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闖宮（一）敵人的敵人
天子一怒，屍山血海。
宋朝的皇帝陛下，似乎又變得像二十年前那樣，霸道而狠辣，整個京都在“無方教”這三個字出現之後，立刻進入了戒嚴狀態，除了從中軍調撥入京的中部駐軍以外，再無任何人的進出。
而京都的很多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下令宵禁，進入戒嚴狀態。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的家眷親屬，當天就被下了天牢，禦鑒司連夜審問。
徐天生統領重兵，當晚就不僅將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平日聯係緊密的大臣，甚至是所有的王公貴族，重臣要員家裏搜了個遍，將所有有嫌疑的人，毫不手軟的統一下獄。
一時間，這皇宮的早朝，朝堂上的大員，少了三分之一左右，而牽扯的親眷家屬，聯係緊密的人，上至三公，下至販夫走卒，無一幸免。儼然是徹底的要將無方教一網打盡啊。
很多人都在勸陛下三思，可是勸的人，家裏立刻又被搜查了一遍，有蛛絲馬跡的，都統統拿下，所以後來都沒有人敢勸了。
如果有人家裏搜出了，像是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家裏，搜出來了無方教標誌的黑袍和無方教教義這種東西，或者是被突如其來的搜查，嚇得驚慌失措，想要銷毀證據等的異常舉動的，能活捉審問的那最好，不能的，皇帝是給了殺無赦的指令的。
那些經曆審訊的，此刻才知道禦鑒司的殘忍。
他們會用金針，或者是藥物，讓你強製保持清醒，所有的酷刑，都在你身上用一遍，當然，也因人而異。
有些審問的人，是用完鞭子，用火鉗，再用鹽水和辣椒水，來給你洗身子。有些是拔完手指甲，再拔腳趾甲，不行就一顆顆的牙齒，生生的拔下來。當然，這些，都是很文明的了，對付的都是那些文臣或者是軟骨頭。
還有一些武將，或者是硬骨頭的，一部分人是先把，那些問完了的、沒有用處的人，直接拉到他們麵前，什麽都還沒有問，就將那些做榜樣的人一刀先砍了，讓他們先有個心理準備，不管是什麽官職，進來了這裏，生死不再由天，而是由這些審訊官。
還有些有惡趣味的，把那些死不認罪的人抓住，先是用鉗子或者鋒利的剪刀，一根根的，將嫌犯的手指剪掉，然後再是腳趾，最後再用錘子砸碎他們的膝蓋和肩膀。
還有些人喜歡“烹飪”，將那些人是手腳，放入滾燙的油鍋裏，一邊聽著犯人的愛好，一邊十分享受的聞著，油炸出來的肉香。
可能忠君愛國之士，能夠到死都不泄密，可像大理寺卿那樣，能及時地結果自己生命的人還是很少。
多數人，還是在天牢裏，被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很快就拔出蘿卜帶出泥，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批捕了已知的，所有的可能和無方教相關的人，加上親眷和一些家奴，足足數千人。
“禮部尚書馬維、大理寺卿許漢卿、京都副守備孫維義、翰林學士陳榮典、吏部侍郎姚德忠、兵部員外郎錢正、殿前副指揮使柳常義、宗正少卿傅博文……”
皇上拿著這手上一堆的名單，一字一句的在大殿之上讀著，下麵的臣子一個個都是六神無主，有如驚弓之鳥。
“好啊！這一個個亂臣賊子！都要反了！”
下麵的臣子一聽，全都伏地叩首，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剛剛那些念到名字的，都給朕淩遲處死，剩下的人和親眷，都給朕斬首示眾，一個不留！”
於是乎，整個京都的血腥之氣，整整一月不絕！
整個菜市場那邊的那條街道，已然像是鋪上了一層紅漆，任憑衝刷多久，似乎都能以根除。
整個京都，似乎就像是一個修羅場，讓所有人，都心驚膽寒。
京都的人，可能很多都沒有聽過無方教，可是當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死了這麽多的人，這個從沒聽過的教派，儼然成了所有人的夢魘。甚至一度，連這三個字都不敢念，不是三個字一起念，而是三個字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敢說。
