蟲子之類的,也都被它們吃下肚,每天走的路多了,肉質便會更緊實,身上的那股鴨騷氣並不重。


  因為榮安坊賣腌菜的緣故,廢庄的廚房裡也用爐子熬著鹵湯,最開始用的是雞湯,到了後來也用鴨子熬過一陣,全都加了趙婆子特製的料粉,味道鮮的很,盼兒手上剛掀開木頭鍋蓋,就有一股水汽忽的一下撲出來。


  柳氏在另外一口鐵鍋里炒鹽,桂花鴨必須用花椒炒了鹽面,弄出熟鹽,塞進鴨子的腹中,餘下的再抹在鴨肉上頭,慢慢搓揉,足足得腌上兩個時辰,才能入味。


  洗了手,柳氏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尖兒的汗,沖著盼兒輕笑道:「夫人,廚房裡煙熏火燎的,您先回去歇著吧,估摸著還得再等幾個時辰,桂花鴨才能做好。」


  盼兒本想留在廚房裡,但又怕柳氏看見她覺得彆扭,沖著錢婆子交代了幾句,讓她給柳氏點銀子,便直接往外走,到了院子裡頭。


  野狼一見著盼兒,四條腿站直了,邁開步子走到盼兒面前,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哼叫聲,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著盼兒的手心,又黏又膩。


  盼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低頭看著野狼猙獰的毛臉,森白的牙齒上還帶著肉絲,但油綠的眼珠子裡頭卻透著顯而易見的討好之意,這種人才有的神情出現在狼臉上,小女人一時間也不由愣了一下。


  其實野狼之所以對盼兒親近,還是因為狼性狡詐,畢竟眼前這個女人給了它好吃的肉塊,食物鮮美還帶著靈氣,一靠近到女人身邊,渾身暖融融的十分舒坦,野狼自然就生不起傷害盼兒的心思,以至於還主動親近。


  藏獒也湊到盼兒身前,黝黑髮硬的鼻頭蹭了蹭女人的大腿,還沒等做出什麼動作,便被掃帚般的狼尾巴狠狠的掃在狗臉上,野狼還衝著獒犬低咆著,兩隻前爪不斷在地上刨坑,將泥地都給弄出了人頭大小的土坑。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盼兒分別拍了拍兩隻野獸的大腦袋,在它們喝水的盆子裡頭分別倒了靈泉水,大概是靈泉水有靈氣的緣故,對動物的身體十分有益,盼兒都覺得野狼跟獒犬比先前聰明多了,從來沒有主動傷害莊子里的佃農,但先前闖進來了歹人,卻被野狼咬的半死不活,渾身沾滿了鮮血,那副模樣也是挺瘮人的。


  餘光掃見褚良走回來,男人一見著兩隻畜生圍著盼兒轉圈,臉色立刻就陰沉了幾分,不可思議道:「你不是嫌棄這些蠢物嗎?竟然還讓它們舔你?」


  玉白小臉兒上透出一抹暈紅,杏眸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啐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也不怕被人聽見了!」


  褚良不管,直接拉著小女人的腕子,摸到了一手濕滑的涎水,整張臉都顯得十分猙獰,眼神兇惡的在獒犬跟野狼身上流連著,大概是男人身上的氣勢實在太驚人,野獸本就比人要敏銳些,野狼往後退了幾步,沖著褚良嗷嗷直叫喚。


  好在獒犬是褚良從小養到大的,最是護主,直接擋在男人身前,與野狼對著叫喚。


  盼兒被震得耳朵生疼,帶著褚良一起走進屋裡,用花皂仔細把手洗了一遍,狀似不經意問道:「齊川過來作甚?」


  不提這個還好,一見著小媳婦那張水潤潤的紅嘴兒里吐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褚良狠狠咬牙,哼了一聲道:「那姓齊的當真是個偽君子,說什麼為了你著想,讓我主動放妻,真是無恥至極!」


  聽到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胸口不斷起伏著,盼兒知道褚良真氣著了,擦乾了手后便走到他身邊,雙手捧著他稜角分明的臉,踮起腳尖本想親褚良一口,偏偏男人骨架子大,生的高壯極了,柔軟的小嘴兒只能碰到他的下顎,親在又刺又硬的胡茬兒上頭,還真是不太舒坦。


  原本褚良心裡頭憋著一股邪火,被小媳婦親了一口之後,就好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讓他瞬間就安靜下來。


  被日頭曬的黝黑的俊臉上隱隱透著暗紅,一把抓住盼兒的手,色厲內荏道:「別以為你勾引我,齊川的事情就能這麼算了!牽絲蠱之事跟許家脫不了干係,這筆賬我肯定是要算的!」


  盼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笑眯眯道:「我知道。」


  褚良冷哼一聲,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離那兩隻畜生遠點兒,就算要用靈泉水喂它們,也不必親自過去,它們凶性未泯,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廚房裡做了桂花鴨,明日差不多就能吃了,晚上我給你包抄手,你先坐下消消氣,為了齊川那種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小媳婦一個勁兒的貶低齊川,言語中還在暗暗的捧著褚良,即使對褚良溜須拍馬的人不在少數,但有一回聽小媳婦誇自己,男人暗自得意,嘴角微微上揚。


