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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再入梅林

  自那天褚良來過一回后,就再也沒出現在盼兒面前,到了六月底,天氣悶熱的厲害,這日好不容易下了場小雨,倒是涼快了些,盼兒換上了一條妃色細錦襦裙在迴廊里走著,權當散步了。


  在王府住了小半個月才發現,寧王膝下只有一個兒子,還不是寧王妃所生,原本盼兒還以為寧王肯定會對那庶子十分在意,畢竟那可是唯一一根獨苗兒,哪想到問了侍琴才知道,她那個哥哥早就被寧王打發到了莊子裡頭,只有過年時才會回一次王府,比起她這個郡主還不如。


  說起來,寧王除了對寧王妃還算上心之外,其他人都不願理會,連自己的子嗣都不例外,而且他對寧王妃的控制欲簡直到達了頂峰,日日必須宿在主卧中不算,甚至連寧王妃多見幾次盼兒,他都會心生不滿,好在盼兒現在是王府的郡主,否則她還真怕自己被打發到了莊子裡頭。


  從青園一路走過來,盼兒低頭看著腳上踩著的繡鞋,上頭鑲了幾顆龍眼大的東珠,渾圓光潤,只可惜繡鞋邊緣上沾了不少泥湯,讓她既是心疼又覺得可惜,畢竟些鑲了珠的繡鞋根本不能過水,洗過一回上頭的織錦料子就縮水不少,怕是不能再穿第二回了。


  一路走到了後院兒的角門,盼兒遠遠的看見福公公在角門處站著,還有一個清瘦的婦人,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細棉布衣裳,拉扯著福公公的袖口,面容清秀,捯飭的還算乾淨,但眼裡閃爍的精光卻讓人不是很舒服。


  周圍的奴才紛紛沖著盼兒行禮,福公公跟那中年婦人也見到了盼兒,那婦人先是一愣,之後竟然直接沖了出來,拉著盼兒的手,不住的哀求道:「這就是芙蕖郡主吧,求求郡主可憐可憐小婦人,我那妹子當年來王府中做妾室,在一場大火里送了命,她給王爺誕下過一女,也是郡主的姐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行行好,救救我們一家子吧……」


  盼兒抿著嘴,微微皺眉,轉頭看著福公公,發現他臉色也不算好。


  「林三娘,把你的臟手從郡主身上拿開,當年是你這當姐姐的把林氏賣到王府,都死了十幾年的人了,竟然還巴望著借她們母女來王府打秋風,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給吃了?」


  林三娘訕笑一聲,趕忙鬆了手,腰間抹了幾把,小聲嘀咕道:「小婦人的手也不臟,就算芙蕖郡主再矜貴,也不是金子做的,怎麼還摸不得了……」


  盼兒仔細打量著林三娘的臉,這一看才發現她跟林氏有些像,雖然不如林氏模樣嬌美,但輪廓卻相似的很,再想到林珍娘說過,母親曾給別人當過妾,難道……那人竟是寧王?

  越想心裡頭越是沒數,盼兒想要開口仔細問問,卻苦於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婦人與福公公爭辯,福公公到底也是寧王府的管家,在府裡頭頗有幾分臉面,只見他面露不耐,擺了擺手就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走過來,一人拖著一隻胳膊,將人連拖帶拽的弄出了角門。


  福公公哼了一聲,不免抱怨道:「林芸娘也是個命苦的,攤上這樣的姐姐,活著時被賣了當妾不算,死了還不得安生,就這種人還想從咱家手頭裡摳銀子,那臉皮怕是比鞋底子都厚實了……」


  盼兒神情恍惚,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怪不得她跟閆紅衣生的這麼像,畢竟都是寧王的血脈,再加上生母五官相似,越長越像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說句不好聽的,她娘是妾,她即使也是寧王的女兒,卻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寧王連嫡出的閆紅衣以及唯一的兒子都不在乎,更加不會在意一個妾室生的女兒,盼兒小時候臉上會落下那麼大的疤,說不定就跟王府中下人的怠慢脫不開關係。


