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奇遇篇（三）大道至簡
和謝塵淵老先生一聊之後，林澈此時才覺得，自己之前所學的武功，或者說是技法，包括自己鑽研的東西，雖然看著很玄妙，但是確實是有些過於追求精深和複雜了。
“曾聽說劍仙‘南山居士’，曾十年隻練一招，最後頓悟，修為大增，被世人稱為劍仙，或許也正是應了前輩說的，‘大道至簡’的說法啊！”
“南山居士？可是燕國的那個南山？”
老先生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
“對，正是！”
林澈也有些好奇的說道。
“哈哈哈哈！沒想到那小子，居然也成了‘劍仙’！也算我沒看走眼吧！”
老先生欣慰的笑道。
林澈還是有些不懂其中深意。
“先生可是認識那‘南山居士’嗎！”
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認識，也算是我半個徒弟吧，當年離開燕國前，教了他一招劍法讓他參悟，看來那小子確實是有天賦的。還成了劍仙，也算是學走了我三分之一吧！哈哈哈！”
林澈又被這眼前的前輩給驚住了，這劍仙原來還是他的徒弟啊！我去，那這位該怎麽稱呼，顯然這位，可比當日見到的劍仙要厲害許多啊！才學了三分之一，是什麽鬼。
“那前輩以前也是‘劍仙’咯？或者說，“劍神”！”
“也就是虛名，當年仗著有點文采，也會釀酒，沒事喝喝酒寫寫詩什麽的，被人謬傳為‘詩酒劍仙’，其實也就是個窮酸的書生，愛喝點小酒，會兩招劍法罷了！”
林澈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果然是驚才絕豔的老前輩！早年都是讀些聖賢書，為了遊曆，才去學兩招劍法防防身，又誤打誤撞進了宗門，練成了幾招高明的劍招，而後又是遊曆天下，自個兒練成了劍仙！
哎，這覆壓一世的天才，該讓多少人嫉妒和羨慕啊！最重要的是，連張真人和了無大師，隱隱都可能略遜於這位前輩，哎！這高山到底有高啊！該不會還有不知道的吧！
“集詩、酒、劍三者於一身，都是三者之‘仙’，前輩真是震古爍今啊！這倒是讓我這些晚輩望塵莫及啊！”
林澈的讚美之情溢於言表啊！
“都不過是認識的人，吹牛吹的罷了，我今生唯一見過的仙人，就是我的亡妻！”
老先生此刻，似乎都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顯然可見，他對自己的亡妻用情至深！
林澈沒有說什麽，因為此時的他，也回憶起了自己的小仙女，他這輩子見過的仙人，何嚐不是隻有她呢！
此時的二人，似乎有達成了一種默契，靜靜的坐在船上，看著這無垠的竹海，和這澄淨的湖麵。
半響過後，林澈似乎覺得這景色太美了，有點太過傷神。他站了起來躬身說道“前輩，今日一見，受益頗豐，日後有機會，定來再嚐嚐您的‘神仙倒’！晚輩還有事在身，就不叨擾前輩了！”
林澈的這一舉動，倒是讓這個老前輩有些驚訝了。
“你可是去尋仇？”
林澈也不避諱的說道“是的！”
老先生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似乎又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你師父就沒有勸過你嗎？”
麵對這個說法，林澈雖然沒有預料到，但是還是恭敬地說道“勸了，沒用！殺妻之仇不共戴天！再說那人是宋國皇子，手下黨羽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若是日後做了皇帝，也隻會讓生靈塗炭！所以這人，我殺定了！”
老先生一聽，也有些驚訝，這小子居然要去殺皇子，這難度係數，可真夠大地啊！
“哦？居然是皇子，不過說實話，能坐上帝王之位的，尤其是憑借自己能力坐上去的，都是那個樣子！這麽看，你這次可是夠危險的啊！有幫手嗎？”
他說的這些，林澈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雖然有難度，也不是不可能，他會想到辦法去解決的。而且，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絕對要拿下趙奕凜的人頭。
“沒用幫手，一來是太危險了，二來，厲害到可以隨我一起，去闖這個龍潭虎穴的人，也不多！”