春天的一絲微寒，漸漸的過去，可是宋國京都，就像是冰天雪地的寒冬。
麵對著宋國的大血洗，不光是梁國沒有大動作，其他的國家，也是一樣，不僅沒有嘲諷宋國，坐收漁利，而是立刻也從各自國家內部紛紛糾察，雖然不像宋國那樣瘋狂，卻也是十分的謹慎認真，就像是在排查毒瘤。
尤其是魏國，從上至下，全國範圍的都在排查，京都尤為嚴格，僅次於宋京。各國都像是大掃除一般，急切的想要清理掉，無方教這些東西。
而那些，寄托於梁國能聚兵犯境的人，從剛開始的焦急如焚，到後麵心如死灰，再後來，大部分的人，都成了白骨。隻是這京都被封鎖，他們也不清楚，本來已經談好的宋梁之戰，為何遲遲不來。
“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一個身著黑色一副，胡子拉碴，麵色黝黑的人，站在窗前，端著酒杯，自說自話道。
“你在說啥呀，大哥！”
周強坐在桌前，擺弄著他準備給村裏老秀才帶的聽雨軒的扇麵。
“沒什麽，隻是想到這個皇帝，這次下這麽狠的手，這宋國，起碼要倒退十年啊！”
這周強和吳勝兩人看著這李轍這樣，倒是也都有種悲涼的感覺。
“是啊，這本來剛剛經曆戰亂，如今京都又發生這樣的事，這宋國，恐怕倒退了至少二十年！”
周強搖了搖頭，又扭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扇子。
“俗話說的好啊！‘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再倒退，也是自己的國家呀！等這個榜出來，咱們也要為他做點事不是！”
吳勝笑嗬嗬的看著他們兩個，李轍不置可否，周強隻是盯著自己的扇子。房間裏一時間居然還冷清了下來。
“你這扇子是要給誰的？”
李轍的問話打破了這安靜的氛圍。
“這個啊！”
周強拿起來，頗有學士風範的開合著這把扇子。
“給村裏的老秀才帶的，他是天天扇子不離手的，深怕別人看不出，自己是個秀才，隻是後來扇子都壞了，也一直自己挑著燈籠，在那修修補補的，這次不是來京城了嗎，就想著給他帶把新的！”
周強憨厚的笑著，然後小心的又把那把扇子合好，像是端詳一件寶物一樣，仔細地看著。
“這俗話說的好呀，人靠衣裳馬靠鞍，老秀才沒扇子，那也不能算是一個合格地秀才了！”
周強白了一眼，顯然是覺得他在放屁。
“對了，你和那老秀才什麽關係啊！除了他以外，也沒聽你提過別人啊！”
吳勝好奇地問道，李轍也似乎有了些興趣。
“害，能有什麽關係，我從小沒爹沒娘的，也就是老秀才給我口飯吃，教我讀書寫字，也就他，把我當個人看。”
周強麵色上依舊是笑嗬嗬的，倒也沒有悲色，倒是讓旁人聽了心裏有些覺得淒涼。
“這話說的，不如俗話說的好呀，我和李大哥，可是也把你當人看啊！”
吳勝突然來的俏皮話，倒是讓周強一臉的憤怒。
“滾你丫的！”
李轍倒是苦笑了一聲，看著這兩個活寶一樣的小兄弟。
“大哥！這京城的事辦完了，你要去哪？”
周強突然問道，倒是讓李轍自己都一怔。去哪？這個問題他還從沒有想過，最主要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離開京城，如今的趙奕凜還躲在皇宮，最主要的他母親的仇，他還需要一個契機！
或許，很快就會出現，或許，很久才會出現，也或許，不會出現。但是，不論離不離開京都，他始終還是會回來的，就看是以何種姿態了。
“還沒想好，可能是邊關走一走，像東邊的梁國，北邊的魏國，西北的夏國或者是曾經也離得很近的燕國，一輩子太短，我也想在這天地間闖闖！”
看著李轍有些略顯彷徨的神態，這讓周強和吳勝二人倒是有些新奇，畢竟是第一次見到。
他們倒是也沒有說什麽，各自都數著自己要帶回家的好東西，對他們而言，人生長短都一樣，賺的多點，活得硬氣點，有一個完整的家那就足夠了。
那些闖天下、賺風流的事兒，不提也罷，提了，也隻會笑掉村子裏人的大牙。
月華如水，但黑夜靜謐的格外讓人心驚。一個姑娘俏皮的坐在欄杆上，哼哼唧唧的哼著小調，兩隻細長的腿兒，在空中搖搖晃晃。
“小姑奶奶，快進來吧！如今這京都還是嚴著的呢，可要小心著呢！”
