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崩塌掉的安全感
就這樣，我們一直過著簡單平凡卻幸福的日子。
我們彼此相互照顧，相知相守。
一如往常，他騎車送我去學校，我認真的聽著班主任布置的早讀課內容。
就在這時，電話在口袋裏不停的震動著。我偷偷放進抽屜裏低頭看著來電顯示。
濤！我心裏滿是疑惑，明明知道我這個點在上課，怎麽會打電話過來。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怎麽辦呢，現在接電話老師肯定會發現。我立刻掛斷了。偷偷的，著急的給他發著短信。
我在上課，你是有什麽急事嗎？短信告知我。
邊發邊擔憂的等著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著。
終於收到了他的消息！上麵寫著：“我不小心把別人的踏板車撞了。別人扣下了我，要我賠錢。你現在能過來一下嗎？”他請求的說道，帶著無助。
我心裏很是著急，可我該怎樣才能跟班主任說好，讓他同意我現在走呢！
腦袋裏飛速的想著各種理由，可感覺都說不過去。畢竟是說謊，難免逃脫班主任銳利的眼睛。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旁邊女同學嘀咕著：“完了，感覺那個來了，弄褲子上了。”
我突然靈光一閃，這不是最好的理由嗎？回家換褲子。班主任是個男的，自然聽到這個話不會多加猶豫的就同意讓我出去。
我簡直太聰明了，不由得暗自竊喜。
趁著同學們都開始大聲的朗讀，班主任走向門外的一瞬間。機會剛剛好。
我大膽的站起來，衝到班主任麵前，假裝尷尬，低聲細語的說道：“老師，我肚子不舒服，月事來了，想回家拿點東西。拿完立刻回來。”
班主任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還連忙拿出筆幫我寫著請假條。哈哈，我真是太智慧了！偷偷的笑著。
高一，某班，某娟，因身體不適，需回家一趟。特批。老師，某某某。
我拿著請假條，一路狂奔出去。一出校門就著急的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手還不停的招著的士。
他的無助與狼狽不堪，想想也知道。
來到他說的地方下個，遠遠的就能看見他坐在椅子上被人家死死盯著的樣子。像個犯人被警察抓住的那般。
我走過去，看了看老板停在門口的車，就塑料殼子撞掉了，想著應該也賠不了多少錢。至於嗎？還把人扣下。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心裏暗暗的想著。
老板不耐煩的說道：“我這車剛買沒多久，停在家門口好好的，他居然都可以撞上來，不知道眼睛怎麽長的。那麽寬的路，非要往邊上騎。那麽大個車都看不見。你就賠300元吧。我自己去換也要這麽多錢。你們一看就是學生，不怕耽誤時間的話，陪我一起去換。不要你們的錢也可以。”
我邊掏錢邊沒好氣的說道：“賠錢就是了，講話那麽難聽幹嘛。”然後帶著他走了。
有些不高興的埋怨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害我以為你是跟別人對撞的，快擔心死。發短信也不說明白點。”
後來，我也好奇的問道：“人家車停在路邊，路這麽寬，你是怎麽撞上去的。”
他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等著媽媽的責罰。
連忙解釋道：“我騎著騎著，看到路邊好像有車相撞，圍了很多人，然後就沒看前麵的路，就撞了上去。”
我沒好氣的說道：“每次就喜歡看熱鬧，就沒想過哪天也變成別人眼裏的熱鬧。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喜歡關心跟你無關的事情。平時走路也是，明明寬寬的大路不走，非要走路邊坎子上麵的路。”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起來。
好像一時間把平時沒說的話一次性說完了。
他顯得有些難過，說道：“對不起，耽誤你上課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看到他承認錯誤的態度那麽好，我的心，立刻軟了下來。說道：“算了，人沒事就好。我得回學校了。”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說著埋怨他的話。
很快，一學期又快要結束了。
他依舊像往常一樣，陪我吃了飯去網吧上網去了。
我開心的去了學校，沒過多久，晚自習就結束了。放學鈴聲叮鈴鈴的一直響著。
我一如往常，收拾好書包奔向他。
