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償還
小小聲的嘟囔，還鼓起了腮幫，那小聲嗶嗶、輕微醉酒的模樣，在男人的眼裏看來，少年坨紅著臉頰，迷離著目光，勝似撒嬌。
楚修凝視著少年。
“我的正事……”
便是你。
……
宮中。
盤龍殿。
從白天到晚上，從禦書房到盤龍殿，皇上到哪兒，宗政曦便跟到哪兒，皇上到哪兒，那淒厲的哭聲也跟隨到哪兒。
“父皇，父皇！”
宗政曦抱著皇上的大腿，汪汪汪的哭求。
大晚上的，皇上很頭疼。
白天發生了那麽多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處理完奏折，想要休息休息，結果被宗政曦纏著，無法脫身。
“曦兒，起來。”皇上抓住她的手臂。
“我不。”宗政曦哭，“父皇不將母後放出來，曦兒便長跪不起，直到父皇答應的那一刻為止！”
她抬起小臉，表情堅毅。
她說到做到！
“您如此草率的將母後打入廣寒宮，曦兒認為母後是被人陷害，您應該給母後證明清白的機會，曦兒和五皇兄一定會證實母後的清白！”
她握緊雙拳，神色認真。
皇上扶額，臉色鐵青著、隱隱難看：“不要再提及此事！”
“父皇！”宗政曦哭得眼睛都紅了，“您與母後相處了那麽多年，難道還不知道母後的為人嗎？”
“朕正是不知她的為人，當這一切揭露的時候，朕才會如此失望！”皇上高揚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與火氣。
他太失望了！
皇後之罪，罪不可恕！
“母後是冤枉……”
“曦兒！”皇上冷冷打斷她的話，“皇後謀害寒王，勾結官員，這背後恐怕還涉及更多人，以及五皇子，朕隻是懲罰了她，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往下查，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宮中與朝堂的關係，就像是一棵千年古樹。
枝葉交錯，盤根錯節，牽動一簇，極有可能牽動整棵樹。
“朕若是下令嚴查，還不知會扯上多少官員，多少見不得光的事，還有你！”
皇上直視宗政曦，威嚴肅穆道：
“你殺了江柳，若非太後求饒，朕出麵，你以為寒王能放過你？”
“我……我！”
宗政曦哽住。
“夠了，朕乏了，你回去吧。”皇上揉著眉心的位置，略顯疲憊的揮了揮手，不想再多說什麽。
宗政曦即便嘴裏有話，也不敢再說。
離開盤龍殿。
回頭望著金碧輝煌的殿宇，宗政曦不由得想起母後此時此刻身居冷宮，冷冷清清，無依無靠，該會是多麽的痛苦無助……她心疼極了！
不！
她不能坐視不管。
父皇不肯放過母後，那她便去求皇奶奶。
慈寧宮。
宗政曦急匆匆的跑來，哭哭啼啼的跑進去，見到太後的那一刻，撲進太後懷中，泣不成聲：
“皇奶奶，嗚……”
太後正在禮佛，見孩子哭得如此傷心，難免心疼。
她放下手裏的佛經與佛珠，掏出手帕，擦拭著孩子臉上的淚，
“曦兒這是什麽了？誰欺負了你，快告訴哀家，哀家定替你做主。”
宗政曦紅著眼眶，肩膀抽動哽咽著：
“是、是母後的事……”
太後聞言，眼中的光芒隱隱沉下。
皇後的事，她聽說了。
“皇奶奶，母後是被冤枉的，她怎麽可能下毒謀害九皇兄呢，一定是有人借機陷害，曦兒求皇奶奶，請給母後一個查證自辨的機會吧，母後她不能不明不白的被打入冷宮啊！”
宗政曦抱著太後的大腿，哭得聲音嘶啞。
眼下，也就隻有皇奶奶能夠救母後了。
她急切的哀求著，各種好話一遍遍的訴說著。
太後抿緊嘴巴，布滿皺褶的臉上滿是嚴肅，“曦兒，你先起身。”
宗政曦急切：“不。”
她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倘若皇奶奶不答應曦兒，曦兒便一直長跪於此，不離開半步！”
“你……”太後張嘴，“你這孩子，又是何苦呢。”
唉。
皇後的罪是皇帝治的，再加上當場證據確鑿，豈是她能夠改變的？
“曦兒，這些年來，哀家居於深宮，一心禮佛，從不過問前朝之事，無論你有什麽要求，隻要合理，哀家都由著你。”太後起身，背過身去，“唯獨這一次、哀家幫不了你。”
“皇奶奶……”
宗政曦怔了下，趕忙跪行著爬上去，
“皇奶奶，您最疼曦兒了，求您幫幫曦兒，幫幫母後吧！”
她牽住太後的衣擺，“皇奶奶，求您了！”
太後看著掛在牆上的佛像，無能為力道：
“哀家乃是深宮婦人，何能改變皇帝的聖意？這一次，確實是皇後做錯了。竹寧，送曦兒出去吧。”
名喚竹寧的嬤嬤上前兩步，抬起右手：
“公主殿下，請吧。”
“皇奶奶！皇奶奶……”
宗政曦急切的抱住太後的大腿，還想再求，但終是被竹寧‘請’了出去。
人是出去了，但那哀求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屋子裏。
這裏掛著佛像，供著金佛，放著貢品，燃著香燭，還擺放的有許多經書、符紙、木魚等佛堂聖物，太後盤腿跪在蒲團上，手指轉動著佛珠，一張慈祥的臉龐看起來非常安靜，極其祥和。
不一會兒，竹寧回來了。
“太後，公主已經離開了。”
太後聞言，未語，靜靜的轉著佛珠，一心禮佛。
竹寧站在後邊，張著嘴巴，幾番欲言又止：
“太後，老奴不明白，您那麽疼愛曦公主，平日裏皇後也待您極好，您為何……”
太後睜開雙眼，眼中有冷意滑過：
“若是後宮之爭涉及到國之根本，哀家是不會偏袒的！”
國之根本，指的便是年輕的皇子們。
皇子若是出事，安能有東瀾國的千秋萬代？
“十幾年前，皇後害死了皇上最寵愛的芸妃，哀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誰知皇後如此貪心，竟將魔爪伸向了九皇子。”冷而威嚴的聲音。
年邁的太後即便遠離朝堂，但正起臉色的模樣，不怒自威，氣勢深入骨髓，渾然天成。
這些年來，皇後怎麽造作，她都不管。
但皇後萬萬不該碰到她的底線！
失去一位皇後，與東瀾國的未來相比較，自然是皇子們的安危更加重要。
太後拿起佛珠，輕輕轉動，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平和安寧，
“皇帝的決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更何況，這本來就是皇後欠芸妃的。”
“早該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