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奇遇篇（一）蓑笠翁
江南山高林密，景色怡人，向來多是隱士喜歡的隱居之地。
在一片竹海裏，綠色依舊，就像將整個空間都染了一遍，浩大的竹海，也讓人有種空曠和浩渺的感覺。
一片平靜的湖麵上，平靜的湖水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澄淨的水麵上，似乎也有一片林海。
偶有飛鳥掠過，在湖麵留下道劃痕，一片剪影。置身在這其中，讓人竟有種物我兩忘的感覺。
一個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長者，正在湖麵的小舟之上垂釣。他紋絲不動的，竟惹得飛鳥在肩頭停靠。
林澈本身星夜趕路，卻不想在這片竹海中，居然也有些忘情，一時間忍不住的停了下來。
他靜靜的坐在湖邊，閉上眼睛，竟睡了起來。這半睡半醒的朦朧，感覺輕飄如雲的身體，此時此刻飄渺的狀態，也讓他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嘿！嘿！那位小友！”
一陣催促讓林澈睜開了眼睛，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正是那個在湖邊的長者。
“前輩，有何指教！”
林澈對著他鞠了一躬，謙遜的問道。
“哈哈，指教不敢！還煩請小友幫忙，將我那酒拋過來！我這正釣著魚，不方便過去！”
林澈定睛一看，在自己不遠處還真有一壇酒，細細的聞之，竟然讓人有種飄然的感覺，難不成，剛剛那種奇妙的狀態，也有那酒的協助？
林澈拿起酒，運氣真氣，將酒緩慢的放在老先生的船上。老先生捋著胡子，感激的點了點頭，端起酒便喝了起來。
“啊！這酒果然是要越陳才越香啊！這位小友，你可要嚐上一口？”
老者眯著眼睛笑道，像是一個村裏的老爺爺一般，享受著這怡然自得的時刻。
“那就謝過前輩了！”
林澈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
隻見那老人，隨手將酒壇往空中一拋，隨性灑脫，可那酒竟半滴都未曾灑落。林澈楞了一下，雖然，當他發現這個老者的時候，就已經被他震驚了！
因為林澈一路趕來，都打開自己的探知，而且也像師父教誨的那樣，將萬界咒的萬物之力結合進來，比之以前更加精進了，可是在林澈見到老者之前，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甚至就算發現了，也感覺他就像是湖麵的一層白霧一般，若隱若現，讓人都不太敢確定，他的存在。
剛剛他向林澈喊話，也像就是這自然本體一樣，就像是竹海間的風，吹動著竹林沙沙作響，但竟然連些微的波動都沒有。
雖然林澈也算見識了一些強者，但眼前的這位老者，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師父一樣，甚至還有種說不清的虛幻飄渺，讓林澈不經的讚歎。難道是某個大宗門的絕世高手？可周圍居然沒有其他人的蹤跡，難不成，那些人都能有如此境界？
就看這老者的動作，是真正的隨性一拋，不似林澈那樣的禦物，將真氣和內力控製到一絲一毫的精確，老者的似乎根本就沒有管這些。
可那酒在空中劃過一到優雅的弧線，不差一絲一毫的落在了林澈的手中。
林澈驚歎了一聲“好功夫！”
他立刻打開這酒壇，裏麵的味道瞬間讓他迷醉，真的就是剛剛那種，飄然若仙的感覺。聞了這簡單的一點味道，就像是已經喝了兩壇的洛神淚一般。
林澈猛然喝了一口，這通身的經脈和真氣，就像是湧入了一股奇妙的催化劑，運轉的更加自然流暢，像是達到了一個更佳的狀態一般。周身也似被包裹著一層溫潤的暖意，整個人輕盈暢快，怎一個“爽”字了得！