  心不在焉的往青園走,走到蓮池邊上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朗卻蘊含淡淡激動的聲音:


  「盼兒,你怎麼會在王府里?」


  白前扶著盼兒,皺眉剛想罵一句,等看到了男人的臉后,髒字兒又咽回肚子里,柔聲解釋道:「齊大人,這是王府的郡主,並非您口中的盼兒姑娘……」


  盼兒也沒想到會在寧王府中遇上齊川,明明這人只是個翰林院編修而已,現在竟然能登上寧王府的大門,看來娶一門好親當真重要的很,有許家做後台,像齊川這種有野心的男人,一定會使盡渾身解數往上爬。


  看著男人清俊的臉,她輕輕頷首,此刻盼兒也沒忘了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即使見到了外男也應該主動迴避,否則被別人瞧見了,這世道可不會說男人的不是,反而會認為是女子不知檢點。


  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齊川沖著盼兒拱手:「是齊某眼花了,郡主與齊某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方才錯認,還望郡主莫要責怪。」


  盼兒搖了搖頭,小手按住嬌艷唇瓣上,沖著齊川擺擺手,他這才想起來芙蕖郡主是個啞巴,聽說是在蘇州府害的病,一夕之間突然啞了,好幾個月都沒有好轉,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眼前的女子與盼兒生的一模一樣,甚至比齊川記憶里的女人還要鮮活嬌美,陽光照在她身上,渾身皮肉白皙剔透,即使不用手碰都能知道有多滑潤,朱唇粉嫩嬌艷,再配上玲瓏有致的身段兒,以及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讓齊川也不由晃神片刻。


  平心而論,女人的五官秀麗又嫵媚,偏偏眉眼處還由著幾分清純,兩種迥乎不同的感覺糅合在一起,便顯得更加吸引人了。


  齊川早已娶妻,許清靈也是難得的美人,只可惜美則美矣,卻好像冰雕一般,看似精緻,卻沒有半分鮮活氣兒,剛成親時齊川還能提起幾分興緻,但等到為了子嗣被逼著行房時,即使他表面上從未說過半句埋怨的話,但心裡卻早就膩歪了與許清靈敦倫。


  夫妻之間閨房之樂本就是發乎情,動於心,哪有為了懷胎生子固定在每月的某些時日行房的?況且為了使精元不散,除了女子易於有孕的那幾日,齊川都不能疏解出來,一月兩月還好,這一年半載的憋下來,齊川現在瞧見女人都生不出欲.念,但今日瞧見了這芙蕖郡主,卻讓他心下一動。


  暗嘆一聲,只可惜他早就娶了許清靈,那女人又是相府千金,即使夫妻之間早就磨沒了情分,還得咬著牙繼續過下去,否則一旦跟相府撕破了臉,他得到的一切怕是都得原封不動的吐出來。


  齊川外表清俊疏朗光風霽月,實際上對權勢十分看重,此刻在心裡權衡一番,即使對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十分垂涎,卻也不敢伸手去碰。


  盼兒又不是瞎子,哪會看不出齊川驚艷的眼神?女人大多都有虛榮心,若是別人覺得她貌美,心裡頭肯定是高興的,但想到眼前之人是齊川,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她跟林氏先後慘死,盼兒對齊川憤恨厭惡還來不及,又哪裡願意與此人多做相處?