老先生一聽，想來這個小夥子的思慮倒是很周全，想來也是準備了很久。看他的功夫也不錯，要報仇也並非不可能。
隻是當年，包括如今所謂的“南山劍仙”一見到他，就緊跟著要他傳授劍法，這小子居然自己走了，絲毫都沒有動過這個心思，顯然性子上，就很合自己的胃口。
老先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了身說道“我看咱們兩個很像，也很有緣，老夫也沒什麽可送你的，就將我老頭子的劍法和口訣給你演示一遍吧！
“前輩這恐怕不妥吧！晚輩何德何能，能承您的絕世武功啊！”
林澈聽到這個消息，確實是有些驚歎，這老爺子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自己可沒用動這個心思啊！
畢竟自己也是有師門的人，而且眼前這人，估計師父都曾嫉妒過，這要是學了，師父會不會把胡子給氣歪啊！
“喲，怎麽？難不成是覺得，老頭子我的武功不配嗎！”
老先生倒是覺得搞笑，當年被萬器門的老頭，強行拉著做徒弟，難不成如今，自己也要這樣做嗎？
“不敢不敢……”
林澈話還沒有說完，這老先生邊抄起魚竿，在這碧湖之上淩虛而立，就開始了林澈這輩子都忘不了，卻又記不起的劍法演示。
“看好了，第一招百兵破！”
隻見老者揮動魚竿，一時間萬籟俱寂，萬物皆止，林澈隻感覺老者如同仙人翩然起舞，一出手若四海潮升，讓人感覺像是站在四海交匯的海底，被四麵的巨海吞噬，毫無還手之力。卻又如蜻蜓點水，讓人感覺隻是悄然掠過，無意為之。
“第二招千技絕！
第一招，林澈感覺老先生已然演示了一天一樣，漫長而記憶深刻。而當第二招出來的時候，林澈也是聚精會神的觀察著。
當第二招出來的時候，整個湖裏澄淨的湖水，似乎火山一般噴湧而出，讓整個空間都像是變成了一片大海，而林澈像是置身在大海之中，就像跌入了無盡的深淵或者是無底的深海！
黑暗、窒息、恐懼的感覺湧上心頭。身體所有感觀全部失去，除了視覺能看見老先生在翩然劍舞以外，可除了老先生以外，全都是黑暗。
“第三招萬法滅！”
林澈感覺自己在那個深海一般的空間了，一直抵抗著下墜、窒息和黑暗，時間似乎已經長到，足夠讓人絕望。
隻有當響起了老先生的聲音，提示第三招來了的時候，林澈才緩過神來。
第三招，則是讓林澈徹底的明白，真正的高山是多麽的令人窒息和歎為觀止。
當老先生出招的時候，林澈感覺自己和周圍的萬物，都像是被一種力量透過身體，他瞬間感覺周圍的萬物，包括水、風的整個空間，也連帶他自己，像是化成了粉末一般，爆炸開來，化為一團團五顏六色的粉末。
他甚至絲毫來不及做出感覺、作出反應、做情緒上的波動。更奇怪的是，當他感覺自身炸成粉末的時候，他似乎又感覺到自己從粉末複原成單獨的個體，整個空間恢複了原樣。然後又不斷的循環反複，就像是永無盡頭的輪回，似乎讓人都要被折磨瘋掉。
林澈的“湮滅”的威力，足夠讓半座七星山脈都消失殆盡，可在老先生用完這三招之後，林澈突然覺得自己的“湮滅”，就像是滄海一粟般渺小。
老先生三招之後落回小舟之上。
“哎，慚愧啊！慚愧！隻會三招，也沒有藏私！我也早說了，自己所謂的‘劍仙’，就是沽名釣譽罷了！”
林澈一聽，老臉一紅的說道“老先生，您可別這麽說，你要是說‘劍仙’之名是浪得虛名，那這世上的練武之人，可哪有臉再以習武之人自居啊！”
林澈可確實是沒用恭維，才三招？這一招怕是就足以稱為一代宗師，在江湖上橫著走了。
老先生也沒有在乎名頭這個東西，微笑著說道“口訣，記清楚了嗎？”
林澈楞了一下，有點懵逼的問道“哈？抱歉前輩，我好像沒用聽見你念過口訣！還望前輩能再念一遍。”
老先生笑了起來“哈哈哈，這個反應果然都差不多啊！我的意思是，口訣——記清楚了嗎？”
林澈還是一臉懵逼，這口訣都沒有念，怎麽記住啊！難道，是剛剛在看前輩的演示的時候太入神了？也不對啊，剛剛明明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前輩，晚輩愚鈍，還請明示！”
林澈始終是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於是還是虛心謙卑的向老先生請教。
老先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我的意思是，口訣就是‘你記清楚了嗎’，這六個字！”