  瞧見褚良這副模樣,盼兒暗自發笑,卻也沒說什麼。


  自打上回齊川到廢莊裡,他二人爭執一番后,褚良的性子就好轉了不少,這男人對她也是極為上心的,從不納妾,也不敢在外頭花天酒地,按說像褚良這種年少有為的勛貴子弟,院子里的鶯鶯燕燕不知會有多少,眼前這人雖說臉皮厚了些,對她倒也不錯。


  這麼一想,盼兒心裡頭更舒坦了,眯著眼沖著男人笑,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腦袋埋在這人懷裡,暖和極了。


  盼兒說要做抄手,肯定不是糊弄褚良的,她去廚房活了面,又讓錢婆子去河邊找釣魚的老頭買一斤蝦子回來,直接剝了殼去了蝦線剁成碎粒,盼兒也不敢剁的太碎,否則吃不出蝦的口感。


  廚房裡本就有雞湯,燒開之後把抄手放進去煮著,裝進一大一小兩隻瓷碗里,盼兒端著托盤,直接走進屋。


  褚良坐在桌前,手裡頭拿著欒英送來的信,一聽到動靜,幾步迎到小媳婦面前,將托盤接過來,放在桌上。


  小夫妻兩個面對面坐著,抄手吃剛出鍋的,裝在碗里還呼呼的冒著熱氣,肉香跟鮮味混合在一起,褚良也不嫌燙,用勺舀了一個放在嘴裡,一邊吃一邊贊道:「我媳婦做的東西就是好吃,別人誰都比不上……」


  盼兒也沒聽他胡謅,小嘴兒輕輕吹著氣,等到抄手嫩生生的表皮微微有些凝了之後,這才張著嘴咬了一口,餡兒是用鮮蝦跟豬肉混在一起的,蝦粒彈牙的很,裡頭還添了些香菇等物,熱乎乎的吃著舒坦極了。


  男人低頭不住嘴的吃著,大概是抄手合了褚良的胃口,到了最後他竟然端起碗,呼呼的喝了裡頭的湯底。


  眼珠子掃見桌面上的瓷罐,褚良還記得裡頭放著的枸杞蜜,眼神不由閃爍了一下。


  盼兒打了個哆嗦,心裡頭不免有些疑惑,即使現在入秋了,天氣也算不得冷,難道她是受了寒不成?

  她哪裡想到,褚良日日逼著她解蠱不算,竟然還打著用枸杞蜜給她外敷的主意,這種想法,簡直跟禽.獸也沒什麼差別了。


  吃完抄手,吳婆子進來收拾,盼兒用清茶漱了漱口,掃見男人低頭看著密信,神情十分專註,就沒有管褚良,讓人送了熱水準備洗澡。


  哪知道剛將衣裳脫了下來,身後就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在燭火的映襯下,影子微微晃動,盼兒駭了一跳,細瘦藕臂護在胸前,轉頭看著走到屏風后的男人,見到他手裡還拿著裝了枸杞蜜的瓷罐,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歹褚良也是堂堂的定北將軍,怎能、怎能如此無恥?


  拒絕的話剛到嘴邊,還沒有說出口,小女人就被熱烘烘的大嘴堵住了口,喉間只能發出低低的哼唧聲,倒是可憐的很。


  *

  *

  桂花鴨在大缸裡頭腌了整整兩個時辰,擦洗乾淨后又掛在廚房外頭,莊子里不像是富貴人家那麼講究,廚房與卧房挨得也不遠,沒回盼兒出門時,都能瞧見那隻赤條條的鴨子隨風而動,透著一股香氣。


  狼牙是不是的站在廊下打轉,眼珠子緊盯著那隻鴨子,要不是柳氏把桂花鴨掛的高些,怕是早就讓獒犬吃進肚中,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柳氏做桂花鴨的法子與旁人不同,她們家裡頭是要用桂花添在鹵湯里熬煮的,這樣一來,桂花鴨的甜香味會更加濃郁,口感也更為嫩香。


  等桂花鴨用滷水煮過,放涼之後,柳氏又切成了菱形花刀,裝在盤裡往主卧送。


  昨晚上因為褚良鬧的狠了,此刻天光大亮,盼兒還沒有起身,等聽到了敲門的動靜,這才用手狠狠擰著男人的胳膊內側。


  平常人手臂內側的肉軟和的很,哪像褚良這般,生了一身腱子肉,費了好大的力氣,不止沒掐疼他,反而自己累的虎口發酸。


  「快去開門!」


  眼見著小媳婦惱羞成怒,褚良不緊不慢的赤著身下了地,套上衣裳后,這才把門打開,便見著柳氏手裡端著桂花鴨站在門口。


  「將軍。」


  一見到褚良,柳氏嚇得臉都白了,她雖然是金陵人士,後來才嫁到京城來,但也聽說過定北將軍的凶名。


  眼前這人模人樣的漢子,可是連人肉都敢吃進肚,聽說他在邊關時,每日都得拿一個匈奴稚童下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殺人殺多了,遭了報應,才會呆在廢庄中養病。


  柳氏哆哆嗦嗦的想要把盤子送進屋,褚良卻堵在門口不讓她進去。


  小媳婦現在沒穿衣裳,若是放了這婦人進去,讓她看見什麼不該看的,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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