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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奪劍(四)綁架

  這奉京城,雖是魏國國都,這魏國也確實是尚武的國度,隻是一時間,這上百張弓箭,確實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而這賈信,時常以武力欺壓別人,這一兩副的強弓勁弩,那倒也是有的。


  這一聲令下,那下麵的狗腿子自然是跑的飛快的給他取來。


  這弓箭看著就知道是好東西,弓是通體黑色的,上麵有燙金的紋案,應該是某些上古的瑞獸,而箭顏色和弓是差不多的,隻不過這箭鏃,卻是令人膽寒的銀白色。


  這狗腿子一看,這賈公子要自己出手,那所有人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同時也不忘在旁邊叫好。


  “公子威武!”


  這烏泱泱的狗腿子們,加起油來,倒是整齊劃一,卻也不失氣勢。這轉瞬間,就有類似陣前衝鋒時,那些士兵在激勵時的感覺了。


  “我看你能撐住幾箭!”


  這賈信說著就是一副要張弓搭箭的架勢。


  “賈公子,你可要想好了!魏國,可是個文明守法的國度,你這樣當街虐殺百姓,可是有殺頭之禍的呀!”


  這易大夫在這“生死關頭”,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這賈信,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求饒場麵,內心更是不爽。


  “你這麽一個刁民,我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讓你‘正常的’死去,到時候,你會連完整的屍身,都留不下!”


  看著這張弓搭箭的賈信,這桌底下的掌櫃的和黃牙兒,此刻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他調轉箭頭向自己,他們雙手抱頭,雙目緊閉,就等著結果了。


  “看來,咱們這魏國的王法,也不過如此呀!”


  易大夫略帶自嘲的說道。


  “死到臨頭,還那麽多廢話!去死吧!”


  這弓,已然被賈信拉到他能拉的最滿的狀態,繃緊的弦,在他手鬆開的時候,就像是投石車的長臂,將箭射向那長明燈上的易大夫。


  那狗腿子們依舊在狂歡,而這酒樓的人,此刻卻是不敢看。


  這賈信,對自己的箭術還是有些自信,況且,還是在這麽近的距離的情況下。


  嗖的一聲,飛箭如飛燕掠空,直插易方而去。


  呼呼,一陣疾風破窗而入,那飛箭與那易方大夫近在咫尺的時候,亂風將飛箭改向,斜射入樓下守在的一個狗腿子的腿上。


  “哎呀!救命啊!”


  那中箭的狗腿子死命的喊著,可是卻不見有人過來扶他,那些本有些觸動的人,卻看見二樓的人,都齊刷刷的往自己家的賈信公子,那個方向看去。


  於是乎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了那邊,隻見一人蒙住頭麵,一劍直抵賈信的咽喉。


  “王公貴族子弟,竟有如此罔顧國法人民的人!該殺!”


  那人怒斥道。


  “你……你是何人!”


  那賈信有些膽怯的問道,可是蒙麵人根本不理他。


  “你……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乃……”


  就在這賈信打算再嚇唬一下的時候,這所有的人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已然將賈信一掌擊昏,擊昏瞬間,將賈信扛在肩頭,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窗頭。


  “告訴你們的主子賈進,若想保全他兒子性命,明日午時,就讓他獨自一人,拿上他那晚偷的東西,到城東三十裏的土地廟來換!記住,是他獨自一人!否則,就準備給他兒子收屍吧!”


  呼呼兩聲,疾風又至,那窗子自動關上了,這所有人,尤其是這些狗腿子,全都是驚訝懵逼的狀態,連喊一句“站住”、“哪裏跑”、“放下我家公子”這些台詞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像是一場夢,轉瞬間發生,又轉瞬間清醒,太快,太突然,這些人一下子都群龍無首。


  “怎……怎麽辦!”


  這時,不知道是哪個狗腿子說了這麽一句話,不過,卻是代表了這些人的心聲。


  “還怎麽辦!你們主子都被人拐跑了,你們還在這愣著!還不趕緊回家,找你們國舅爺,把他要的東西準備好,去贖回你家公子啊!”


  這時,抱著長明燈的易大夫的話,倒是讓他們徹底的醍醐灌頂。


  “對對對!,趕緊回府上!稟告老爺!”


