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日子來了
感受到泉水的沁涼,盼兒心頭一喜,想著這泉水也能治傷,甚至還讓她重新活過了一回,必定是難得的稀罕物,若是她將泉水抹在了出血的地方,估計就不會再流血了吧?
心裡這麼想,盼兒也就這麼做了,她趕緊用手心接了一些泉水,忍著羞意,將泉水胡亂的往腿間抹,眉心的活泉雖然是用體內湧出來的,但卻涼的厲害,比起井水來都不遑多讓。
盼兒冷的渾身直打哆嗦,原本被水汽熏紅了的小臉兒更加蒼白,小肚子也疼的厲害,像是有一根根的針在戳似的,她伸著頭往下看,這一眼望去不免有些失望,平日里十分有效的靈泉,眼下不止沒了用處,反而讓血流的更加厲害了,一縷縷血絲好像蜿蜒的小蛇般,順著盼兒的細腿往下滑,滴在地上。
房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盼兒此刻哭的更凶,也沒顧得上穿衣裳,蹲在地上嚶嚶低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萬一明日起來就斷了氣,娘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再瞧見了她的屍體,該有多傷心啊!
盼兒越想就越是難受,她想跟林氏告個別,又怕林氏擔心,磨磨蹭蹭的將粗布做成的衣裳穿好了,下身一股一股的熱流湧出,好像小解一般,讓盼兒心裡又羞又氣,伸手抹了把臉,推開門,走到了林氏的屋前,敲了敲門。
「娘,您睡了么?」
林氏躺在床上,此刻剛有那麼丁點睡意,就聽到盼兒的聲音,她覺得盼兒的動靜有些不對,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有些心急,趕忙踩著布鞋下了地,林氏將房門打開,看到小姑娘雙眼又紅又腫跟核桃似的,她先是一愣,隨後趕緊拉住了女兒的手,將人拽進了屋裡。
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兒,林氏看盼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裡咯噔一聲,趕緊問:「這是怎麼了?為何哭的這樣厲害?」
盼兒抽抽噎噎的,氣都喘不上來,看著林氏發青的臉色,她沙啞著嗓子道:「娘,日後我恐怕不能陪著你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千萬不要累著了……」
林氏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擔心之色,忙問:「盼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下身一直在流血,肯定是得了不治之症……」
一聽這話,林氏頓時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盼兒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而傷心掉淚。下身流血,不就是女子來了小日子嗎?這、這丫頭怎麼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呢?
林氏笑出了聲,耐心解釋道:「咱們盼兒可不會死,你只是來了葵水,女子到了一定年紀,都會來小日子,來了這個才能成親生子……」
前世里盼兒在齊家的日子過得不好,身子十分虛弱,以至於到了十四還沒有來過葵水,這一世重生之後,最近吃的喝的都好些了,還用泉水內服外養,身子骨即便不如普通的姑娘家,但還是來了月事。
「我、我不會死?」盼兒瞪大眼,臉上露出極為明顯的喜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頭了。
林氏點頭,繞著盼兒轉了一圈,發現這傻丫頭屁股後頭的一塊衣料依舊被血跡給打濕了,呈現出十分明顯的暗紅色,偏偏盼兒沒知沒覺的,直接穿著衣裳就出來了。幸好這孩子是在夜裡來了月事,要是挑了個青天白日的,被村裡頭的人瞧見了,說嘴的肯定更多。
家裡頭還有新做的月事帶,這月事帶是用棉布跟棉花一針一針縫出來的,一般而論,像石橋村這種鄉下地方,家貧的女人用些草木灰弄一弄也就過去了,偏偏林氏年輕時過過好日子,用不慣草木灰,之前病重,身子也不算太好,月事已經小半年沒來了,最近又復通了,林氏便狠了狠心,從牙縫裡省出銀子來,買了棉花跟細棉布做了月事帶,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林氏一邊翻月事帶,一邊道:「把褲子脫了。」
盼兒張大了嘴,即使林氏是她娘,盼兒還是覺得有些彆扭,扭扭捏捏的將褲子脫下來,那處的血還在流,不過沒有剛才那麼多了,褲襠處沾了不少血跡,此刻已經幹了,結成了硬塊。
