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噩夢
稀稀拉拉的玻璃瓶零散地堆在桌麵上,一股濃烈的酒味從何亢身上散發出來。
他整個上身趴在桌子上,意識已經支撐不住了,酒精麻痹了他的頭腦。
本以為今夜無眠的他,在酒精的幫助下昏昏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的夢裏,他見著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未婚妻。
他夢見自己穿著一身帥氣挺直的西裝,手裏拿著一束紅玫瑰在紅毯的盡頭等待著自己的新娘子。
紅毯上鋪滿了梔子花瓣,紅毯兩邊坐滿了親人和朋友,這些都是阿鯉海島上熟悉的麵孔。
他們笑容滿麵,同時伸長著自己的脖子,期待看新娘子美麗的一麵。
隨著溫馨靈動的婚禮歌曲的響起,婚禮儀式終於開始了。
新娘子穿著一身優雅知性的婚紗,頭披著白紗蓋,手挽著端木百納的手,在音樂的伴隨下緩緩地走過來。
這時候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新娘的身上,他們中有的人露出羨慕的眼神,也有的人屏住呼吸,都是期待著接下來見證愛情神聖的一刻。
端木百納和新娘子走到了何亢麵前,百納示意何亢把手伸出來。
何亢沒反應過來,眼神一刻都沒有從新娘子身上移走過。
“小夥子,該伸手出來接住自己的新娘子啦!是不是不想娶我女兒了?”端木百納在一邊調侃式地提醒他。
“啊,沒有沒有,怎麽會。”何亢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把雙手伸出來,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這溫馨嚴肅的氣氛一下子就掛不住了。
何亢從百納的手上接過了新娘子的手,他仿佛覺得自己接過了全世界。
在這幸福神聖的一刻,他終於覺得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因為他握住了屬於自己的全世界。
他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花,把新娘子的雙手都給沾濕了。
他急忙用自己稍幹的手背給新娘子擦汗。
新娘子溫柔地說:“沒事,沒事。”
這是多麽溫柔甜美的聲音啊,我要立馬見到她!
何亢用輕微顫抖的雙手掀開新娘子的白紗頭花。
喔哦,濃密的眉毛,堅挺的鼻梁,泛著紅暈的鵝蛋臉,紅豔雨滴的小嘴唇,是端木夕川,是我深愛著的夕川。
她正對著我幸福地笑,今天的她是不可用語言形容的美麗,這也是我一直幻想中的美好樣子。
看美女也能把人看醉。
正當何亢忍不住要輕吻上她的時候,何旺拿著一把刀衝進禮堂,他凶猛地將刀尖捅進端木白納的腹部,一進一出,如此反複來回,像是屠宰家畜一般。
禮堂裏瞬間獻血散滿地,眾人驚叫,場麵一片混亂。
端木百納已經奄奄一息了。
端木夕川那花兒一般的臉瞬間枯萎,她驚嚇地哭喊著,雙手提著裙擺向端木百納走去。
何旺像極了一個殺紅了眼睛的狂魔,當他想再次將刀尖刺進端木百納腹部時,卻沒想到沾滿鮮血的刀尖刺進了一件純淨潔白的婚紗身上。
直到這一刻,何旺的紅眼睛才熄了火,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他看了看自己兒子蒼白的臉,將尖刀從白婚紗裏抽出來,把刀往地上一甩,像大夢初醒一般,瘋癲地離開現場。
端木夕川倒在了百納身邊,鮮血像泉湧似的從傷口處湧出來,染紅了整件白婚紗。
她右手捂住自己傷口,嘴角滲出了血絲,眼眶的淚水像兩條河帶一樣往外溢。
何亢跑了過來,雙腳“噗”的一聲跪在夕川麵前。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這麽對我!”他一邊哭喊著,一邊驚慌失措地給夕川的傷口止血。
這時夕川的眼淚像大壩決堤了一樣,她淚眼模糊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用沾滿鮮血的手捧住他的臉頰,依舊溫柔地說:“沒事,沒事的。”
何亢握住她的手,一直在搖頭說:“不不不。”
突然,夕川的頭一歪,手軟弱無力地往下掉下去了。
“我不!”何亢仰天長吼了一聲,悲痛不已。
“嗯”何亢的腳一抖,醒了過來。
原來天已經亮了,他的衣袖早已濕透,桌麵上留下了大片眼淚待過的灰跡。
他把衣服脫掉,洗了一把臉就往床上一躺。
酒精的作用還沒過去,他依然有點頭疼。
閉上眼睛回想起整個夢境裏的景象,一切依然曆曆在目。
夢的前半部分,他真的很幸福,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然而結局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他無法忘記夢裏夕川死之前看著他的眼神,流水般無奈,落花般令人憐惜,好像在提醒他要做些什麽。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何亢將被子往頭上一蓋,不想理會。
“咚咚咚咚咚。”
聲音變得越發急促,想必門外的人也是比較急躁。
“嘿!來了!”何亢感到煩躁,但是不得不走過去開門。
門一開,原來是何旺。
他手裏正拿著個煙鬥,仰著頭看著何亢。
何亢沒請他進門,他就自個往房間裏走了進去。
聞著房間裏一股濃鬱的酒味,看到零落的酒瓶,他皺起了眉頭,又自個走出麽房間,站在門口外,對何亢說:“之前叫你考慮的事,怎麽樣了?”
“啊?什麽事?”何亢對著他老爹說。
何亢感到莫名其妙,從沒有過交流,何來考慮之事?
何旺吸了一下煙鬥,吐出一口濃煙,在壓抑著剛升起來的怒氣。
“你和晨海斷絕交往,我就給一個職位你坐。現在阿鯉海島需開發新的項目,很多重要的職位上都需要一位領導,這對你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您別費心思了,回自己屋去吧。”何亢沒等何旺回話,也沒等何旺走開,“啪”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看著何旺,何亢就想起昨天夢裏那個殺人如麻的凶狠父親。
他不禁思考著:如果不是自己的父親給千折策劃的主意,端木百納會死嗎?如果夕川知道了這事,她會不會恨死我。
從小,何亢對自己的父親都帶著些許敬重,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勇敢果斷,雖有點冷漠絕情,但不傷天害理。
可何旺這一次的做法,實在顛覆了他在自己兒子中的高大形象,並且使自己的兒子陷於兩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