  這些人紛紛點頭同意道。


  “還不趕緊去!小心你們國舅爺,收拾你們這些個不中用的奴才!快滾!”


  這些人立刻心頭一緊,這要不趕緊回報,估計自己也要完了。


  “是是是!謝謝先生提點!”


  一個看上去愣愣的狗腿子點頭答謝道。


  於是乎,這烏泱泱的百十來號人,又像是一窩蜂一樣的,從醉江軒一湧而出,屁股著了火一般的,趕緊往國舅府趕。


  看著這些人都嗡嗡的走出了這醉江軒,這易方大夫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舉目四顧,有些尷尬的笑道:“掌櫃的,黃牙兒,給我搬一張梯子過來呀!”


  這躲在桌底的掌櫃的和黃牙兒,在那些狗腿子走了之後,還在門口看了好一陣子,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聽到這易方大夫的聲音,倒是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在上麵。於是立刻搬來梯子,讓這易方大夫能順利的下來。


  “哎!這可如何是好,我這一個普通的酒店,怎麽盡招惹些這種事非呀!”


  掌櫃的一聲長歎,似乎真覺得今年是走黴運了,得找個和尚道士什麽的,過來做做法,驅驅邪。


  “掌櫃的,睡覺的時候,掛一塊紅褲頭在床前,可以辟邪!”


  這易方大夫打趣的說道。


  “真的!”


  這掌櫃的,看來是真的病急亂投醫了。


  “哈哈哈哈哈!那當然是真的,紅色驅凶辟邪,管用!”


  易方大夫大聲笑道。


  “對了掌櫃的,下次來,你可得給我備上兩壇好酒!”


  這掌櫃的倒是苦笑了起來。


  “哎,易大夫,你下次敢來,我都不一定有機會接待你呀,這賈國舅的兒子,從我家被人擄走了,我這店啊,估計要黃了!”


  這易大夫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這人被擄走了,關你啥事,又不是你幹的,再說了,他們還是鬧事的主,他們還虧欠你家這麽多鍋碗瓢盆的錢呢!”


  這掌櫃的也不知是不是悲極生樂,還笑了出來。


  “哎喲喂,別了,這要是以後能少找點麻煩,這點鍋碗瓢盆,就當送給他們玩的吧!”


  “哈哈哈哈!”


  這二人倒是異口同聲的笑了起來。不遠處,一個身影轉瞬而至,倒是快的驚人。


  “易兄?你,沒事吧!”


  幕清野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兩個報信之人,態度囂張的說,要將這人打個半死,他自然是不信,不過畢竟和自己相關,自己也不能關起門來做懦夫。


  “沒事啊!有啥事!才百十來號人,能奈我何!”


  這易大夫擼起袖子來就開始比劃。


  “那些宵小之徒,當時全都一擁而上,我左手一個打狗拳,右手一式斥雞掌,打得他們雞飛狗跳的,四散而逃!”


  隨後,易大夫又拍了拍手,笑著說道:“這不,拯救我們掌櫃的於水深火熱之中!你就說吧!不!”


  這幕清野也就是白了一眼,扭頭看見店裏七零八落的,到處是碎盤子和其他器具的渣滓,不由得也是怒從中來。


  “這都是他們幹的?”


  幕清野憤怒的看向掌櫃的,掌櫃的也許是剛剛被那易大夫逗笑了,此刻也是苦笑的點點頭。


  “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我奉京城內喊打喊殺,還大肆破壞!簡直是無法無天!”


  這易方大夫和這掌櫃的,看著這義憤填膺的幕清野,倒是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那以幕公子之意,我們該當如何呢?是跑到京都衙門那告狀呢?還是去那皇宮麵前告禦狀啊!”


  易方大夫有些打趣的說道。


  “你!他們做這事,難道就沒人能管得了嗎?還是說不應該管!”


  這掌櫃的本是受害者,此刻倒是勸慰起了幕清野。


  “不是不該管,隻是,這該如何管?該誰管?又有誰敢管呢!就算被人管了,那以後呢?我這店還能在這京都開下去嗎?我這人,還能安然無恙的存在於奉京,乃至魏國嗎?我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熱血而富有正義感,我上有老,下有小,凡是能少一事的,絕不會多一事。這點小虧,吃了,也就當是出門摔了個跟頭,隻是運氣不好罷了!”