可一次，卻真的隻有他。
我疑惑的問道：“我的車呢？你怎麽沒把車騎過來。”
他笑著說道：“車被偷了。”
我不敢相信，以為他開玩笑。急忙說道：“你每次都搬到二樓鎖著的，怎麽會被偷了呢。”
他依舊尷尬的笑著說：“不信我帶你去網吧看，被夾斷的鎖都還丟在那裏。”
我慌忙的跟著他一路小跑過去。真的看到了那被夾斷的鎖。丟在一樓。
我看著沒心沒肺笑著的他沒好氣的問道：“我的車被偷了你還笑，不是你的車，不用你挨罵是嗎？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繼續認真的問道：“這車你放在二樓，被偷了，鎖不是應該丟在二樓嗎？更何況二樓那麽多人，有人夾鎖偷車這小偷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這時他才低著頭略帶尷尬的說道：“今天騎車到處去轉了一下。想著才上半個小時的網，你就下課了。這麽一小會，想著應該不會有人偷，就省事沒搬上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不開心的說道：“每次都是對不起，都是我幫你差屁股背黑鍋。一直跟你說，注意小偷，人家都是兩百多的車，我這花了六百多，小偷本來就容易盯上，真是服了你了。現在好了。回去又得被爸爸罵一頓。”
這學校有車庫，我的車被偷了，說出去我爸都不會信。心裏悶悶不樂的想著。
他把我送到畫室門口，就繼續去了網吧。
看著那沒頭沒腦的石膏雕像，一時間難以下筆。枯燥乏味的線條，反複的，來回著疊加著層次。時不時還拿起鉛筆比劃一下整個畫麵的比例。
素描，是我在畫畫課上學得最無趣的一門科目。相比之下，水粉更讓我喜歡。顏色的不斷調和，疊加。讓整個畫麵充斥著無線的瞎想。就像每個顏色，代表著不同的心情一樣。
速寫，自然是速度最快最省事的一項繪畫表達方式。簡潔明了。所以也談不上什麽感受。
一邊畫著，一邊走著神。回家該如何打電話跟爸爸說呢
算了，罵就罵吧！省得忐忑不安，不如現在就說。遲罵早罵都一個結果，反正躲不過去。
我拿起電話，走向畫室門口。撥通了爸爸的號碼。嘟嘟嘟
沒響一次都感覺到心裏的不安。
爸爸好奇的問道：“姑涼今天怎麽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是不是快沒零花錢了？”
我小聲說道：“不是，是自行車被偷了！”等待著爸爸的責罵。
誰知爸爸卻很淡定的說道：“明天帶你去買個新的吧！早上讓露哥送你上學去。吃晚飯的時候我過來帶你去買。以後注意點。別總是那麽馬虎。”
我開心的回答道：“知道了。”一種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來了的感覺。無比輕鬆。
主要是爸爸平時打電話，跟別人講話都特別凶狠。有時候露哥什麽事情沒做好，也會被罵。
本以為也會這般罵我，可這突來的溫和，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打完電話的我，走進畫室，發現，大家都特別安靜的認真的一筆一劃的畫得很逼真。
再看了看自己的，真是不忍直視。畫畫還真是能讓人靜心的一門好學科。隻要你心情浮躁，畫出來的東西，基本都看不下去。這是不是也是爸爸想要讓我更像女孩子使的計呢。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但畫畫的確可以讓人心情平靜，提升內在修養。
心情瞬間變得美麗，拿了張紙，重新低頭默默畫了起來。感覺認真之後，畫出來的作品，看起來好多了。拿去給老師看了看，指點了一二。就收拾畫板準備回家了。
這是暑假前的最後一個星期天。
我們一起去商場吃了飯，去飾品店還挑了一對情侶項鏈。開心的一人帶了一條。準備去對麵的公園玩會。
走到公園，我也有些累了，然後很開心的一起租了台雙人自行車。那種並列坐在一起的，上麵帶遮陽敞篷。跟那種三輪車有點像，但它確是四輪的。
我們開心的騎著，欣賞著沿途的綠化帶，吸收著大自然的清新空氣。一邊騎一邊談笑風生。
不知不覺，就騎到了湖邊的轉角處。因為車比較大，轉眼之後沿途有個小坡。水泥路基本隻比車寬一米。而且是我們租車人的必經之路。
這時，剛好看到一個四十多歲老男人站在了路的中間。雙人插著腰。看著遠處。頭發也是禿了頂的淅淅瀝瀝的蓬鬆模樣。看著穿著，也是一副不講究，粗枝大葉的人。
我輕聲叫道：“大叔，麻煩往旁邊站一點，我們要騎過去。”
誰知他一回頭就吼道：“馬路是你家的？你讓我移我就要移？”
世界上總會偶爾遇到這樣沒有素質莫名其妙的瘋狗。本不該計較。可青春年少，血氣方剛的我，剛好又是那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
我強忍住怒火，繼續禮貌的說道：“您站的地方是車道，您不挪開我們的車過不去。”
