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郝連玄的表情不怎麽好,頗有種狂風暴雨來之前的平靜,在涼棲梧說出找到他的那句話時,似乎已經不怎麽抱有期待一番。
涼棲梧看了看他,又繼續:“那處隻有他一人,可見事實上是經過了一番,惡鬥的。”
她有些字不成句。
“但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嚴重,他隻是傷著了,傷的很嚴重。”
對方並沒有把他的命給要了。
郝連玄一聽著這番話竟然有點難以置信,他那眸子裏流露出的是一種奇異的目光,他皺皺眉,對涼棲梧詫異。
“你是說他沒有傷的很嚴重麽。”
話一落便不顧什麽地遠開涼棲梧,朝方才那處他們要尋的地方去。
涼棲梧看他遠去的身影竟然有些錯愕,說實話,他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實際上也並不是這樣的。
其實他把雪鬱代也是看成了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吧,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了解到了這個情況,不是他不關心,而是他沒有辦法,他也想去關心,隻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現在聽到涼棲梧的靈蜂回來同她說出雪鬱代的事情時,他表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卻是波濤洶湧的。
恨不得一下子,就要找到他。
涼棲梧不太理解郝連玄這種態度,若是她,開心便是開心了,難過也不會掩掩藏藏,尤其是在對待與朋友亦或是家人這種事上。
其實她是不知道的,郝連玄在經過鳳禰的事情之後,在對待這種事情上,很多時候,如果是遇到了自己能幫卻幫不了,隻隻能看著事態的發展,是一種悲哀,是一種無助,是一種永遠找不到出口的疼。
涼棲梧沒有久久在原地待著,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趕到地方時,郝連玄卻已經要扶起靜默躺在地上的雪鬱代了,涼棲梧縮了縮瞳孔,一聲喝令。
“不要動他!”
郝連玄聞聲,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就停了下來。
她就這麽遠遠看著那全被血色染紅了白衣的雪鬱代。往常裏總是嬉笑的他,現如今緊鎖著雙目,也不動彈,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上,頭側過一邊去。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淩亂碎條。
涼棲梧走近了雪鬱代,郝連玄給她讓了一些。
“先別動他,”她旋了旋那些個氣給雪鬱代慢慢渡過去,動作雖是緩慢,但也沒敢懈怠,“他的這一掌,我是不會讓他白受著的。”
語氣雖然很平淡卻蘊含了很多複雜的感情在裏邊。
“我讓你先別動他,是因為他剛剛已經受了對方的重重一擊,我知道你也是急迫才會忽略了這件事,倘若我不及時出現,雪鬱代的身骨或許會承受不來而悉數斷了。”
郝連玄複雜地看著雪鬱代,就像涼棲梧說的那般,他是被這心情給衝昏了頭,稍微不小心他就會害了他。
“這人也是好手法,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使巫術了。”
來人猖狂,猖狂到連她也可以藐視,先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就在這裏,這麽做無疑就是給她打臉了。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如此下去隻會牽連到更多的人,如果他們不是像我們這般呢?有些人是永遠也不會遇上我們的,他們就會失去了生存的機會。”郝連玄說出這句話時候,竟然有些許悲傷。
涼棲梧也沒有再說話,郝連玄說的事情並不是說是錯的,而是太對了,準確到讓她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什麽。
“等等,”郝連玄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你有沒有聽到些什麽?”
涼棲梧聽完後直起身子來認真聽住,越聽臉色也就越沉。
“聽到了,是蕭聲。”
轉念一想:“不過蕭聲有什麽奇怪的嗎?”
這也不是說少見,隻要有愛好者也都會去玩樂的。
郝連玄搖了搖頭:“蕭聲本身就沒有什麽奇怪,隻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這途中都是會出現這麽一段不長不短的蕭聲。”
他站了起來,看向那幽夜深處。
“就是玩賞的也罷,隻是這蕭聲似乎也不是作為玩賞之用,反倒是不偏不倚就在這時候響起。”
涼棲梧一聽郝連玄這麽一說,就重視起來,結合到上回他們有提到過那什麽音控人心,天蠶族,這幾個片段,就因此連成了一個主線。
莫非?
“你的意思就是說,蠱惑人心的音律?”涼棲梧一拍手,恍然間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他二人對視一眼,郝連玄就要過去,涼棲梧一把拉住了他,朝他做了個搖頭。
“還是我去,若不知根究底,倒貼了我巫族的臉麵。”
這麽一想倒也是,郝連玄鬆過涼棲梧的手:“那你還是小心,隻是鬱代……”
涼棲梧與郝連玄一同看著雪鬱代,沉默了許久。
最後也還是涼棲梧給雪鬱代用了個巫術光圈給籠罩著,這般也可以慢慢調節他的氣息,若是受到了撞擊,這光圈也能好好地給他補回點損傷所失。
“你現在先別動他,這調理還是需要些時辰,這樣吧,”涼棲梧手一揮,萬千蝴蝶飛湧而來,“你就前頭帶路,先回閣瀟山莊等我。”
再這麽囉嗦下去怕是琴聲斷了都沒辦法去尋了對方的蹤跡,她再交待了幾下,想想也還是沒什麽了。
“就如此罷。”
涼棲梧轉身就離開了,郝連玄倒是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這般凜然絕意,隻是她是白衣長衫的女子,若換成了紅衣額間摹花的那人,也是很對得上名字。
隨即他便笑了,她二人怎可拿來相互比較?終究是不同的性子不同的豪情。
待涼棲梧的身影已然看不見了,郝連玄這才帶著雪鬱代回閣瀟山莊。
涼棲梧一路沒敢鬆懈,這蕭聲不大不小的,她要是分心了亦或是少了一瞬間的注意,這都會有可能讓她失去線索。
與此同時,也是有一個人在往蕭聲方向疾馳,她鎖住了身上的一些力量,所以這移動也不是很快,偶一抬頭便發現了有個人也在同自己一樣一個方向去。
一瞬間就停了下來。
“怎麽會是涼棲梧?”
是遮住身形的妒三娘,她緊緊咬著嘴唇,臉上變化莫測。
“壞了,難道她知道了什麽?”
她盯住那蕭聲傳來的方向,毫無疑問,涼棲梧是奔著這個去的!搞不好她沒注意涼棲梧也在過去的話,這一下子就遇上了,那今後她應該要怎麽繼續?
妒三娘再三考慮了下,最後轉身往另一處方向去了,那處,便是元府。
一回到元府,妒三娘隔著窗看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的元老爺,他那臉上還有十分焦急的神色,冷哼一聲便進了內屋。
元老爺先是嚇了一跳,等妒三娘把那外披的灰衫脫了下來這才由害怕轉為驚喜。
“三娘!”
他一下子迎上去,在感受到來人那一股冷峻氣息時候突然一頓。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