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八卦圖中的美人緩緩地睜開眼,桃花眼中透漏著妖!豔,以及,洞悉一切。
影子頭低沉,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
“辛苦你了。”
美人抬手,影子的雙膝似被無形中托起,卻沒有一絲慌亂。美人手指一勾,影子略白皙的臉被迫抬起。
太詭異了,那方才跪在地上的人雙瞳裏一絲渦輪都沒有,空洞無比。
手指旋了個圈,影子突然痛苦地倒下來,在地上蜷曲著,整個軀體擰成一個常人無法做到的曲度,突然一吼,暈了過去。
美人的手又勾了勾,一卷似書的小紙條從倒下的影子眼中浮出,穩當地飛到了美人麵前。
美人捏著紙卷,似笑非笑。伸手一擲,紙卷砸到頭頂星空,就像冰晶觸碰到火爐那般毫無聲息地沒入其間,波動了下便歸於平靜。
忽然,星空變化。
莫測地看到,星空縹緲,化作了流動的影片,如果不是在古代,這定是電影幻燈片沒錯了。
畫麵上的影子,人物,慢慢展現,詭譎的是,主角從來隻有一個人。
那人並不陌生。
涼棲梧。
紙卷上的畫麵不斷流動,美人笑容愈甚,指節愈發蒼白。笑著,卻令人感覺如墜地獄。
“是你。”
那抹唇微微勾著,在這靜謐的黑夜之中顯得尤為可怖,索性周圍是沒有一人的,任誰見了都不自覺地戰栗。
偶然看見從影子身側滑落出了一隻耳墜,手指一勾,那耳墜穩穩當當的滑落在那美人的掌心之中,整個動作流暢無比,看的人也不知不覺動作變得輕柔。
他(她)指間關節就這麽一握,那紛紛揚揚的塵粉便洋洋灑灑悉數散落在地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那是一隻耳墜。
“叩叩叩。”
這幾聲突兀的聲音想起,打斷了那美人的思緒,他(她)那柔美的麵龐上突然變得陰鬱。
約莫是哪個不知情的下人。
袖袍一揮,門開。
進來之人目視前方的地板,不敢亂瞄。
“大人有何吩咐。”
“帶他回去。”
“這,帶至何處?”
“嗯?”
美人雙眼一眯,來人一聽便瑟瑟抖起來,慌忙下跪:“是,大人,大人息怒!”
“滾出去。”
來人一把拉起了地上躺著的人,迅速出門。
惹誰都可以,可不能惹了這位大人啊……
啊,這是?!他這才發覺方才躺在地上的人有些眼熟,搖了他一陣倒是沒什麽反應,但還是有生命的氣息的。若是跟那位“大人”有關係並且還活著的人,他多少還是有些好奇的,猶豫了一下這才決定看看他是誰一撥開他麵前的發,一陣驚呼。
“小少主!”
他忙背起來火速奔往他口中所說的小少主所在的房間,結果在顛簸之中怎的卻把小少主給顛醒了,那所謂的小少主中途醒來後,一掌冷冷地拍開他,徑直跳下了地,便不知疼痛般地一路疾馳,待那小廝想要去追尋時便已經是找不到蹤影了,隻怕是已經跑下了山。
“小少主!”
而他頭也不回。
若是少主知道了小少主這般受折磨,那那位大人……
他急匆匆地往東邊走去,不料剛走到一半的時候從裏屋飛出一滴蠟淚,鎖喉,轟然倒下。
屋子裏頭傳來一聲嗤笑,像是在嘲笑他的愚昧,又像是在歎息。
蜃,飄渺,就如同她的名字,海市蜃樓一般,容易使人迷惑,也容易使人向往。
閣瀟山莊。
涼棲梧感覺心神不寧,一夜難眠,這是她近幾個月以來最難入夢的一晚。
一個青色的頎長身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而她,竟然看不到他的臉,而那感覺又好生熟悉,熟悉得讓她不知不覺地顫抖。
這日,她都在發呆,一呆就又過了一天。
她蔫蔫地,終於,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生病了。
鳳念這小奶包終於又露出了悲愴的神色,守在涼棲梧窗旁,很是緊張地握著她的手,就連越萌萌想靠近都很難。
自打上回的比賽之後,瓏兒和涼棲梧同越萌萌的關係也好了很多,這下涼棲梧生病了,她也在一旁緊張兮兮的,可鳳念總是不讓她們靠近。
雪鬱代也一同被拒之門外。這陣勢,怎麽那麽像吊唁的?
涼棲梧艱難地咽了個口水:“你們都跑這幹嘛了……”
越萌萌拽住雪鬱代的衣襟,眼角擠淚:“大人……”
涼棲梧眉皺:“這是做什麽,搞得我要歸天了…”
“了”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鳳念一把捂住嘴,在場的人中,屬他的表情最為可貴。
“娘親,嗚,娘親說哪裏話,娘親怎麽會死呢,娘親不會的,哇……”
鳳念大哭,涼棲梧瞠目,忽然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黑就又倒了過去,暈前貌似還看到了所有人的驚慌以及失措……還有一股幽幽的檀香。
郝連玄長手一攬,鳳念的小胖身軀便自動挪開,他看向鳳念時,鳳念眼角還掛著淚。
郝連玄擰眉:“念兒?”
鳳念糾手:“那個,娘親現在很虛弱,所以念兒要保護好她,不要讓別人靠近的。”
“那大夫呢?”
“也一並攔了……”
“…大夫不看,你娘親又怎麽會好。”
“可是大夫是最容易害人的了,你看呐,對一個孤寡無依的病人來說,大夫隨便個藥單子都可以下毒了。”
門外的大夫一聽就顫巍巍地給跪了,他可從來沒想過要害人啊……
郝連玄臉變了個顏色:“這又是從那兒聽來的東西?”
鳳念後退一小步,身後有一個瘦長的身子也後退了一小步。小動作還是被雪鬱代察覺了,腳一踢,合門。
“那個,不關我的事啊……”瓏兒皺巴就小臉,訕訕笑道,“是小奶包昨晚睡不著拿了房裏的話本子去的,嗬嗬……”
“什麽話本子。”郝連玄伸手摸了摸涼棲梧的頭,很是滾燙。
“不就是那些個《宮圍怨婦》,《君賜小恩寵》之類的罷了,不成氣候,不成氣候……”
郝連玄側頭,眼裏燃了幾團小火,略作隱忍道:“你給念兒看了這種書?”
瓏兒灰敗地低下頭,這分明就是鳳念睡不著,那時候她也好困了,難得鳳念想看書,索性她就睡她的覺去了。
不待瓏兒伸張,她便默默地跟著鳳念上了樓。
可想而知,她同鳳念一齊被罰抄了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