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棲梧受到鳳襄那一掌之後還是在黑暗中醒來的。
而且這個地方很陌生,很陰暗,又潮濕。
她甚至還能聽得到有老鼠在爬動而發出的聲音,縮了縮身子,這才感覺得到自己還尚有體溫,說明還是活著的,並沒有死去。
這裏就是天蠶族的地牢嗎?
原來不管是在哪裏,牢房都是這樣的啊,隻是她從未知道這裏的牢房竟然那麽肮髒罷了。
不知道郝連玄接收到了消息之後是否已經子啊趕來的路上了,但願一切都來得及。
想著想著涼棲梧就又要睡過去,這裏不是她的鳳來儀,受傷了也沒有人來給她看看或者給她熬藥,不過能靜靜地待著沒人打擾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可事實總是不會那麽地美好,她想要睡覺的時候,一陣很討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醒了,醒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呢?就算喊著一聲疼也還能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啊。”
這聲音不是鳳襄是誰?
不過這個地方太暗了,涼棲梧也沒有動靜,自然是看不到黑暗中的他。這樣倒好,省得晦氣。
“怎麽了,似乎你很不歡迎我的樣子?”
“…”誰會歡迎一個傷了自己的人?
“不過你肯定很歡迎一個人,他可是你再也熟悉不過的人了呢。”鳳襄低低地笑著,在這空曠的牢房裏似乎顯得十分地驚悚。
“罷了罷了,你也是這般高冷的人,這樣可是不好的哦,若你現在不說,到時候可就說不出來了呢。”
鳳襄哈哈大笑著出了這牢房,涼棲梧早就被他惹得心煩意亂了,這下連睡覺也沒有了心思。
不過她剛剛聽到鳳襄說的是,有人會來看自己?是誰?難道是郝連玄嗎,他是不是已經趕過來了?
事實發生的並非她預料的那樣,她等來的並不是郝連玄,而是那個陪了她那麽多年的卡西裏。
她看到站在自己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人竟然是卡西裏,所有想說的話此刻竟然全都噎著說不出來。
震驚,以及憤怒。
“卡西裏!為什麽要這樣!”她很憤怒,甚至有些歇斯底裏。
“涼大人……”
“夠了,”涼棲梧打斷他,“不要再這樣虛情假意地對我了,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虧你還知道喊我一聲大人!”
她不知道該拿什麽來形容,卡西裏這麽一個人,竟然是背叛自己的那一個,在現實世界,他扮演的是自己的父親,在這裏,他扮演的是指導自己巫術的人,幾乎就是個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現在他的做法真的是讓她太失望了。
“我知道這樣做真的是很對不起,但是我別無選擇,我想要看著事情按照我所希望的軌跡去發展,所以迫不得已。”
“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鳳禰的晶棺放在哪裏?”
卡西裏想著涼棲梧既然人在這裏,那麽告訴她也是沒有關係的:“鳳禰大人的晶棺還在玄冰洞。”
原來如此,他們倒是挺會想,難怪不管找了那麽多地方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原來鳳禰她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她很不喜歡這樣被戲弄的感覺,甚至深惡痛絕。
“所以你是把我耍了,表麵上為我著想,其實是一直在為鳳襄做事是嗎?嗬,你可是藏得真好。”
“不,不是的……”卡西裏急於解釋,但不管怎樣,涼棲梧都是聽不進去的。
她討厭欺騙。
“不管怎樣,你現在的做法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涼棲梧冷哼了一聲。
卡西裏此刻內心是極為糾結的,他對涼棲梧的真心實意的尊敬還是有的,為她著想的時候也是有的,隻是他犯的錯太大,足以讓涼棲梧對他否決。
“所以你現在來這裏,恐怕不是為了取笑我的吧。”
既然準備好了一切,那麽他們把她帶來這裏,就是為了什麽東西的。
鳳襄說過,涼棲梧是鑰匙。
至於這鑰匙的用處,涼棲梧是肯定不知道,但肯定跟鳳禰有關。
難道?
“你們瘋了!”
涼棲梧幾乎是吼出這一句話的,他們用了一切辦法原來就是想要複活鳳禰!