一個看上去像是老大叔的人，苦口婆心的勸說著這個小姑娘。但是小姑娘小臉一扭，依舊是不搭不理。
“哎！”
這位大叔隻是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往下去勸了，轉頭就想拿件披風什麽的給她蓋上。
“童震叔叔，你還記得，那個靖武王府家的大兒子嗎？”
這小姑娘突然的一句話，倒是讓這個童震大叔有些驚訝，怎麽突然會提起他。
“記得啊，當年在大碗茶館，你還不是想著要殺人家嗎？結果看到，人家這個比你小個兩三歲的俊後生，結果人沒殺成，還動了少女心了！哈哈哈！”
這童震，也沒有管自己這個大黑臉，笑起來難不難看，咧開嘴就是哈哈大笑。
“什麽少女心！明明是你，硬拉下我不讓動！要不然，早結果了他這個靖武餘孽！”
少女青絲如綢，明眸帶水，一雙臥蠶嬌柔美豔，凝眉望遠間，多是數不盡的風流。
此時生氣的時候，卻也看像是有些賭氣的小白兔。
“哈哈哈！怪我怪我，不過那小子，雖然當時年幼，也不會武功，可是身邊的高手可不少，動起手來，可能也拿不到好處，反而會暴露我們自己！”
童震肯定不會故意讓林澈那個小子活命，隻是那小子，看著是嘻嘻哈哈，背後藏著的人，卻是殺氣十足，讓人不敢逼近。
“怎麽了，我們的筱筱丫頭，現在突然想起來，還有個人，沒有結果掉，心有不甘嗎？”
這個名叫葉筱筱的姑娘，卻並沒有在意童震的取笑，她緩緩地說道“你還記得，內部傳來的消息嗎？”
童震微微一怔，他確實聽說了，那姑娘口中的消息。
去年中秋，那場剿滅七星閣的行動，最終無功而返，但是七星閣和四大門派各自都損傷慘重，七星閣的那個牛鼻子，據說已然是快油盡燈枯的狀態了。
“記得，七星閣和四大門派，各自都死傷慘重，這也算是解了我們的一口氣，也是多虧了，護法苦心多年的經營！”
葉筱筱笑著點了點頭。
“陳叔叔忍辱負重，確實是功不可沒，不過內部是報喜不報憂，其實真實情況，遠遠沒有想的那些輕鬆，陳叔叔的計劃極盡周全，可是最後，卻是被兩個年輕人攔了下來，讓四大派和七星閣，都能苟延殘喘的存續下去！”
童震聽了一驚，這四大派和護法，還有楚國出錢請的十二支，居然被兩個年輕人扛了下來。
“難道！”
葉筱筱點了點頭。
“沒錯！林澈，就是其中一個！”
童震心裏一怔，葉筱筱後不後悔他不清楚，但是他確實後悔了，後悔當年沒有扼殺掉那個嫩芽小子。雖然現在，還看不出端倪，但是一個靖武王的後裔，有如此超強的武藝，和敢於刺殺皇子的膽識，絕對是個不小的禍患。
葉筱筱看著這童震的麵色，她笑問道“怎麽？你倒是後悔了？”
童震有些尷尬，倒也沒說什麽。
“也大可不必，覆水難收，再說你當年的決定也沒有錯，畢竟看著宋國皇帝的脾氣，當年我們就暴露了，那在宋國，我們整個組織，也都會被連根拔起！”
童震點了點頭，他好奇的問道“另一個，是誰？”
葉筱筱麵色倒是有些微微沉了下來。
“大覺寺新任住持，無塵！
童震下意識地一把握緊欄杆，腳步氣息都變得有些紊亂。
“大覺寺，七星閣，靖武後裔，這……”
葉筱筱看到了他這樣樣子，似乎並沒有驚訝，她微微一笑，倒是似乎並不擔心。
“是啊！曆史似乎跟我們這些人，開了個玩笑，但是這七星閣已然沒落，除了宋無涯和白勝，有些戰力，其他人，並沒有那麽可怕，況且那兩個人，也不敢出山門，否則，老家都不保！”
葉筱筱淡然的說道。
“大覺寺就更不用說了，除了自廢了武功的了無，還有個守成有餘的無相，也就是那個新冒出來的住持了，其他幾個師叔輩的人，武功造詣，也是不足為慮。再說靖武王府，沒了牙的老虎，也凶不起來！他林勁馳，坐在軍帳裏睡覺，也比他站在路邊，拿著刀劍殺人強。我們如今，也不再僅僅是個普通的門派，他們還沒有能挑戰我們的資本！”
這話倒是讓旁邊的童震有些震撼，這個丫頭，已然不是那個哭著喊著要去救爹，要去報仇的小姑娘了。
“為什麽，突然提到靖武王府那小子？”
童震有些好奇，雖然他心裏有了些猜測。
“那小子，最近一次聽到消息，是在宋楚之戰上！就算他沿路小心躲避，緊趕慢趕的，應該也到了京都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共同利益，也就可以相互利用！”
“你是想，和他一起闖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