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葉君瀾眸瞳微縮,突如其來的四個字像一把錘子、敲在心口,令她的呼吸驟然一緊。
她……
她懷孕了?!
鳳弈蕭沉聲道:
“孩子已近兩個月,這段時間你太過忙碌,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之前急火攻心,故而暈倒。”
語罷,他又道了一句:
“孕初期孩子較為脆弱,前四個月需要好好坐胎。”
他這樣說,是希望她能夠看在孩子的份上,對芸貴妃的事看開些,以孩子為重。
可說著這些話,他的呼吸好痛……
聶澤聿很高興,他可以抱小娃娃了,要知道他常年月累的待在軍中,天天麵對那些光著膀子的大老粗,別提多暴躁了。
國師揚起一笑:“瀾兒,恭喜你,要做母親了。”
他拍著她的手背,關心的叮囑道:
“接下來要好好養息身體,為了孩子。”
葉君瀾緩緩垂下眸光。
孩子……
她一直想要,甚至期待了那麽久。
她想象過,懷有孩子後,告訴宗政寒的那一刻,他震驚到忘記反應的模樣,兩人一起迎接孩子的到來,在所有人的祝福期待下,孩子出生。
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孩子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
望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著有一條小小的生命,正在肚子裏孕育,她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她弄丟了芸貴妃,有愧於宗政寒,無顏麵見他。
可突然又懷孕了。
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弄得她措手不及。
她該怎麽跟宗政寒說?
相較於孩子而言,她更在意宗政寒……
葉君瀾微蜷的雙手握緊幾分,咽下喉嚨裏的那股苦澀,嗓音嘶啞道:
“我想休息會兒。”
國師聽了,連連應了三聲,叮囑了幾句,給她掖好了被子,便拉著鳳弈蕭和聶澤聿出去了。
輕輕關上房門。
走到庭院內。
“師父,瀾兒她臉色不太對,她該不會想不開吧?”聶澤聿皺緊眉頭,擔心的問道。
出了這種事,他們怎麽可能放任葉君瀾一人獨自待著?
三個人就守在外麵,隨時聽著動靜。
“應該不會。”國師皺眉,道,“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愛孩子,可能是芸貴妃的事給她的衝擊太大了,令她一時手足無措。”
俗話說,愛之深,責之切。
葉君瀾深愛宗政寒,將其視為自己的一切,芸貴妃便是她的母妃。
失去母妃,她愧疚自責,心中自然不好受。
聶澤聿氣惱的一拳頭砸在牆上:“這個可惡的凶手!”
嘭的一聲,厚厚的牆壁濺飛了碎石渣子,凹起一個小坑。
“他竟敢服毒自盡,我要去將其鞭屍解恨!”
“聿兒稍安勿躁。”國師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凶手的屍體已經被皇上下令處置了,幕後的指使人也在嚴查,芸貴妃是皇上的人,有皇上在,我們不必過多操心。”
聶澤聿氣不過啊。
看到瀾兒那虛弱的樣子,他就恨不得將幕後真凶拽出來,狠狠的教訓一頓。
可惡!
鳳弈蕭沉聲:“凶手直奔皇陵而去,早有預謀,即便被發現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要想抓住幕後指使人,恐怕不易。”
據初步調查,縱火犯提前藏在皇陵內。
皇陵乃皇族宗室重地,一般日夜都由士兵看守,而陵墓的入口也暗藏著特殊的機關,一般而言,隻有皇室之人有資格打開這道門。
倘若幕後真凶是皇室之人,那會是誰?
鳳弈蕭沉思著,疑似想到了什麽,與國師對視的時候,二人眼神一致,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塊去了。
宗政曦!
……
屋子內,一片安寧,靜悄悄的隻剩那道淺淺的呼吸聲。
葉君瀾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望著頭頂簾帳,思緒早已神遊天外。
孩子的到來絲毫沒有讓她感到喜悅。
根據她對宗政寒的了解,宗政寒得知芸貴妃出事後,又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她保持著從前的關係。
他不會明麵上的責備她。
但,這件事就像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橫在二人之間,這遙遙的距離、是孩子都沒法抹平的。
葉君瀾按著胸口,隻覺得一陣一陣的抽痛。
男人的話猶在耳側:
‘瀾兒,寒王府的一切便交給你了。’
‘天底下,除了葉君瀾,本王不相信任何人。’
她能夠清晰的想起宗政寒說這些話的語氣,看著她堅信認真的眼神,可她卻辜負了他。
朦朧的視線內,男人那堅信的目光,緩緩的變成了黯淡,變成失望……
葉君瀾,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葉君瀾,母妃是本王唯一的親人。
葉君瀾,你走吧,本王再也不想見到你。
“不!”葉君瀾嚇得陡然一個激靈,彈坐起來。
回過神來後,她緩緩弓下了腰,臉埋在雙手掌心裏,嗚嗚的嚶泣起來。
門外。
時刻聽著動靜聲的三人聽到低泣聲,神色皆沉了下來。
懷孕的女子會變得格外敏感,心思和淚點都會比平常低很多很多。
眼下最主要的事,便是打開瀾兒的心結。
鳳弈蕭提步離開,去熬藥,聶澤聿氣勢洶洶的進宮,協助禦林軍統領左建平查案,國師推開門,走進屋子裏。
“瀾兒……”
看著那哭泣的人兒,國師心疼的奔走過去,擁人入懷,
“不要多想,這不是你的錯,寒王殿下並非是非不分,他會理解。”勸慰道。
葉君瀾埋進國師懷裏,揪住他的衣襟,汪汪大哭:
“爹,是我的疏忽導致了這一切,如果我再仔細些,提前認真檢查好,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是我……啊!”
她捶著床榻,傷心大哭,
“他那麽信任我,將一切都交給了我,我卻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去打仗,我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就連父母的大仇也沒有報。”
她真的太糟糕了。
國師疼惜極了,拍著她的後背,不斷安慰:
“瀾兒,有人想針對你,早有預謀,防不勝防,你即便防得了今日,防得了明日,可後日呢?大後日呢?隻有揪出根部,才能解決問題。”
“這不是你的錯!”
要怪,便怪那幕後之人。
葉君瀾抽泣著,“是我,是我粗心……是我疏忽……”
“如此說來,是爹不好,爹沒有算到芸貴妃死後,竟然還會有一劫,這件事爹也有責任。”
國師想將過責往自己身上攬,希望葉君瀾能好受些。
但無論他怎麽說,葉君瀾腦中的那幅畫麵愈發深刻:
皇陵前,宗政寒眼眸無溫、目光死寂的看著她,嘴裏道:
‘葉君瀾,你太讓本王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