這麽瘋狂的事情也真的是隻有他們才做得出來!
“我別無選擇,大人,得罪了。”
卡西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手鉗住了涼棲梧,叫來傀儡將她架了出去。
因為沒有什麽力氣,就算涼棲梧是要掙紮也是白忙活。
很快,涼棲梧就從那暗濕的牢中這麽被架了出來,最後被送到了鳳襄所在的宮殿。
此時候是晚上,估計還是跟白日發生的事情在同一天。
涼棲梧一路上看著周圍,這地方似乎也算是山頂附近,瘴氣實在是太多,這一路上的宮娥也似乎很多,隻是大多數都沒有什麽表情,可能也都是被統一控製的。
當他們把涼棲梧帶進去之後就把她架在一個架子上,雙手都被綁,唯一的好處就是視野尤其地寬。
那台正中坐著的就是鳳襄,在他身後的是她再也熟悉不過的東西,是鳳禰晶棺。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鳳襄終於睜開了眼睛。
卡西裏對著上麵做了個跪拜,但這個跪拜並不是對著鳳襄的,而是鳳禰。
“準備好了吧。”鳳襄對著台下的卡西裏如是說。
他壓抑不住的興奮感似乎就要崩出,尤其是在卡西裏說出那句讓他十分久違的話之後。
鳳襄端著一杯血,依舊在喂著鳳禰。他十分期待地看著晶棺裏的人,似乎等了很久一般。
涼棲梧眼尖竟然看到了鳳襄眼角的淚。
她再晃了一下眼睛,這才證明自己真的沒有看錯,而且鳳襄這個表情分明就不是在看著自己親妹妹的表情,天啊,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亂了!
卡西裏捧出來一樣東西,那正是霧休草。
可是涼棲梧並不知道那就是霧休草。
卡西裏拿著事先已經記錄下來的禁術,將霧休草的汁液與那些心頭血混合在一起,那個混合起來的顏色還真的是讓涼棲梧感到十分惡心。
但是卡西裏已經將東西給備齊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十分的明顯了。
卡西裏先是將一大碗直接給涼棲梧灌了下去,涼棲梧掙紮著潑灑出來一大半,但還是被嗆了大半進肚子裏。
“你給我喂的到底是什麽!”
鳳襄站在不遠處邪魅十足:“少些掙紮會讓你少些痛苦,建議你還是乖乖的吧。”
“你!”
涼棲梧臉色變了變,現在她的身子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反應了,隨著卡西裏開始給她施法念訣,她那難受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一來是還能忍著,可到最後,她掙紮到手腕上,脖子上,被勒著的地方全是血跡,她也就忍不住那痛感,像瘋了一樣在叫喚。
總有什麽東西想要掙破了她的身體要出來,很痛苦。
卡西裏頭上冒著汗,似乎這途中出現了狀況,趕緊叫來鳳襄壓陣,涼棲梧依舊是感覺十分的痛苦,痛得整個身體都不是她的了。
“啊啊啊啊!”
“好痛!”她終於受不住喊了出來。
鳳襄跟卡西裏的表情都好不到哪裏去,似乎這樣已經不能受控製了,得好好壓下去。
卡西裏事先準備好了鞭子現在浸著那渾濁的液體,一鞭又一鞭地往涼棲梧身上抽去,疼得涼棲梧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處在滲著血了,總之就是很疼,似乎整個骨骼都在發出聲響。
前麵鳳禰突然從那晶棺裏升到半空,跟涼棲梧麵對著麵,張開雙臂。
涼棲梧依稀可見眼前似乎從自己的身上到鳳禰那處有什麽東西相互連接著,很像是那種數據的傳輸,正在一點一點地將自己身上的東西給抽幹。
抽的雖然不是自己的血液,但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郝連玄,你在哪,你不打算來救我了嗎?
好像,我就要永遠的睡過去了。
涼棲梧最後看了鳳禰一眼,鳳禰似乎也在她的沉睡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現在很累很累,明明身上很疼,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叫喚了。
用她的生命,來換取鳳禰的複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