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4 一封素箋
“五年?又是五年?!”李宏苦笑。
修仙無歲月,吸收煉化火炎的整個過程感覺隻是時間並不長的事,但是當出關後聽聞時間再次過了五年,李宏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還好這五年勉強能算風平浪靜,有獸修長老在,九離門的形勢樂觀許多。期間魔宗如意殿和黃泉殿又曾來騷擾過大大小小幾十次,在獸修長老和九離門聯手下均被打退,而且沒有出現大的傷亡。整個仙宗內部暗湧迭起,至少大家表麵相安無事,跟魔宗的戰況處於一種膠著狀態。
一句話,還算太平。而且自己煉化了所有火炎,每個金丹中心都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形,這意味著自己正式邁進化丹初期、向結嬰挺進。
所有人在這段時間裏都有些小小改變。二弟楚雄現在已是九朱峰除了自己之外的佼佼者,這個二弟,如今修煉勤奮的讓所有人刮目相看。他為人單純剛毅心思少,想的都是快點結金丹向大哥靠攏,有了這個目標,他格外努力,又曾服過“乾坤正氣丹”打底,因此修為突飛猛進。他一直在等自己出關,準備見過自己後便閉關,正式向結丹衝刺。
看到二弟如此勤奮,李宏樂的嗬嗬直笑,但他馬上想起一人,把楚雄拉到旁邊低聲問道:“楚曦怎麽樣?她是不是已經成了長老了?”
楚雄略帶憂色搖搖頭:“沒有,她還在閉關。”
李宏一驚,怎麽這麽長時間!
楚雄道:“別擔心,靈湘子一直嚴密注意她的動靜。據說楚曦的心魔關有些特別,十分厲害,所以她才遲遲過不得。但據說目下已開始穩固。你放心吧,她一向厲害,又怎麽可能過不了一個小小的心魔關!”楚雄說到這裏嘿嘿笑起來。
這倒也是,楚曦一向聰明,如果真出現問題她一定有辦法。李宏對她很有信心。況且,衝心魔關對修界每個人來說都是必須過的一關,想當初自己閉關五年才結成的金丹,這樣速度還算是很快的,據說有人衝心魔關前後閉關整整二十年。楚曦所花的時間是長了點,但絕對不算最長。既然情況已穩定,那就說明她心魔關已過,目下是在鞏固修為。
李宏前後仔細一想,放下心來,張嘴問道:“蘊九子回來了沒?肯定回來了是吧,走!找他喝酒去。”
楚雄茫然搖頭:“他沒回來。隻聽說他有絕密任務出山了,這五年都不在九離門。”
李宏再次大驚:“他還沒回來?!難道……”這樣一想李宏心急火燎,再也坐不住,一道金光平地而起直趨九離峰。
承仙閣二十八層。
靈石子和靈虛子麵麵相覷。
“怎麽辦?老六已經出關了。還是告訴他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再瞞下去了。”靈石子想到蘊九子就揪然不樂,重重歎了口氣。
靈虛子撚須不答,半晌從身邊拿出兩束帛書遞給靈石子,“最新仙宗戰報,後麵那張是宗主給我的親筆信,我們九離有任務。”
靈石子展開一看,倒也不吃驚,沉吟道:“老八一向對此疑心,看來他算是有先見之明了。隻是這個任務為什麽派給我們九離門?”
“楚宏和楚軒上回在五國城鬧的動靜太大,仙宗有人報告給了宗主。本來宗主不願管此事,但這幾年魔宗越鬧動靜越大,宗主認為是時候管管了,不然他們會以為我們仙宗無人,更加放肆的為所欲為。天下、即便是凡間,也不是任由他們魔宗做主的!魔宗暗助金國,我們仙宗當仁不讓支持大宋。做生不如做熟,因此楚宏就是最好的人選。另外,朝真門也會派遣弟子跟我們一並出山,這趟,就算給弟子們曆練。因為沒有跡象表明魔宗高層插手了此事。”
靈石子點點頭:“妖人確實做得很隱晦,不然我們早就在凡間先打一場了!那麽,人選呢?”
“為免事事掣肘,我的意思是就在你們九朱峰選人,由楚宏子挑本次任務大梁。先把這趟差事辦好,如果那件事實在瞞不住,到時就放手任楚宏去做。”
靈石子歎口氣,又問道:“奪天穀那邊怎麽樣?”
