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秦質

  被秦無殤這般得說教,令玄康的確有些不快,不過,轉念一想,也不怪他對自己的責問,隻得解釋道:“秦兄誤會了!我與大姐雖說是一母所育,卻並非一母所生!大姐在我五歲時出嫁西秦,那時我才回齊都城生活兩年,對她的記憶模糊!”


  秦無殤一聲冷笑,道:“養恩大於生恩,難道玄康公子就沒有對令姊有一絲的親情?”說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嘲諷地道:“對了,我差一點兒忘記了,豐夫人與令兄皆被東齊王以謀反罪所殺,令姊為豐夫人所生,想必也不得東齊王所喜,隻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任由她自生自滅了!”


  玄康有些動容,怒意滿麵,道:“秦兄何必提及我東齊國的舊事?在我心中,就算是大姐早早出嫁,亦是我的親姐!她過的好與壞,我自己十分在意!隻是,當初在東齊國時音訊皆無,如今到了洛京,身份如此,便是心有餘也力不足!若得有朝一日,我能執鞭天下,誰若敢欺負我的家人,我必當揮師滅之,以八抬大轎將姐姐迎接回來!”


  聽到玄康如此一說,秦無殤轉怒為笑,道:“看來,適才是我誤會了賢弟,若賢弟真有此心,那亦是令姊之福也!”


  玄康覺得奇怪,問道:“秦兄為何對我大姐如此關切?”


  秦無殤怔怔,有些尷尬,畢竟以他的身份,隻不過是幕靈公主的小叔子而已,他隻得道:“我不過是為大嫂鳴不平!大嫂自嫁與大哥,數年來,待我不薄!”


  幕靈公主嫁給秦無恙時才十五歲,那時秦無殤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如今十年過去,秦無殤到洛京為質也有三年,三年前他才十七歲,也並不大。隻是當玄康轉頭看到秦無殤提及幕靈公主之時,那雙放著光的眼睛,他便隱隱有些不安:莫不是這個秦無殤在情竇初開的時候,愛上了自己的大姐?


  以玄康交錯空間穿越之前的精明,作為一名出色的間諜,他已然看出了端倪,卻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是不能冒然相問的,畢竟叔嫂之間發生感情,在這裏也是有違倫理的。


  “我聽聞西秦王有嫡子五人,為何西秦王卻將秦兄送入洛京來了呢?”玄康問。


  秦無殤沒有馬上回答他,反而問著他:“我也聽聞東齊王除了已死的長子之外,尚有兩位嫡子,而賢弟年長,應該成為世子,卻不知為什麽也被送入了洛京?”


  玄康苦笑道:“父王不喜玄康,所以玄康入洛!”


  秦無殤也道:“我也亦是如此,不被父王所喜!”


  “咱們兩個人,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呀!”


  “同是天涯淪落人?”秦無殤忽地很有感觸。


  “是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玄康想起了這首詩來,如今用在這裏卻也恰如其分。


  秦無殤不由一呆,讚道:“賢弟果然詩仙轉生,隨意出口之句,便能夠流傳千古了!”


  玄康暗自慚愧,他隻不過應景感慨,而所出口的詩句,都是名垂萬代的佳詞,隻不過是因為自己從小記得,才可能脫口而出,卻在這裏成就了他的才名!

  一行四人終於來到了相國寺,這座寺廟也是洛京最大的皇家報恩寺,是由五百年前大虞朝的開國太祖所建,為了紀念自己受苦受難的母親。


  隻是如今的相國寺,已然成為了洛京城最為繁華的一處所在,尤其是相國寺的門前,發展成為洛京城最熱鬧的三大商業中心之一,另兩個商業中心是東市與西市。


  因為人員過於密集,四個人不得不下了馬,拉著馬前行,正走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陣陣的呟喝之聲,隨之而起的還有許多人咒罵聲,嘈雜異常。


  四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麵看去,馬上看到了一隊人正在快速地趕過來,前麵十幾個穿著黑色短衣,頭戴八角帽的家丁,正在驅趕著前麵擋道的路人。玄康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端坐在馬上,大搖大擺的公子哥,正是魏質子魏無難,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束衣短衫的漢子,也騎在馬上,背上各自背著一口寶劍,隻是一個虯髯,一個暴突眼,氣勢洶洶的樣子。


  “是魏無難!”李樂當先的叫了出來。


  玄康有些不解地道:“他一個魏質子,怎麽在洛京這般得張狂?還敢驅逐百姓?”


  秦無殤一聲冷哼:“魏國向來是大將軍的爪牙,這魏無難便狗仗人勢,狐假虎威,仗著魏國的興魏商行有幾個臭錢,自然是要出入威風的喲!”


  玄康知道,興魏商行是魏國唯一的國辦商業組織,由魏王魏無病的姐姐宜陽郡主主持,也是魏國最重要的財政收入來源。


  魏宜陽商業手段頗高,短短數年,不僅籠絡了整個魏國的鹽鐵買賣,而且還把分行開到了其它各諸侯國以及洛京。魏國又是洛京東麵的門戶,作為大虞朝最大的政治、文化、交通和工商業中心,所有的商品和物資都會往洛京積聚,魏國也因此得天獨厚,單單收過路稅費,便能夠得到很大的一筆收入,而興魏商行的倒買倒賣,低買高賣,雁過拔毛,更是賺足了錢。


  與魏國的商業發達不同,無論是東麵的東齊國,還是西麵的西秦國,都沒有魏國這麽有錢,這些諸侯國還秉承著農耕為主,自給自足的小農思想和文化。


  大將軍吉昌之所以能夠崛起,這裏麵也有魏國金錢支持的原因。


  秦無殤還不忘記嘲諷著魏無難道:“這個魏質子,作夢都想成為吉大將軍的幹兒子,奈何自己本事不濟,根本就不受吉大將軍待見,若不是大將軍念在與魏國的舊交頗厚,怕是早就將他趕回魏國了!”


  對於這些質子們來說,他們唯一的出頭之日,就是等父王死後,新王登基,這樣便可以結束自己的人質生涯,畢竟作為新王的兄弟,是無法跟新王的兒子相比的。更何況這個兄弟回國,還有可能與新王爭權呢?


  隻是,此時的質子,就算是回到了本國,若是與新王沒有交情,肯定會被猜忌幽禁,甚至殺頭,還不如留在洛京,最其馬在這裏,他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有後麵國家的供給,最主要的還是有一個相對自由的環境。


  正常情況之下,新王登基之後,大虞朝廷會下令新王將自己的嫡子送入洛京,換回之前的質子;若是之前的質子已在洛京為官,那便另當別論;若是新王的嫡子尚幼,就要等到年滿十四歲後送去,而在此之前,先王的質子依然作為該國的人質呆在洛京,就像是趙質子趙旭。


  當然,任何事情也有例外,欒信任大將軍時,就曾擔心南楚國的軍力太強,而令新登基的國王將其八歲的嫡子送入洛京為質,這自然遭到了南楚王的拒絕,於是欒信令吉昌率兵攻楚,南楚戰敗,除了割讓了兩個郡的土地給欒國之外,還是不得不將自己八歲的嫡子送入到了洛京來,一晃之間,這個南楚質子如今也有了十八歲。


  “秦無殤!”驀然,魏無難看到了秦無殤,不由得大叫了起來,一邊指著他,一邊道:“有種你別跑,等著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秦無殤皺起了眉頭,忽然意識到,魏無難帶著這麽多人出來,不會就是為了找自己麻煩的吧?畢竟在昨天的花朝節桃花宴上,他們結下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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