周圍路過的人，已經開始站著看起了熱鬧。開始低聲細語的指指點點著那個老男人。
那個老男人繼續不屑的說道：“你走不過就別走，關我什麽事。”
我再也無法控製住我自己，丟掉了所有的淑女形象。
大聲的吼道：“你挪不挪開？長這麽大還第一次遇到這麽沒素質不講道理的人。”
他回吼道：“你這小姑涼真是有娘養沒娘教，怎麽說我也是你長輩了，盡敢跟我這樣說話。看樣子我今天得帶你爸媽教育一下你才好。”
怒火中燒的我，有一萬次想要將他拿大刀揮掉的心情。罵我都算了，居然敢罵我爸媽。
我一秒鍾就從車上跳了下來，衝到她的麵前，大聲的吼道：“來，我現在就把臉伸到你麵前，你今天打一下試試。”並一副不怕死，不服輸的士氣。用手指著自己的臉。告訴他下手的方向。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開始指責那個老男人。說道：“這麽大把年紀了，跟個小姑涼鬧。本來就是車道。還攔在路中間，太沒素質了。”
老男人也閑的有些尷尬起來，沒臉的說道：“算了，懶得跟你這種小孩計較。然後走了。”
老男人走後，我上了車，邊騎邊想著，當時的我，就像一個人一樣。他在幹嘛？
我很不爽的質問道：“為什麽那個老男人罵我，都要打我了，你也沒說半句話。一個人坐在車上，一副看客的樣子。”
他居然不疼不癢的說道：“他不是沒打嗎？要是打了我肯定會去幫你呀。”
聽到這話，我一下氣炸了，大聲的說道：“難道非要別人打了我你才會幫我？”
那個老男人罵得那麽難聽，你沒聽到？難道罵的不是你，就跟你沒有關係嗎？
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過。感覺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感覺他太不重視我了。
這種時刻，應該是他作為男朋友擋在我身前，跟那個老男人對罵的。
不由的想到之前的幾件事。好像一直以來，每次都是我幫他，我保護著他。
他在幹嘛？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他像個透明人一樣看著別人欺負我，一聲不吭。
我一邊哭一邊扯下脖子上剛買的情侶項鏈。惡狠狠的丟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分手！你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反正隻不過是個擺設。”說著最傷人的話。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輕巧的說道：“至於鬧到要分手嗎？難道非要我跟那老男人打一架你才開心？人家那身高，我也打不過呀！”
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能打過那老男人？更何況這件事情，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嗎？是你有沒有想要保護我的心的問題。你懂不懂？即使打不過，人家打你十拳，你能回一拳，也代表了你的氣場，你想要保護我的那份真心，不是人人都可以隨便欺負的。更何況，人家打你，我會在旁邊看著嗎？你以為我是你這般膽小怕事嗎？
當時的我，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能因為身體裏流著爸爸那剛強的血液吧！一直天真的覺得，輸人不能輸在氣勢上。但得保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正確心態。
他聽完，突然像瘋了一樣往回跑著。我突然意識到，他想要去幹嘛！緊跟著追了上去。
邊跑邊大聲的叫道：“你給我站住。”
他依舊不理會的跑著。我生氣的吼道：“再不立刻站住，我走了。”
這時，他才停了下來。
我不開心的說道：“你是不是有病？還幫我的時候像個外人，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你再回頭去打別人。你反應遲鈍嗎？”
他急切的說道：“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反正我不同意分手。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去打那死男人。”
我歎了口氣，翻了個白眼。怎麽會有這種人。
我突然感覺自己越來越搞不懂他。說在意我吧。又不在意。說不在意吧！又可以在我落水時現出生命。
那時候的我，越來越不懂得跟他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