“好酒！好酒啊！喝過那麽多酒，還是頭一次遇見此等佳釀！多謝前輩！”
林澈激動的說道，顯然對這酒的是不吝惜讚美之詞。
“哈哈哈哈！喜歡就多喝點，老頭子我還有很多！哈哈哈哈！”
老者也似乎是很高興，倒也難得，有人喝自己的酒能不醉的。
“那就謝過前輩了！”
林澈自然是喜不自勝，麵對眼前這山水景色，無酒怎能襯景！林澈坐在地上，猛然又喝上一口。
“這口就當是敬這竹海了。
一口酒下肚，自然是暢爽無比，渾身真氣，仿佛都不自覺的運轉了起來。
“哈哈哈！這口就敬這碧湖了！”
又來一大口，周身的真氣就像是即將要被煮沸的開水一般。
“爽！哈哈哈哈！這一口，就敬山河日月！”
這一次，周身的真氣便真像是沸騰的水一般，恣意狂妄。
“哈哈哈！好酒！真是好酒啊！這最後一口，就敬這天地萬物、芸芸眾生！”
林澈端起酒壇，咕嚕咕嚕的一口悶了下去。他周身的真氣，此刻就像是火燒一般的洶湧。
那小舟之上的老者，似乎也是有些驚訝看著這個年輕人。
“嗝……”
喝完之後，林澈打了個嗝，這膨脹洶湧的真氣，和這隻應天上有的酒，卻是讓人暢快淋漓，欲罷不能啊！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老者一聽，倒是頗感震驚，他捋了捋胡子，頗感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哈哈哈！小友真是好酒量、好詩文、好武功啊！”
林澈一聽，雖然有些醉意，但還是撐起身子，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不敢，晚輩才疏學淺，剛剛這一壇酒，已然醉成如此，怎敢言酒量，至於武功，在前輩和這武林眾多的高山麵前，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哈哈哈哈！小友莫要謙虛，你這詩文絕對是萬中無一，能喝下我這一壇‘神仙倒’，這酒量和功夫，也絕對得是力壓群雄的頂尖高手的存在。老頭子雖然我不諳世事已經四五十年，但這點感覺還是有的！”
這位老者依然是麵色安逸的在江邊垂釣，並沒有太過在意，岸邊驚訝的林澈。
四五十年？這老者的年紀也確實和自己的師父差不多，這隱居的老者功夫如此了得，在四五十年前，也必然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居然能急流勇退，在這也可以說是偏遠的不能再偏的地方，獨處四五十年，實在是難得啊，也實在是讓人佩服啊！
不過最令林澈在意的是這酒的名字，“神仙倒”，真是狂妄，也真是貼切啊！
“這酒可真是名副其實啊，‘神仙倒’，好一個‘神仙倒’啊！在前輩的‘神仙倒’麵前，晚輩自己釀的‘洛神淚’，卻真的隻是俗釀而已啊！”
林澈拿起那個壇子，伸出舌頭，又想從壇子裏倒出幾滴來解解饞。
“哈哈哈！‘洛神淚’？小友，你也釀酒嗎？”
老者似乎對這個眼前的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哈哈，說來也是慚愧，晚輩自小便愛喝上兩口，後來喝遍了宋京的酒，久而久之，又覺得那些酒實在不合胃口，就仗著自己懂些酒理和藥理，便就自己釀酒喝了！”
林澈也是不太好意思的說道，畢竟這酒釀的，差的太遠了。
“哈哈哈！好！這倒是和我當年很像啊！世間皆俗釀，怎留飲者名！”
這老者頓時感覺找到了一個聊得來的人，他拍了拍小舟旁空閑的位置說道“來，小友！近些說話！”
林澈也不拘禮，“踏雲”轉瞬來到舟上，湖麵未有一絲的波動。
“哦？你是七星閣的人？”
老者似乎看出來林澈的武功門路，一眼就看出了是七星閣的功夫。
“正是！晚輩林澈，家師張自生，還未請教前輩大名！”
林澈恭恭敬敬的說道，這老先生，說不定也是武林宗門的大家，還是要請教下。
