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逝者已矣?

  宗政曦道:


  “今天的晚飯太素了,我沒有吃飽,睡到半夜的時候,肚子餓得慌、睡不著,我耐不住饑餓,便去廚房找吃的,可是廚房全是素食,


  無奈之下,我不得不出來夜獵。”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不忘加上一句:神廟廚房守夜僧人可以為她作證,她確確實實是出來打獵的。


  她繼續說道:

  “我剛剛出來,就撞見竹林裏冒出一片黑衣人,還有江小姐、葉公子,人太多了,再加上天色昏暗,我隻看見她們在打鬥。”


  “後來,葉君瀾發現了我,我剛想跑,她就持劍朝著我刺來,我嚇得用匕首亂揮亂刺,不知怎的,就刺到了江柳。”


  宗政曦編起故事來,眼不眨心不跳的,說得煞有其事、一本正經的模樣。


  “母後,我猜是葉君瀾趁夜想對江柳下手,不慎被我發現,她想連我一塊兒,殺人滅口。”


  說到這裏,她哽咽了。


  眼眶發紅,又委屈又害怕的撲進皇後的懷裏,


  “曦兒好怕……母後,若不是您及時帶人趕來,曦兒恐怕就逃不過這一劫了……”


  說著,眼淚掉下來,已經哭得不像話了。


  葉君瀾心中似火燒般的憤怒,就像是一隻被點燃了引線的炸彈,上下兩輩子活了三四十年,從來都沒有這麽憤怒過。


  她輕輕的將衛雨放平躺好,握著破曉劍緩緩的站起身來。


  揚起破曉,戾氣逼人的劍尖直指宗政曦。


  “你想怎麽死?”她語氣平靜得詭異。


  宗政曦不知怎麽,竟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她有點兒害怕。


  今夜陰森森的,竹林裏涼颼颼的,夜風襲來,再配上少年那張白如死人的臉,平靜無波的眼珠子,可怖的像是一具行走的屍體。


  她縮進皇後懷中,

  “母後,我怕!葉君瀾會殺了我的,我知道了她要殺江柳的秘密,她會殺了我的!”


  皇後抱緊宗政曦,一邊拍著她的肩膀,一邊抬頭冷視葉君瀾,

  “葉君瀾,你要做什麽!”


  她冷聲質問,

  “你乃國師之子,作為臣子,竟將劍尖指向皇室公主,你這是要翻了天嗎!”


  十幾個護衛拔出長劍,排列成一排,嚴密警惕的站在皇後與曦公主身邊,用後背護住兩位主子,十幾把劍尖指著葉君瀾,隨時做好攻擊準備。


  皇後冷聲:


  “你要殺江柳、情有可原,可曦兒是皇室公主,你仗著有寒王撐腰,造反了!”


  冷厲之聲,強加‘造反’之罪。


  葉君瀾才不管那麽多。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宗政曦找人暗殺衛雨,得手之後,還賣慘告狀,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葉君瀾如果坐視不管,袖手旁觀,這口氣她怎麽咽的下去?


  葉君瀾冷冷的盯住宗政曦,連呼吸都是怒火衝衝的。


  忍無可忍!


  她握緊長劍,猛然進攻:


  “宗政曦,你這個殺人凶……”


  “葉公子住手!!”


  不遠處,衛經疾衝而上,拔劍挑開了破曉,並且鬥膽牽住葉公子的手腕,帶著她撤退十多步。


  皇後的人不能動!

  衛經攥緊手裏的百草青,救急的草藥已經找到了,可衛雨她……


  他含痛的雙眼掃過地上的屍身,哪怕疼痛惋惜,也不得不強忍著。


  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抓緊葉君瀾的手臂,在她的耳邊快速的低語:


  “葉公子三思,冷靜下來,報仇的機會很多,可一旦傷及曦公主性命,哪怕我們是有理的那一方,在皇上和眾人眼裏,也會變得無禮。”


  衛雨是跟他們一起進入王府,訓練出任務辦事的摯友,朝夕相處了十多年。


  衛雨之死,他怎會不痛心?

  衛經強忍痛意,“葉公子,不可衝動行事,主子自有安排!”


  葉君瀾氣怒到了極點,要不是衛經正強拉著她,她一定會憤怒失控的衝上去,將宗政曦剁碎了喂狗。


  可一時瀉火,後續禍患無窮。


  為了宗政寒,為了大局,她不得不強忍。


  怒,但是不能宣泄。


  硬生生憋住怒火的感覺真的很痛苦,很難受,憋得肺部仿佛要爆炸了一般,連呼吸都緊迫的喘不上來。


  宗政曦躲在皇後的背後,見葉君瀾不敢動手,她得瑟的抬起下巴。


  小小國師之子,敢與她抗衡?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巡撫千金她都敢殺,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縣令千金?


  嗬!

  宗政曦下巴抬高九十度,得意的鼻孔幾乎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葉君瀾看見這一幕,氣恨的就要往上衝。


  “葉公子!”衛經眼疾手快的攔住了葉君瀾。


  忍!

  宗政曦抬下巴,叉腰,跺腳,吐舌頭,那模樣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


  葉君瀾氣得眼睛都紅了,又不得不理智的強忍住,破曉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心思,紅色的劍身嗡嗡嗡的震動著,似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燃燒著猩紅的火焰,叫囂著焚化一切的戾氣。


  十幾個侍衛心裏發怵,握著劍的手有點兒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小半步。


  皇後見其模樣不對,再待下去,恐生是非。


  目的已達成,無需多留。


  “葉君瀾,放下屠刀,好自為之,今夜你意圖殺害曦兒的事情,本宮便不與你計較。”皇後的語氣聽起來很大方。


  她大方的願意‘放’葉君瀾一馬。


  當然,她也不忘提出處理方式:

  “至於江小姐之死……逝者已矣,過去的事便讓他過去吧,人是活的,無法改變,總得往前看。”


  皇後的意思是:人死不能複生,就不追究葉君瀾的責任了。


  葉君瀾冷冽的扯開嘴角,


  “逝者已矣?”


  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殺死江柳的凶器出自宗政曦之手,她在責難逃。”


  宗政曦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怎麽?


  叫她堂堂尊貴的公主,去給一個小小的縣令千金陪葬不成?


  真是搞笑。


  “母後,我們走!”她氣焰囂張。


  “葉君瀾,本宮這樣說,是為了你著想,你起了謀害江小姐的心思,曦兒不慎誤傷,主要責任還是在你,如果不是你心生歹念,又怎會有後麵的這些事?”


  皇後嘴裏的話說的很好聽,字字句句皆是為了葉君瀾著想。


  葉君瀾看見這母女二人的嘴臉,便覺得反胃惡心。


  這筆賬,遲早會算!


  她發泄般將破曉狠狠的插入地上,轉身單膝跪地,擁起衛雨單薄的身子,又是憤怒,又是痛心。


  皇後如此囂張,殺了人還能做到泰然自若。


  當年,皇後下毒害死芸妃娘娘的時候,宗政寒該是多麽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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