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太保
玄康每天往返翰林院的時候,二十三郎、李樂和秋禪都會陪著,用李樂的話來說,洛京太亂,如果不把玄康看住了,很可能還會發生遇刺的事情。
也許是擔心自己好不容易收的徒弟真得會出意外,二十三郎不用李樂懇求,便主動地跟隨玄康一起往返。
所以,文玄康隻要一出門,肯定是四個人同行,畢竟初到洛京,玄康和秋禪還有些少年郎的習性,都想要看一看沿街的風景。他們步行穿過半個內城,卻也成為了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之所以會被稱為風景,是因為玄康的聲名遠播,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許多在洛京的學子,都想要與之結交,便是走在路上的時候,時不時的總會有頭戴方巾的書生,突然從哪裏跑過來,自我介紹著,要邀請玄康赴某某詩會,或者請喝酒聊天!
對於這些沒來由得人和沒來由的邀請,玄康統統婉拒。他可不想跟這些不入流的家夥們坐在一起,那純粹是在浪費時間,給他們的臉上貼金。
如此兩天,玄康不得不聽從了謝震意見,乘上了馬車。
雖然這隻是一匹馬拉的馬車,但是有車廂的存在,他可以坐在車子裏,與外界隔覺,別人也看不到他。
因為馬車不大,裏麵最多也就隻能坐上三個大人,李樂不得不與秋禪商量,兩個人每人一天輪流當馬車夫。他總不能讓玄康和二十三郎去作馬車夫吧?
雖然秋禪隻是玄康的書僮,但是這個小沙彌幾乎什麽都能做,除了替玄康背書研墨之外,他還會縫補衣物,生火做飯,駕駛馬車更不在話下。
第一天由李樂充當車夫,第二天則由秋禪來當車夫。
隻是,這天傍晚時分,當他們剛剛從翰林院出來,準備回轉得勝門附近的進奏院,秋禪才駕車駛出了百步路,便吆喝著駑馬停了下來。
“秋禪,怎麽回事?”不等玄康問話,李樂便當先地問著,拉開了前麵的車簾。
“公子!我們走不了了!”這是秋禪的答話。
李樂不由得輕哼一了聲:“他娘的,遇到了混混!”
玄康也扒開窗紗向前望去,隻有七八米寬的翰林街前,有三騎並排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三匹馬上的騎士,是三張十分年青英俊的麵孔,他們都是武將的裝扮,看那服飾,好像是殿前的禦林軍。
不等李樂喊話,中間的一位青年軍官已然喊了起來:“前麵馬車裏坐的著的,可是野草嗎?”
“野草?”馬車裏的玄康和李樂都是一怔,倒是二十三郎,微閉著雙目,好像入定一樣,對於外麵的事務並不關心。
“喂!你們說的什麽?我不懂!”秋禪愣頭愣腦,還有些天真地問道。
三個人哈哈大笑,左邊的年青軍官道:“就是文玄康呀!他不是說自己是棵野草,任人踐踏嗎?”
玄康與李樂麵麵相覷,這才明白過來,這三個禦林軍的軍官,是來找他們麻煩的。
李樂當先地跳下了馬車,玄康跟在他的身後,也下了馬車,兩個人來到馬車之前,並排站立。
翰林街上原本有許多的路客,這時也都紛紛閃避,分明覺得這幾個人是要打架的,將百米的長街空了出來。
“我就是文玄康!”玄康對著三人拱手道:“不知道在下哪裏得罪了三位,要在長街之上,阻攔在下的馬車!”對於他來說,後麵的車中坐著師父二十三郎,那可是大劍宗師級別的人物,所以他就好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並不害怕這些人來找自己的麻煩。
最其馬有一點兒,對麵的人光明正大,並非是要暗算他的小人。
“哦!原來你就是那棵野草!”中間的軍官點著頭,卻又有些詫異:“喲,原來這麽小呀!”
