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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陰計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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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論事情會不會傳出去。


  出了這樣的醜事,無論是比試還是宴會,肯定都是進行不下去了的。


  季誦遠一臉鐵青地離開,兩家學院便匆匆散場。


  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閉口不言,根本不敢多說,聚會的心情全無;不知情的則是懵懂迷茫,但看周邊氣氛不對,也隻能隨大流地離場。


  隻是唯一留下了處遺漏,顧文君的書袍被拿走了。


  但她也沒有糾纏,先帶著文山書院的同窗們一起離開。書院裏還有備用換洗的,她倒是不在意一件衣物,隻是警惕季誦遠的手段。


  反正顧瑾的那件情義外衫,顧文君已經扔了。她想,顧瑾現在也一定沒有心思去管自己京城學坊的外袍去了哪裏。


  實際上,直到退出去,顧文君還見著他兩頰生紅,緊緊閉著雙眼呻.吟,躺在地上渾身哆嗦,似乎是還醉著,又似乎是醒了。


  被昔日的同伴和現在的同窗們肆意嘲諷,貶低到伶人娼官的不堪地位。


  蒙受了這麽慘烈的奇恥大辱,換做是誰,都不會願意清醒,寧願醉得一塌糊塗,不知天南地北。


  醒了,也要裝醉啊!


  畢竟季誦遠是那般狠。


  巨大恥辱之下,顧文君不信顧瑾能不醒!之後還被自己的孿生妹妹一把拽出來,展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難堪至極。


  還要遭受眾人的冷嘲熱諷,甚至以後都要活在鄙夷的視線之下。


  怕是,顧瑾根本不敢麵對吧——


  “可惜了,真想親眼看看顧瑾那萬念俱灰的崩潰樣子,一定很精彩。唉,錯過了一場好戲!”一道男聲插進來,傳進顧文君的耳中。


  她側頭一望,便看到徐修言故作遺憾,實則得意萬分的模樣。


  顧文君微微挑眉,“你去了哪裏?”


  把顧瑾弄到床榻上去,顧文君就和徐修言分開了,她也不知道徐修言去做什麽事情,竟然舍得錯過顧瑾和季誦遠被捉.奸在床的熱鬧。


  徐修言勾唇笑了笑,頗有幾分陰險。


  “嗬嗬,季誦遠不知道搞了多少個男子,但從來都沒聽過風聲。肯定是被壓下去的,沒有人敢得罪他,也不敢得罪季家。我當然得去推波助瀾,才能讓他和顧瑾的這件醃臢事傳出去呀!”


  又是去暗搓搓地做壞事。


  從前顧文君覺得他和顧瑾是一路貨色,如今看來,顧瑾是偽君子,他倒是一個真小人。


  可小人,也有小人的能耐。


  見徐修言興奮,顧文君提醒道:“你這樣,萬一被季誦遠查出來,小心你自己受到牽連,會影響你們徐家”


  “你放心,我做得很隱蔽。”徐修言說得言之鑿鑿。


  “根本查不到我頭上,再說了,你以為季誦遠現在還有心思對付別人麽,他最恨的是誰?巴不得弄死顧瑾和顧瑜這兩人呢!怎麽可能來查我。”


  聽到這裏,顧文君雙眸微凝,她質問徐修言:“你當真這麽憎恨顧家?無論顧家如何,你妹妹確實已經嫁了顧瑾,你這樣毀了他,對你妹妹又有什麽好處?”


  終於,他們還是把話給挑明了。


  這件事懸在他們之間,顧文君始終都不會對徐修言放心的。


  徐修言麵色微微有些扭曲,他道:“那顧家就是一個糟糕的火坑!我不會看著我妹妹在裏麵受苦,我要讓她和離。”


  “這不可能!”顧文君脫口而出。


  就連休妻這樣的事在世家大族看來無疑是侮辱門楣,何況是和離。而且徐家在江東其實一直仰仗顧家生存,徐父徐母把女兒嫁進去,已經花費了不少代價,怎麽可能允許女兒與顧瑾和離。


  “所以,我必須得不擇手段!”徐修言咬牙切齒。


  這下,顧文君總算明白他的目的了。


  為了壓倒顧家,為了讓徐家父母同意和離,也為了讓妹妹脫離苦海時少受閑言蜚語,徐修言必須想法設法,讓顧瑾背下這口黑鍋。


  如此,他倒是棄暗投明,完全成了顧文君陣營裏的人。


  思量幾番,顧文君心下一歎:“原來如此。”


  徐修言提議:“我知道你娘和顧家的恩怨,無論你想對顧家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但是你也要幫我!”