“最近頻頻放出風聲,看來是真急了,想跟我們和好。”靈虛子的臉上帶著絲痛快的嘲諷微笑:“先晾晾他們!誰讓他們當初那麽囂張,反正如今我們靈丹自給,還能提供那些上古丹方靈丹給價高者,如今,我們九離門地位隱然上升!唉,隻可惜蘊九子沒能親眼看到。”
說到這裏,靈虛子一頓,“他已經來了。你要注意說辭。”
“嗯。”靈石子無奈的點點頭,隻好這樣辦了。
李宏嗖的停在二十八層中間廊廳裏,看著正對自己的那一龍一鳳黑玉石獸,心裏驚疑不定,簡直要爆炸了,一種相當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朱紅大門霍然開啟,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裏傳來,“進來吧。”
不過盞茶時間,李宏就再次踏出大門,他接到了最新任務,帶同大師兄楚明、老八楚軒、老九楚亮一同出使大宋臨安。三天後,將在臨安同朝真門的師兄會和。
這次務必要查清大宋朝內是否有妖人作祟,如有則連根拔起殺之滅之,總而言之,護國天師這次必須真正開始護國了。
至於蘊九子,靈虛子淡淡道:“他本來回來了,但接到了新的絕密仙宗任務再次出山。等你完成這次使命,我就準你去找他。”
李宏到此所有擔心煙消雲散,開始緊鑼密鼓籌劃起來。明麵上帶這幾位師弟去,但暗裏,嗯,怎麽樣都樣帶幾位獸修長老以壯行色,人選麽……他匆匆向九雅峰飛去。
第二天,李宏帶領人馬再次出山。身後不但有楚明、楚軒、楚亮,還特地叫上如今在丹堂頗有煉丹製藥心得的靈磐子八弟子楚海,再有就是青丘山天狐族的四大家將和精衛族的二家臣水清子及水渺子等八位獸修長老。
一行直飛江南。
臨安皇宮。
當看到李宏帶同一眾“護國天師”從天空中冉冉降下,趙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保養得甚好的白皙麵皮居然神奇的簌簌抖動。
他離座撲了上來,拉住李宏胳膊就開始淌眼抹淚、悲情萬分的哭訴:“楚宏子天師你總算來了,朕等得你好苦啊!你一去五年沒音信,朕苦苦期盼佳音,到現在幾乎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天師果然是信人!隻是天師為何這麽久才返回,自你走後,朕夜夜睡不安穩,今天總算再見到天師慈顏,天師這回一定要多待些時間才是……”
他還在擦著眼淚嘮叨個沒完,李宏已是不耐煩的一口打斷:“我們這不是來了麽?皇帝請放心,我們還是大宋的護國天師嘛!這次我帶了很多位天師同來護駕,呐,你看,你的侄兒趙軒也來了。先給我們安排住處,然後讓趙鼎過來見我,我有話要問他。”
李宏說一句,趙構就把頭一點,聽話的很,隻是聽到末句讓趙鼎過來,麵色突然變了。支支吾吾的隻說讓小黃門趕緊給天師們安排住處,就安頓在上次來的時候住過的後苑翠寒堂。卻是隻字不提趙鼎。
李宏馬上發覺,心裏沉吟了,時間過去五年,這五年仙宗魔宗沒發生什麽大變故,但這裏呢?難道大宋朝堂上發生了什麽大事?
他麵色一冷,問道:“趙鼎何在?還有,如今跟金國仗打得如何了?嶽將軍在哪裏?如果他在臨安,請他來見我。”
一提嶽飛,趙構更是麵色大變,臉白如紙,額頭直冒汗,幾乎連腿都軟了。旁邊小黃門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把他攙回禦座,卻是同樣低著頭,不敢看李宏一眼。
殿上所有宮女太監都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李宏感覺殿內氣氛大變,心猛的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隻聽內侍押班大聲報道:“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秦、魏兩國公秦檜秦太師覲見!”(注12)
聽到這一長串頭銜李宏大吃一驚,幾乎怔住了,秦檜!他不是被自己逐走了麽?怎麽又重新回來,還晉升了,如今不但重新啟用為右相,甚至還位列三公,成了什麽秦魏兩國公和秦太師!這是怎麽回事!
李宏冷笑道:“我們不在的這五年裏,皇帝想來可是幹了許多大事!正好秦檜也來了,現在就請這位風光無比、位列人臣之極的秦太師來見見吧!”
他提高聲音道:“來人,請秦太師上殿!”
秦檜紫衣玉帶,腰懸金魚袋,端著太師架子緩緩走上垂拱殿丹墀,突然感覺麵上針刺似的說不出的難受,頭一抬,正好對上李宏清冷的目光。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盯著李宏,幹瘦的黃臉突然急劇變紅發紫,直到跟身上的紫衣一個顏色。(注3)
他怔了半晌,麵皮漸漸又白得發灰,硬著頭皮慢騰騰前行幾步,朝禦座上的趙構深深叩下去:“臣、秦檜參見陛下。”
不等趙構說話,李宏就在旁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冷聲道:“不用起來了!跪著說。秦檜你好,別來無恙嘛,還高升了,我這個護國天師是不是該恭喜你?”
感受到發自骨子裏的寒冷,秦檜到底不過是個凡人,渾身開始抑製不住的顫抖,他深深伏在冰涼的青磚地上,聲音都在發顫,顯示了他內心的恐懼和害怕:“臣不敢,臣不過是唯聖上之命行事。”
“聖上之命?聖上命你做什麽了?”李宏說著一招手,殿角裏的一張太師椅緩緩的自己飛過來,就似有根線牽引著似的。這份功力更讓禦座上的趙構愈發瑟瑟發抖,愈發汗如雨下。
李宏一把撮過太師椅大馬金刀的坐了,這才將視線對準伏在地下的秦檜,好整以暇的道:“說來聽聽。我們護國天師不在,似乎你們君臣聯手做了許多事。快說!”最後二字卻是以識力凝聲,直刺秦檜耳膜。
秦檜腦袋裏嗡嗡一響,天旋地轉,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雙眼一翻,當場昏死過去。
李宏眉頭一皺,將視線轉向趙構,“和顏悅色”道:“看來他被我嚇壞了。皇帝,那麽你來說說吧。”
注1和2:右仆射即右相。
內侍押班,大宋皇宮內侍統領,即某處太監總領,相當於清朝某殿太監總管。
注3:金魚袋,是宋朝五品以上服朱紫色朝服的高品級官員必須佩戴的以彰顯身份的一種佩飾,即是用金銀線繡的魚袋。佩戴此物者再根據袍服顏色一看就知道是幾品官員。
紫色朝服是最尊貴的高品級官員的服色,表明官階三品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