左邊的軍官道:“我也納悶,這麽小小的年紀,怎麽就口出狂言,不識好歹!”
“我看,還是文青雲沒有管教好吧!”
“不如我們三兄弟就替文青雲管教管教他,讓他知道什麽是教養!”
這兩個人自顧自地說笑著,好像把文玄康當成了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李樂緊緊地皺著眉頭,聽那兩個人說話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他剛想要上前理論,卻被玄康拉一把,隻得停下腳步。
雖然玄康心裏也不痛快,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依然彬彬有禮,問道:“三位大人有什麽話盡可明說,我看三位也並非陰險小人,玄康初來洛京並無幾日,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三位,又在什麽地方得罪了三位呢?”
左邊的軍官道:“三哥,咱們要不要告訴他?”
中間的軍官道:“告訴他也無妨,也要讓他知道,是被誰打的!”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右邊那個軍官輕聲地道:“三哥,算了,咱們還是走吧,他可能是年少無知,所以才會口無遮擋!”
“老六,你什麽意思?咱們說好了的,要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你怎麽能臨陣脫逃呢?”
右邊的軍官道:“三哥,五哥,這樣不好,我擔心義父知道後,會責罰我們!”
“就算是被義父杖責,我也要出這口氣!”左邊的被老六稱為五哥的人,氣鼓鼓地道。
玄康驀然明白了什麽,要說他在洛京得罪了什麽人,那麽一定就是他們了!
“原來是吉大將軍的太保!”他微微一笑,已經拆穿了他們的身份。
“你……你怎麽知道?”老五好奇地問道。
“人都說吉大將軍收養的十二太保,個個英武,為不世良才!適才我觀三位,氣宇軒昂,非比常人,故而猜測而已!”玄康這番話根本就是在吹捧,令這三個太保聽了心裏美滋滋的,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怒氣。
玄康自然知道這三個太保找自己麻煩的原因,肯定是為了他在大將軍府回絕吉昌想要收自己為義子時,說的那番言語,在外人聽來並不覺得如何,但是對於這些已然成為了吉昌義子的太保們聽來,卻是難聽至極。
玄康的話,分明是在嘲諷他們這些太保背宗忘祖,貪圖富貴!
“這麽說來,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找你麻煩的原因了?”老三看得出來玄康是個聰明人,坐在馬上不動聲色地問道。
玄康向著三個深施一禮,這才道:“在下初到洛京,得蒙大將軍召見,大將軍要收在下與諸位大哥同門,但是人各有誌,在下以自己的情況據實而言,並非有任何譏諷諸位之意!若是在下當時的話令諸位不喜,那也是在下的無心之過,在這裏我誠懇地向諸位賠個禮!”他說著,再一次鞠躬深施一禮。
三人的神色緩和下來,右邊的老六道:“算了,三哥,五哥,既然人家已經認錯了,咱們也別太為難人家了!”
老三點著頭,正要說些什麽,老五卻把眼睛一瞪,道:“被罵到了祖宗,難道就這麽一個躬就算了?”他說著,十分傲慢地道:“文玄康,你不過是東齊國丟到洛京來的一個質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當著義父的麵前,說出那等話來,就算是義父念你有才,饒了你一回,但是我們兄弟,又豈是你一個躬就可以打發的?”
玄康知道,今日他們就是故意來找自己茬的,他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馬上鎮定下來,問道:“那麽,照這麽說,我要如何做,你們才會原諒在下呢?”
“這也好說!”老五道:“你現在就從你那裏爬過來,從我們的胯下鑽過去,我們就原諒你!”
“欺人太甚!”這一次,李樂再也忍之不住,大罵出聲來。
玄康也惱了,自己好意認錯,給他們一個台階下,這此家夥卻得寸進尺,既然如此,那麽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恕難從命!”他也堅決地回答。
“那好!”老五道:“既然是這樣,那麽我也隻好自己動手了!”說著,飛身下馬,身形如電,像風一樣直撲玄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