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尚方寺
第二天一大早萬楷便帶著隨從到了客棧。
“哈哈哈哈，君陽兄，咱們今天早上去尚方寺玩一下，這尚方寺祈的福可靈了，今天去參拜一下過幾天的詩會保證你名揚天下。”萬楷笑道。
“借楷兄吉言。”君陽抱拳。
“這兩位是？”萬楷看著任飛揚和王夢瑤問道。
“忘了介紹了，這是我的發小任飛揚，他也是江寧的才子啊，也來參加詩會的。”君陽說到。
“幸會。”萬楷說到。
“這是夢瑤，算是我的堂妹吧。”君陽說到。
“那我就托大叫聲夢瑤妹妹了。”萬楷笑道。
“萬楷哥哥。”夢瑤嬌柔的叫了一聲，惹的眾人大笑。
“那咱們就走吧，晚點人就多了。”萬楷道。
“好。”
馬車穿過街道往尚方寺方向回去時，簾外的街道依舊熱鬧。王夢瑤坐在車廂裏側的座位上，低頭整理著一些紙張單據之類的東西，上麵都是些好姐妹讓帶的東西。少女並腿而坐的姿態顯得淑雅秀氣，一麵看著，她一麵也在與君陽說著話。
“明天我也要去拜訪一些嫁到姑蘇的姐姐們了。”王夢瑤說到。
君陽囑咐了一些要小心之類的話語。
很快便到了尚方寺。
萬楷帶著眾人一番祈福參觀之類的，萬楷到底是姑蘇的交際花，每走一會兒便有人跟他打招呼。過了一會兒便對君陽說要準備今天中午的宴席暫時離開一會兒讓君陽眾人稍等一下。
無奈君陽隻帶著王夢瑤和任飛揚在尚方寺內走走停停，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寺外牆根的臥龍鬆下，有樹蔭有清泉，君陽坐在泉邊石頭上，在酷暑中格外愜意。再往前麵有寺外有個別院幾個僧侶在門口把關，除了熟麵孔，一般人要遞出名刺，身份足夠，方可入內。
君陽看到一名窮酸書生在寺外徘徊許久，曰頭正毒，很快就出了一身汗，估計是牆根泉水這邊的君陽錦衣華服，更有一名小鳥依人的少女在身旁，他不敢上前乘涼。
在宋國，世族子孫連與寒門子弟同席而坐都視作奇恥大辱，那書生當然不敢自討苦吃，隻是實在熬不過大太陽熏燙，猶豫了半天，終於來到泉邊離君陽最遠的地方蹲下，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舒服至極，長呼出一口氣。蹲了會兒，見君陽並未出聲，這才小心翼翼坐下，在衣袖上擦了擦沾水的。
觀察著書生唇語，覺得十分有意思。尤其是當那寒酸書生合上書籍說了一句“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君陽忍不住笑出聲，把那書生嚇了一跳，手一抖，手上的書就跌入水中，書生忙不迭跳入水中，看到濕漉漉淆成一團的典籍，心疼得臉色苦悶，爬上岸後魂不守舍，這濕透了的書籍哪怕一頁頁撕下來曬，估計都要損耗大半，一時間在那裏唉聲歎氣。
君陽打趣道：“一本書能值幾個錢？”
那書生頭也不抬，說道：“這書的確不值幾個錢，但由我來讀便能讀出好些錢。”
君陽嘖嘖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說是這麽個說法，可天下讀書人千萬，能功成名就的概率又有多少？我看呐，不如安分點學點有用的東西。養家糊口才是正道。”
窮酸書生笑了笑，低頭自顧自說道：“誰說我要賣給帝王家？聖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那你家可曾齊了？”君陽笑道。
窮酸書生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這不是早晚的事麽？”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君子固窮”，什麽“者乎”之類，引得王夢瑤都哄笑起來。
君陽彎腰從泉水中拿起一個泡了有些時候的西瓜，拔出腰間的吳鉤切了兩刀，笑道：“吃不吃？”
書生抬頭一臉疑惑。
君陽把刀插進泉水裏洗掉上麵的汁水重新收進刀鞘，對著書生笑道：“不敢？”
書生默不作聲，隻是皺眉。
君陽幹脆將一半西瓜輕輕丟了過去，書生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接住，看到君陽埋頭大啃，王夢瑤也吃了起來這才低頭吃了一口，涼透心肺。
君陽不知為何就是想陰陽怪氣一下這窮酸書生，雖然知道不對但還是說了出來；“讀了幾本聖賢書了，還想賣於帝王家？好大誌向呐。”
窮酸書生頓了一下，這下子當真是心肺涼透了。
君陽啃完了西瓜，問道：“你有沒有參加這姑蘇的詩會？聽說隻要上了詩榜，比考取功名還有用呐。”
隻咬了幾嘴西瓜的書生笑著搖了搖頭，自嘲說道；“曾經有幸參加過一次，沒有請帖，隻能自己寫的詩放到一個箱子裏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看到，大概率被人拿去擦屁股了吧。沒有人引薦的話那些品詩大家們哪會看哦。”
君陽餘光瞥見尚方寺的方丈出了報國寺，徑直走來，視而不見，隻是看著眼前書生，微笑道；“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我猜你的聖賢書讀的還不到家啊。”
走近了的方丈出聲道：“這你說錯了。”
君陽一臉恍然道；“難道真還有點文采？”
方丈笑著點點頭說到；“蔣公子滿腹經綸，文章寫的很出名呐，齊王都稱讚過他，參加詩會的話也會有點成績吧，隻是蔣公子沒有貴人引薦，沒有去求人。”
君陽剛想再說幾句，發現萬楷回來了，“久等了。”萬楷說到。
窮書生見到這位齊王的孫子，也沒有卑躬屈膝，似乎並不陌生，主動作揖，以同輩禮自居，這等傲氣，落在世家士子眼中還不得氣得怒發衝冠，齊王孫子是什麽人物，未來繼承齊王之位的人呐，你這無名小卒又是哪門子角色？竟敢不退不避，聖賢書中的禮義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而萬楷似乎對書生也認識，“不好意思啊，把你寫的文章給我爺爺看了。”萬楷摸摸頭，並沒有擺出架子，難怪萬楷能在姑蘇城中被那麽多人認識，但就這待人待事的態度就不是一般皇家子嗣可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