  想了想顧文君決定還是告訴他。


  “我已經在幫了。你放心,我救了你妹妹徐秀容,她在顧家不會受欺負的,這婚事已經惹怒了敬王爺,他們不敢再造次生事,巴不得相安無事。”


  顧文君繼續說:“作為條件,你妹妹也答應了我,會幫我尋找當年我娘被陷害的證據。”


  “什麽!原來你早就”徐修言愕然一驚。


  徐修言自以為極有頭腦,算計了方方麵麵,想不到臨到頭來,竟然還是晚了一步。顧文君早就在他之前開始了複仇計劃。


  甚至早已收買了他的妹妹徐秀容!

  這樣聰慧敏銳,多智近妖的天才少年,也難怪顧瑾鬥不過!


  恐怕,連整個顧家都不是顧文君的對手。


  徐修言頓時沒了之前那股自以為是的傲氣,在顧文君麵前安分下來,低了頭。他決定跟顧文君做事,其實還拉不下臉,不怎麽敢親近顧文君,而現在,徐修言是完完全全被折服了。


  從此顧文君說什麽,徐修言都會去做,絕不對多問。


  “江東顧家,我還在等著證據,也急不來。你妹妹和離的事情也需要從長計議。


  眼下,季誦遠和顧瑾的事更棘手,既然你把這件事散播出去了,那就幹脆做到底,大肆造勢,把仇恨都拉到顧瑾頭上,以免季誦遠的報複。”顧文君細細分析。


  “好!”徐修言冷聲應道。


  “好什麽?你們在說什麽?”那一頭,秦宸走了過來,關心道:“宴席突然散了,不知道發生什麽。文君,你沒事吧?”


  顧文君與徐修言對視一眼,徐修言勾起一抹壞笑,把皺眉嚴肅的秦宸拉過來,附耳說了不少話。


  “!”


  秦宸比較悶,可從來不會主動接受這樣的事,他悍然大叫:“你們!!”


  頓時引來了一眾側目。


  他慌亂地垂下頭,避開那些目光,轉而怒瞪徐修言,“你之前就想著算計文君,現在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當真是個下.流胚子!”


  徐修言不僅不氣,反而一笑,“做壞事,也得看對誰做。對著惡人做壞事,那不就是做了好事麽!”


  顧文君也是無言以對。秦宸的臉色一下紅一下白,不敢置信:“這還有誰知道?”


  “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都怕季誦遠算賬,不敢多說。之後嘛——”徐修言留下無盡遐想,意猶未盡。


  三人結伴回文山書院。


  但隱匿在平靜之下,卻是激烈的潮流暗湧。


  如顧文君所料,前腳她跟著眾人離開了京城學坊,後腳顧瑾便發了瘋,他一巴掌打在顧瑜的臉上,“啪!”


  一耳光就把那如花似玉的臉蛋打得腫.脹起來。


  萬念俱灰之中,顧瑾徹底崩潰了。


  顧瑾雙眼通紅一片,心裏的恨意幾乎要焚燒殆盡,他叫罵:“都是你,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帶人過來,為什麽!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不,不是的,我以為是顧文君,是顧文君和徐修言!”


  顧瑾撲上去,雙手用力地掐住自己親生妹妹的脖子,他大叫:“我是讓你替我把風,沒有叫你帶人捉.奸,你這該死的賤.人,自己想要算計顧文君,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壞了季誦遠的好事。


  現在一切都完了,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你說啊!”


  顧瑜躲避不及,被掐得眼珠都翻白。


  她艱難解釋:“不是的,哥哥是、是顧文君害了你,是顧文君設計!我們告訴季公子,他一定會明白的。


  對!那書袍,顧文君落了他的衣服在這裏我們找到就能向季公子證明了咳、我快呼吸不上了哥!”