林澈一停，仿佛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徹底的傻逼了。
這老先生也太愛捉弄人，居然開這樣的玩笑，害他還以為，真的是自己出了什麽問題。不過，居然一點口訣都沒有，也是讓他覺得迷茫了。
“剛剛的招數記清楚了嘛？”
老先生有笑嘻嘻的問了起來。
林澈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非常有自信的，畢竟過目不忘，倒背如流啊。
“記清……”
可話到嘴邊，林澈又說不出口，他明明印象如此深刻，可是卻又感覺記不清，剛剛老先生是如何出招的。
老先生看出了他的反應的意思，悠然的說道“把劍拿出來！自己練一遍！”
林澈楞了一下，這老先生居然能看出自己有劍！
“恕晚輩無知，不知道老先生您是怎麽看出來我有劍的！”
林澈實在是不能理解。
“我也算在萬器門呆過一陣子，那裏不光是造兵器，其他的好用的寶貝，都弄了不少，你那個混元袱就是其中之一。而至於劍，算是練劍之人的一種感應吧，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發現，不光是劍，很多的東西，沒辦法通過真氣內力或者功法探知的，可能隻要閉上眼睛一聽，或是湊近一聞，什麽都出來了，都不用費什麽真氣內力這種東西。
林澈一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畢竟老先生是呆過萬器門，見識過無數神兵利器，自身又是練劍高手，這種境界了，對劍本身有感應，也是正常的。
林澈也沒再多說什麽，他從自己的混元袱中拿出了自己的太一劍，正準備舞劍的時候，那老先生倒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把劍。
“等等，可否讓我看下你這柄劍！”
林澈楞了一下，轉而立刻雙手奉上自己的劍。
老先生拿在手中觀摩了一陣子，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劍！好劍啊！”
林澈一想，這老先生應該知道不少神兵利器，說不定會知道這柄劍的來曆。
“老先生可識得這柄劍？”
老先生端詳了良久，然後略帶回憶起往昔的故事。
“這柄劍的構造，讓我想起了在萬器門的時候，掌門老頭子曾跟我講過一個故事。上古時期，妖獸橫行，有仙人持神劍，斬妖龍、誅邪鳳。後將寶劍留於人間，又傳鑄劍之法，讓凡人能依循所傳法門，造出神劍，以震懾妖邪。”
這倒是讓林澈覺得有些稀奇，難不成，這劍是神劍？那這可就賺大發了。
“於是，凡人不僅用仙人傳授的鑄造之法，造出無數神兵，蕩盡妖獸。而且將龍元鳳精，融入仙人神劍之中，重新造出了一柄，更加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劍。仙人傳授的鑄劍之法，所鑄寶劍，也就是世人口中的‘棠溪劍’。”
林澈微微一愣，原來這棠溪劍的鑄造工藝，還有那麽一段傳說。
“這也是萬器門和眾多鑄造師，夢寐以求的鑄造技藝，可惜已然失傳。而這柄劍，正麵劍格刻著太極圖，寓意‘道’，而背麵劍格刻著龍首，兩側是鳳首。正與那傳說不謀而合，而我也能感受到這柄劍的力量和玄妙！真是一柄絕世好劍啊！你是從何而得！”
林澈有些尷尬地說道“嘿嘿，賭博贏過來的！”
老先生也覺得很搞笑，不過他轉而問道“把剛剛的劍法自己練一遍吧！”
林澈拿起劍來，憑著記憶就開始舞了起來。
一遍之後，顯然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舞對。
“還記得多少？”
老先生問道。
“六七分吧！”
“再來一遍！”
等林澈第二遍結束之後，老先生又問“先還記得多少？”
林澈尷尬的說道“三四分吧！”
“再來一遍！”
於是林澈於是就再來了一遍，完了之後老先生接著問道“現在如何？”
“一分……一分不到！”
並非是林澈記憶力不行，而是每次林澈按著記憶來的時候，每次都覺得不對，每一招都覺得都不對，三遍之後，他已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
“不錯，那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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