  “可是!”


  這幕清野本來還想說下去,隻是這掌櫃的擺擺手,示意他就此算了吧。


  “你平時見到那賈信,不也是能忍則忍嗎?怎麽換個人受了氣,你反倒要炸了?”


  這幕清野一聽到這,突然隻覺得這話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易方大夫摟著掌櫃的,緩緩的往酒樓裏走去。


  “世事如此,有誌之人,確實應該要鄙視,乃至痛斥它,但是最根本的問題,並不是今日這醉江軒的事得到解決,那就解決了。”


  幕清野扭頭看向易方,有一絲的訝異。


  “那你說,這最根本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易方大夫雙手一攤,又有些無奈和不解的撓了撓頭。


  “哎!誰知道呢!或許很簡單,或許,根本無法解決!”


  幕清野一時無話,而旁邊的掌櫃的隻是笑了笑,就像是過來人,看那些正在經曆,自己當年所經曆的事情的晚輩,不由的付之一笑。


  “以前啊,我家老父老母也常勸我,讓我多實際點,看看眼前的事和腳下的路!那些長遠的事情,交給那些大人物去想、去辦、去操心。後來,也算是接受了他們口中的現實,開酒館,做生意,賺錢養家,生兒育女。”


  這掌櫃的端來一壺茶,隨手清理出了一張桌子,給他們二人都倒了一杯。


  “可是,開了這酒館之後才發現,這有些,額不,很多的大人物,想的還沒有我們以前想的那麽多!他們很多的人,更多想的是,如何爬的更高,如何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如何能有更多的錢財美姬,如何能延年益壽,如何能多子多福,如何能讓自己的家族,或者派係長久……”


  掌櫃的端起一杯茶,隻是輕輕一口,卻有一陣難得的滿足之感。


  而另外的兩個人,卻是漠然,一時間覺得,這話題,似乎讓自己感到非常大的壓力。


  “不過,也確實有不少的大人物,站的比我們高的數百丈,看的比我們遠數千裏,就比如徐虎將軍,薛幹大人,所以這魏國啊,也是比以前,越來越好咯!”


  掌櫃的說著說著,像是給自己打了一口雞血一樣,他猛喝一口茶,然後動起手,和其他的夥計一起,收拾著賈信和他那些狗腿子留下的“戰場”。


  易方長舒一口氣,看著低下頭沉思的幕清野,他笑了笑,轉身瀟灑的走出酒樓,走向奉京的大道。


  “掌櫃的,額可能說的有點晚,這賈公子的事,咱們要不要報官啊!”


  這掌櫃的笑著搖搖頭。


  “報啥啊!這國舅爺,那百十來號人,不早就去報了嗎?”


  這幕清野有些奇怪。


  “百十來號人?報官?”


  這掌櫃的這才想起來,這幕清野錯過了剛剛那一幕,而易大夫和他,好像也沒有提起過。


  “剛剛那易大夫被眾人圍著,這賈公子本打算用弓箭射殺他,不過,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個遊俠兒,他打飛了飛箭,又打暈擄走了賈信公子,還說讓國舅爺把他自己偷過來的東西,拿出來贖回自己的兒子!”


  “什麽?賈信被綁架了!”


  幕清野驚訝的問道。


  “對啊!那人武功可了不得啊!”


  “對對對,還說什麽,要去城外土地廟贖人,還隻能讓賈國舅一個人去,否則就要撕票,感覺好像不是在開玩笑的!”


  黃牙兒連忙補充道,他可是喜歡湊這種熱鬧。


  而那火急火燎的百十號人,忙不迭的衝到了國舅府上,生怕晚些回去被責怪,可到了府上,卻又沒一個人敢上,你推我我推你的!


  “你去!”


  “你去,你去!”


  “去去去!快去!想大家一起死嗎?”


  折騰了小半天,終於找到一個人,那人是哭爹喊娘的,邊跑邊在旁邊的花壇裏抓了一把泥土往自己的臉上抹,然後衝到老爺的書房門口,跪地不起。


  “老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爺!”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書房裏傳來一震怒喝。


  “公子,公子他,他,他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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