  顧瑾的手都爆起了青筋,他神色猙獰,幾近瘋狂:“晚了!什麽都晚了,我被害成這樣,我已經完了!”


  “我我們去求敬王爺,他會幫我們的。”


  可是顧瑾仍然不鬆手,反而越掐越緊。


  “咳咳、啊!”顧瑜心頭湧起無窮無盡的惶恐,她終於意識到,兄長是真的動了殺心。他自覺已經完蛋,非要拉人下馬,陪他一起下地獄。


  “不!!”


  顧瑜心中鳴泣。


  就在這時,一隻足靴踹過來,將瘋狂泄恨的顧瑾從顧瑜身上踢飛,“夠了!”


  顧瑾挺著一具殘破的身子轟然倒在地。


  而顧瑜,更是整個人一軟,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她抬眸,就看見換了一身衣服梳洗完畢的季誦遠,再次出現在麵前。她兩眼含淚,哀哀哭訴:“季公子不是我們,真的不是我們是顧文算計的!是顧文君!”


  “閉嘴!”季誦遠額角暴起筋,他忍著殺人的衝動回來,就是要處理的。


  他冷冷道:“我知道你們沒有這本事,我是中了顧文君的招。但也是因為你們這兩個沒用的廢物,才會讓顧文君算計成功。”


  顧瑜又痛又絕望,被罵得捂臉大哭,甚至都沒了淚雨梨花的美麗,隻有狼狽。


  “嘶!”


  顧瑾這才清醒過來,等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臉色煞白地倒在地上,訥訥無言。


  他打了一個寒顫,又猛地匍匐到季誦遠腳下,求饒道:“是,是我沒用!還請季公子救我,我是敬王爺推薦進來的,季公子幫我,我一定把季公子引薦給敬王!”


  季誦遠再次踹開他,厭惡至極:“別碰我!顧瑾,要不是看在敬王的份上,你以為我用得上你?!”


  如果不是認錯人,季誦遠也不想碰顧瑾。


  “我”顧瑾說不出一個字,他擰巴著難堪的臉色,低下頭。他已經受了那麽大的恥辱,又還有什麽忍不下!


  季誦遠咽了一口惡氣,恨恨道:“為今之計,也隻有一個辦法了。你把顧文君今日說的,傳出去。讓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比試上,就說顧文君議政,膽大包天要改革選官製。


  陛下最難容忍挑釁的人,絕對不會姑息。”


  顧瑾小心道:“可是,今天不少人都說到了。”


  季誦遠冷笑一聲:“哼,你放心,法不責眾,顧文君最出挑,那些官員一定會衝著她去的!”


  “可”


  顧瑜終於緩過來,憤恨不甘,她仍然想著報複顧文君。


  道:“那顧文君算計我們的事情呢,就這麽算了嗎?!她那件書袍之前還落在這兒,不少人都看到了的!就是文山書院的白袍,我們找出來就可以證明給外人——”


  “住口,這件事到此為止!”季誦遠截斷顧瑜的話,他明明撿走了顧文君的衣服,卻不打算再宣言此事了。


  他道:“就是顧瑾一時想岔,走了邪門歪路,試圖引.誘。而本公子之後大人有大量,原諒了顧瑾還勸他重回正道,就是這樣!明白嗎。”


  顧瑾顧瑜沉默,兩張臉都同樣地慘淡灰敗,卻已然無力回天。


  這邊是風起雲湧。


  顧文君那邊卻也不太平。迎接她的,可不止是比試勝利的書院歡慶,還有來自深宮高座上的、皇帝陛下的質問。


  陛下很快就知道了發生的一切。


  “萬事小心,切不可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境!季誦遠的事情,朕會處理,不要再與那混賬接觸,朕不會放過他的。”


  密信上落款寫道:“季誦遠喜歡男人偏偏要染指你,罪當該死。隻是,你是更厭惡他,還是更反感此事?文君,你又是怎麽想的?”


  這是第一次,陛下在明麵上揭開了這個問題,仿佛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顧文君有些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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