找出了雪白的月事帶,林氏交到盼兒手上,聲音透著幾分溫和,緩緩道:「把那根細的帶子綁在腿上,粗的那根系在腰上,這樣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要不亂動,就不會弄開,……」
盼兒系好月事帶,下身多了一塊東西,讓她走路都怪模怪樣的,過了好一會兒才習慣。
林氏走到廚房,將盼兒從碾河鎮帶回來的紅糖舀了一大勺放在碗里,用熱水沖開,拿筷子攪和攪和,這才端到了盼兒面前。
喝了一碗紅糖水,小肚子那股悶悶脹脹的感覺也消退了不少,盼兒抿嘴一笑,知道自己弄錯了,伸手撓了撓頭,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羞窘之色。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林氏明日還要曬豆醬,今日母女兩個也累了一夜,盼兒又聽林氏交待了幾句,便回到了自己屋裡,沒去將木桶中的水給倒掉,就直接上床歇著了,躺平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盼兒睜開眼,在床上躺了一會,按著林氏說的話,先脫了褲子,將系帶自己腰上腿上的繩結給解開,把月事帶給換了下來,看到原本雪白的月事帶,此刻沾滿了血跡,盼兒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有些心慌,換了新的之後,就端了盆水進了屋,將沾滿了經血的月事帶泡在水中,用皂角反覆的搓洗。
幾乎洗了十遍,換了四回水,盼兒這才覺得將月事帶洗乾淨了。
把東西晾在屋檐下,盼兒直接去了廚房,林氏已經熬好的米粥,盛在了粗瓷碗裡頭,旁邊的小碟里放了腌好的香菇,香菇被切成薄片,在雞湯里煨過了,早就入了味兒,那股原本帶著的土腥味兒也消失無蹤,再拌上油辣子,添上醋,光聞著香味兒就讓盼兒口水泛濫。
手裡拿了個窩頭,盼兒夾了一片香菇放在嘴裡,林氏好吃辣也能吃辣,這香菇剛一進嘴,好像炮仗在口中炸開了一般,先是火熱酥麻,隨後才是淡淡的鮮香,因為是當鹹菜吃的,香菇鹵的有些咸,配著窩頭吃剛好。
盼兒辣的小嘴兒通紅,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碗粥,這才把那股麻辣稍稍壓了幾分,林氏端來了一碗蒸蛋,往前推了推道:「你來小日子了,不能吃太辣的東西,就先吃點蒸蛋吧。」
家裡養的那十八隻母雞還沒長大,根本不會下蛋,林氏應該是一早上出門,去村子里買回來的雞蛋,這才做了蒸蛋。蒸蛋想要做的香滑軟嫩,必須將蛋液徹底打開,若是蛋黃蛋白凝在一塊,蒸出的蛋味道就沒那麼好了,盼兒吃著蒸蛋,看著小碟上盛著的香菇片,明顯還有點眼饞,只是不敢再嘗了。
吃完早飯後,盼兒端著給褚良準備好的飯食直接去了西屋,剛一進屋,她就開口解釋道:「家裡頭已經沒有肉了,這頓雖然沒什麼油水,但我娘好歹蒸了個蛋,褚公子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昨夜裡女人哭的那麼厲害,褚良翻來覆去的都沒睡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此刻男人的鷹眸緊緊盯著盼兒,仔細打量了片刻,發現女人除了臉色稍稍蒼白幾分之外,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沒有葷食,但林氏的手藝好,做出的小菜比京裡頭的廚子也不差什麼,褚良常年在軍營里過日子,逼急了連草根樹皮都能用來果腹,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男人面無表情的咬著窩頭,餘光卻落在小女人的胸前,即便盼兒身上穿著的粗布衣裳十分寬鬆肥大,完全瞧不出半點曲線,但那一對鼓鼓囊囊的兔兒實在是長得太好,褚良也曾經親自摸過碰過,雖然還隔著一層衣料,但那種柔軟的觸感卻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配上不盈一握的小腰兒……
褚良心中暗自發笑,大概是他常年不近女色,憋得時日太久了,現在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否則怎麼會對這種女人毀了容,還沒長成的女人感興趣?
不過憑心而論,若是林盼兒不是這幅醜陋無鹽的模樣,只憑著她的身段,想必都會有不少男人打她的主意。
想到此,褚良心裡不免有些煩躁,三兩口把剩下的吃食都給解決了,咽進肚,從盼兒手裡接過瓷瓶,等到人離開后,這才將瓷瓶里的泉水給倒出來,塗抹在胸前的傷處,一陣癢意瀰漫,正是傷口逐漸癒合才會有的感覺。
算算日子,此時此刻他的『死訊』應該已經傳回京城,鬧得人盡皆知了,要是那些人知道他不止沒死,還全須全尾的活在這個小村子里,也不知到底會是什麼表情。
如今祖父在世,京城的形勢還不算嚴峻,他雖然不急著回去,但好歹也得給祖父傳了消息過去,省的他老人家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