  微微皺眉,盼兒加快腳步往青園的方向走,齊川一直盯著美人兒的背影,心裡頭不免覺得有些可惜,要不是他早就娶親,將這位芙蕖郡主娶回府也是好的,雖然是個啞巴,但性情柔順,又有寧王府扶持著,怎麼看都比許清靈那個瘋婦強上許多。


  見過了齊川,盼兒只覺得晦氣的很,甚至在夜裡頭都做了一場噩夢,夢到她沒有靈泉,根本不能就活母親,只能眼睜睜的林氏在齊家活活病死,而她則在冰天雪地中沿街乞討,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碗熱湯,最後她又冷又餓,死在了破廟裡。


  從噩夢中驚醒,盼兒嚇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屋裡頭沒點燈,她摸黑踩著繡鞋下地喝了口水,小手揉了揉飽滿圓潤的胸脯,好一會才稍微緩過來些。


  再次躺在床上,大概是心底堵得慌的緣故,盼兒十分清醒,半點兒睡意都無,平坦小腹裹著錦被,輾轉反側的根本睡不著。


  算算日子,明個兒正好是月初,不如去護國寺中上柱香,心裡頭說不準能安寧些。


  第二天一早,盼兒寫了要上香之事,面上塗了薄薄一層紫茉莉粉,又仔細描了眉,對著西洋鏡仔細照了好幾回,都捨不得離開鏡子前,畢竟西洋鏡在大業朝可是難得的稀罕物,比起銅鏡不知要清晰多少,能將人照的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也虧得盼兒生的皮白柔嫩,臉上不止沒有斑斑點點,甚至連毛孔都瞧不見,之所以還望臉上撲粉,是因為最近天熱的緊,她一曬面上就容易出汗,膩歪的很,紫茉莉粉本就是用花籽一點點研磨成粉的,既不傷身,還有美容養膚之效,盼兒便拿著這個當爽身粉用了。


  昨個兒夜裡被噩夢折磨了一通,細膩指尖點了點光潔平滑的左邊臉頰,在夢裡她臉上的傷疤未曾消褪,又沒有靈泉,就算不要工錢只求一口飯,人家都不願意用她做工,畢竟那疤疤癩癩的瘢痕如同癩蛤蟆的後背似的,看著就讓人倒胃口,要是夜裡瞧見,怕是都以為是惡鬼從阿鼻地獄里爬出來了,又有誰敢用她?

  大概是曾經被毀過容的緣故,盼兒如今對自己的相貌十分珍惜,平日里也由著侍琴侍畫兩個丫鬟調養,雖說她二人配製的花油脂膏之類的東西遠遠比不上靈泉水效用強,但用著用著卻讓她身條兒更細,胸前兩團的形狀也更加完美了。


  有一日夜裡盼兒還自己將衣裳脫了,站在這西洋鏡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白雪般嫩生的身子,即使心中羞恥,臉色漲紅,她也不得不承認侍琴侍畫還是有些用處的,那些湯湯水水也沒有白喝,總歸是有些效用的。


  眼見著主子在西洋鏡前來回照了能有兩刻鐘功夫,白前生怕誤了時辰,便忍不住催促一聲,畢竟護國寺在城外,而寧王府則在內城,要是不趕早出門,今個兒月初進香的人怕也不少,萬一郡主被衝撞了便有些不妥。


  依依不捨的又看了眼西洋鏡,盼兒這才拿了頂帷帽呆在頭上,只帶了白前一個丫鬟出了門,畢竟這丫鬟心思細密,嘴也嚴實的很,就算真知道了什麼事兒,也不會胡說八道讓她為難。


  她先前去過一回護國寺,對寺里雖然說不上熟悉,但大雄寶殿的位置還是記得的,等馬車停在了山腳下時,盼兒便撐開摺紙傘,遮住刺眼的陽光一步一步順著台階兒往走上去。


  周圍熙熙攘攘的百姓不少,初一十五正是進香的日子,大業朝中信佛之人不在少數,以至於每月中這兩日護國寺人潮鼎沸,簡直熱鬧極了。


  白前攙著盼兒的胳膊,主僕兩個挨得極近,生怕被人給擠散了,好在盼兒身上穿的衣裳用料講究,一看就是高門大戶府裡頭的小姐,一般人也不會往她們身邊湊,很快便走到了山門前。


