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情緒過激,連玥還是選擇了施法使她沉睡。
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巫力了,也無法抵抗,自然是昏昏沉沉。
連玥打橫起抱住她給放床上去,坐在旁邊看著她睡著的臉。
“我也想以我的名義來照顧你,隻是說,你會恨我吧,那我還不如就這麽默默看著你。”
過往是非,憑心而論罷了。
夢裏,涼棲梧又再次回到那火重牢之中,可真是個噩夢。
可不一樣的是,她還看得見,也還沒死去,也夢見了那個讓她十分絕望的人。
郝連玄趕到之時,涼棲梧卻已經是靜默地趴著了,手與腿無不滲著血水而又幹涸了又再次經曆了折磨迸滲而出。
她的呼吸短而急促,嘴唇也是蒼白得似乎人已不再有生命的跡象一般。
他眼裏滿是疼惜,就連抱起她也是很輕,就怕弄疼了她。
“棲梧,我來遲了。”他握著涼棲梧的手,上麵滿是斑駁,想輸氣而入,卻又怕她現在的身子無法承受,她現在,同普通人也差不多了。
涼棲梧皺了皺眉,睜開眼睛也很是吃力,模糊了一陣子,幾個影子重疊,這才看清她眼前的人,郝連玄。
“你找到我啦,”她說話很輕很輕,像是笑卻又不敢用著力,忽的就淚止不住,“我以為你們都忘記我了,都找不到我了,我好怕…”
郝連玄擁著她,看她把自己胸前的衣哭濕了一片,此刻卻不知要做何動作。
“嗯,我找到你了,是我的錯,我現在同你道歉。”
涼棲梧哽咽著,話也說不出,隻是伸出手捶打在郝連玄的胸口,卻又沒什麽力氣,這幾日的著迷,她想著許多可能。想著郝連玄會風塵仆仆地趕來找她,卻一天天等,一天天失望,今日被他擁著,哭,卻花掉了她最後的力氣。
她能感受得到郝連玄握住自己的手,在她額間留下一吻,她抽泣了一陣便沉沉睡去了。
這究竟還能稱作是夢嗎,夢也罷,她總算是等到他了。
其實不全是夢,涼棲梧睡下不多久之後鳳玉焯與郝連玄便趕過來了。
正是天蠶族的時間過得與外界都不同,幸虧連玥及時地回來救下涼棲梧,否則這後果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隻是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是遍體鱗傷。
鳳玉焯已經出去尋找藥方了,他看到涼棲梧的那一刻心裏的某個地方也動了動,隻是要當她的英雄的人,不是他罷了。
郝連玄大步流星走過來,看著涼棲梧,他有千萬般滋味在心頭。
連玥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趕到時候她已經傷得很重了。”
“這些東西已經顧不上誰對誰錯了,我們都有錯,都沒有好好將她保護著,以至於今天這般局麵。”
“但你這般默默付出想必她是知道的,你也不要自責。”
連玥攥緊了拳而又鬆開,這回就是真正的鬆開了吧,或許涼棲梧沒有同他一起,她便不會受到那麽多的磨難。
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既然如此,那就放開罷了。
“你們走吧,”連玥背對郝連玄他們,“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後麵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打理。”
“那你…”郝連玄有些猶豫。
連玥這時候卻笑了起來。
“你是希望我同你搶她麽?”
郝連玄抱起床上的涼棲梧,拿過侍女已經洗好的她原本的衣服給她披上:“我豈會任你奪走。”
“這樣便好。”連玥看著郝連玄遠去的身影,有些苦笑。
或許這一別就是永遠了,他也不會在涼棲梧麵前出現,打擾於她。
郝連玄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眼裏閃過一絲狠決,抱著涼棲梧也不自覺地攏緊,這筆帳,他總是要討回來的。
鳳玉焯的脈岐山容易換藥些,也容易找藥材,索性就回了脈岐山。
鳳玉焯一直是默默地做著事情的,他進進出出,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麽麻煩,隻是現在躺著的人是涼棲梧,而醒著的是郝連玄。
他同郝連玄沒有話講。
郝連玄一直在她的身邊待了很久,生怕她醒來之後看不到他那會是多麽地難過。
就這樣又過了一日。
現在的她,太過於脆弱。
畢竟她隻是被連玥強製使用了昏睡訣,現在的她醒來之後便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掙紮了很久便開眼,開眼以後郝連玄也抱住她的肩。
這沒來由的就讓涼棲梧一愣。
縈繞在自己鼻尖的還是她比較熟悉的蘭花香,那麽這個人是?
郝連玄?
想到這個名字她冷著臉推開他,郝連玄沒有防備一下就斜著傾在床邊,喚了她的名字:“棲梧。”
鳳玉焯也聞聲跑來,一下就直接踢開了門,涼棲梧雖然看不見,但也能知道聲音的來源。
他跑過去,認真的看著涼棲梧的眼睛,果然,她全然沒有注意到鳳玉焯已經在她麵前了。
他一開口才嚇到了她。
“你醒了。”
涼棲梧順勢一推,鳳玉焯有些不大情願地又移身子回來:“不要這麽突然,我嚇到了。”
涼棲梧皺皺眉:“鳳玉焯?是你?”
“當然是我!”
鳳玉焯在這裏,那麽剛剛扶著自己的果然是郝連玄。
“你出去一會。”
涼棲梧與郝連玄異口同聲。
鳳玉焯吃了癟,這隻能默默地出去並關門。
“郝連玄!”涼棲梧一拳砸在他身上,“郝連玄郝連玄…”
“我在,我在。”郝連玄心疼地抱住她,任由她舉著拳頭朝自己發火。
“我來晚了,讓你受苦。”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涼棲梧哭的像個淚人,“我都看見了,鳳禰,你跟鳳禰,你不來找我是因為陪她了。”
“傻瓜!”郝連玄挨著她的臉,“我看到她了沒錯,可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怕說出來讓你笑話我,她對我是依舊重要的,可我現在有你,有你便不同。”
“我也同她說過了,她醒了,可是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而我也有你。”
“你少誆我!”涼棲梧哭得更凶猛,“你一直在說是你的禰兒,你壓根就沒有想過我!我在那牢裏幾欲死去,因為恨你,我還留有一口氣。”
“那你便打我吧,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說著郝連玄親自拿了涼棲梧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自己也給涼棲梧擦淚,“最近你總是愛哭。”
在結界裏也一樣,現在也一樣。
“那你讓我哭會行不行!”
“好好好…”
真像個小孩子,郝連玄也就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哄著她。
涼棲梧也真是一點原則性都沒有,誰叫她就這麽重視郝連玄呢?
他說過不管怎樣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很安心。
“玄……”睡了一日,她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不少。
“嗯,我在。”
“這是夢還是你,我感覺一切都不大真實了。我做了很久的夢,夢裏,我將過往都走過去了一遍,一開始很疑惑,可越到後來,我就越害怕。”
她將郝連玄的衣緊攥在手中,身子也開始顫抖:“有人曾說過,人一旦死去,就會在死去的那一刻將自己的那些記憶全部走著看著過去一遍,可我真的怕了。你跟念兒就在那裏笑著,我撲了個空,你們也看不到我。”
她還看到了很多人,鳳玉焯,連玥,越萌萌,雪鬱代,還有元書嫻……
夢到連玥的那一刻才真是萬分痛苦,她過往沒有如此仔細,這才發現連玥雖是欺騙了自己,卻也是一片真心。
“對了,連玥呢?”
她現在才想起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