  到了大雄寶殿,盼兒跪在淺黃色的蒲團上頭,手裡拿著一炷香,沖著菩薩拜了三拜,將香插進香爐裡頭,突然有個小娃兒噠噠跑過來,往她手裡塞了一張字條。


  來梅林見我。


  即使只有寥寥五個字,盼兒也能認出這是褚良的字跡,將字條團成一團握在手心裡,她心砰砰跳個不停,偷眼看著一旁的白前,發現這丫頭也在進香,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自己就跟做賊似的,根本不敢讓人發現,偏偏姓褚的心大,明明知道自己呆在寧王府,還敢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送字條過來,要是被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緩緩從蒲團上站起身,盼兒趁著白前不注意,貼著牆根兒一步步走出去,等出了大雄寶殿之後,步子便邁的飛快,直往護國寺後頭的梅林走去。


  今日正是七月初一,並非梅花盛放的時節,梅林里光禿禿一片,出了灰暗斑駁的枝幹外,再無他物,以至於梅林中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再加上那片林子足足有成百上千棵梅樹,倒也算是隱蔽之處。


  快步在小徑上走著,經過一處假山時,她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心裡駭了一跳馬上回過頭去,那死死攥住她手臂的男人除了褚良還有哪個?

  足足十幾天沒見面,盼兒仔細打量著男人,發現他還是瘦成那副皮包骨的模樣,渾身上下半點肉都沒長出來,要不是早就嫁給了這人,兩人相處了許久,盼兒怕是都認不出他來了。


  嘴裡說不出話來,她將剛剛的字條拿出來,又從荷包里翻出畫眉用的青黛,直接寫道:

  你身上的傷是不是沒好,不然瘦成這副模樣?


  見盼兒臉上帶著擔憂,褚良眼神閃了閃,並沒有開口答話,一把環住女人纖細柔軟的腰肢,將人往懷裡帶,這一男一女正好躲在了假山的縫隙中,即便山石是被能工巧匠細心雕琢而成,實際上這能容人的空洞也並不很大。


  再加上褚良生的高大健碩,肩膀寬闊,抬起頭時都能隱隱蹭到上頭的石壁,盼兒被按在懷裡,身子只能稍稍往後仰兩尺余,之後便會碰到冰涼粗糲的山石,手臂一個用力,褚良好像抱小孩似的將盼兒抱在懷裡,粉臀下就是健壯的手臂,膝頭頂在男人腹部,縫隙中本就空間狹小,這麼一來不止盼兒不舒坦,褚良也狠狠在石頭上撞了一下。


  盼兒骨架子生的小,就算身上軟肉不少,分量依舊算不得重,男人單手將人抱著,另一手也不知如何動作的,盼兒只覺得腿一麻,就不由往後靠了去。


  兩人早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甚至連小寶都生了,但盼兒卻還是有些放不開,臉皮薄的很,此刻不止面頰紅似桃花,就連呼吸聲也有些不穩了,心臟砰砰直跳,眼裡淚花閃動,顯然是快要被欺負的掉了淚。


  先前兩人幕天席地的在山澗中做過敦倫之事,那次盼兒雖覺得不妥,卻耐不過褚良軟磨硬泡,最後只得同意了那檔子事兒,眼下卻不同於之前在莊子里,雖然此刻梅林的假山無人打擾,但誰能保證不會有香客突然經過此處?萬一被別人瞧見她二人好似麻花兒般糾纏在一起,她怕是沒臉做人了……


  況且此處還是佛門清靜地,就算盼兒不在乎別的,也實在是沒有臉面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厚顏無恥之事。


  雨點兒般的吻落在額頭、頰邊,眼見著褚良眼珠子里爬滿血絲,整個人瞧著分外猙獰,如同沒有理智的野獸一般,她心裡一慌,豆大的淚珠兒噗噗的往下掉,張著嘴,竟然被逼著出了聲:「別……」


  以前盼兒的聲音嬌軟極了,好像野蜂蜜一般,甜的很,但此刻嗓子損了,過了好幾個月也只說了這一個字,又低又啞,還帶著顫聲兒,當真可憐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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