“哦？張自生那個牛鼻子，居然有你這麽個小徒弟！哈哈哈，不過也不錯，撿到了寶了，算是他走運！哈哈哈！”
老先生似乎認識張真人，而且還很熟的感覺，看這口氣，顯然也是超然的高人啊！
“前輩可是認識家師？”
林澈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何止認識，還熟的很呢，當年他、了無還有一眾門派的人，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不過，他們應該都認為，我死了吧！”
林澈越聽越好奇，這老者居然和師父還有了無大師他們有過出生入死的經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人，到底是誰啊？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老頭子我叫，謝塵淵！”
老者悠然的握著魚竿，看向這平靜的湖水。
“見過謝老前輩！”
林澈畢竟也沒經過什麽江湖事，也沒有怎麽涉足江湖，所以也不清楚這人到底是誰。
說實話，就算是如今絕大多數的人，除了像張真人這一輩，和稍微小一點的南山居士這些人，恐怕誰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畢竟在江湖上，他四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哈哈哈，小友，能不能給老頭子我，講講江湖事啊，四五十年都沒有出去過，外麵如今是什麽樣的世界？”
老者就像是一個山野村莊裏安逸的老人，讓村子裏的年輕人，給他外麵的故事一樣。
“額，說來慚愧，前輩！雖然晚生也學了點皮毛功夫，但是認認真真呆過的地方，也就是宋京和楚都，進過的山門，也隻有大覺寺和七星閣，實在沒什麽江湖閱曆啊！”
林澈有些難為情的和這個老者解釋道。
不過老者一聽倒是更加有興趣了，他捋著胡子說道“哦？閱曆如此至之少，年紀如此之小，居然也能有如此的修為！看來你也是個天資絕頂的天才，比你那師父，估計還要強得多！”
“不敢不敢！晚生怎敢和師父相提並論！”
林澈連忙的謙虛的說道，換了早前，他早就哈哈大笑，不知道有多痛快了。如今也算是成熟了些，同時，也是對師父的尊重。有些話當麵說是開玩笑，背地說，就感覺有些味道不對了。
“有什麽不敢的！這點倒是和你那師父有點像，嘴巴上說不敢不敢，心裏不知道多舒服！哈哈哈哈！”
老者大聲的笑了起來，可是周圍的環境，似乎仍沒有什麽波動和變化。林澈此時就有些尷尬了，完了，被猜到了！
“如今這張自生、了無、如今怎麽樣啊！死了沒？”
老者很輕鬆的問道，這倒是讓林澈很尷尬了，這麽冒犯的話，聽著不太好，但是畢竟是前輩，可能以前，也經常這麽開玩笑吧。
林澈恭恭敬敬的說道“家師前陣子遭了四大門派的偷襲，目前還好。”
“哦！四大門派？哪四大？”
“就是神機門、巨闕門、棲雲寺和定空寺！”
林澈恭恭敬敬的說道。
“弘一、玄定、千機子還有王遠峰啊，這四個人加一起，可不好對付！你家牛鼻子師父沒死，也算是不錯了！”
看著老者若有所思的樣子，林澈還是補了一句“額，不是這四位！弘一大師和玄定大師據說在各自宗門修養，而千機子和王掌門已經離世了，這次來的，是他們的徒弟！”
老者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說道“哎，死了也好，不死還得是打打殺殺的！早說過了，這麽勤快的練武、鑽研幹什麽，人生幾十載，難道非要在殺來殺去中虛度和浪費嗎？再說，這殺戮何時休止過，當年七大派共抗魔教‘無方教’，等魔教沒了，又開始四大派圍攻七星閣！就算是沒有敵人，這江湖，也會逼你製造出敵人！為何不能跳出這些紛擾，也還塵世一片安寧啊！”
老者隻是感歎，這江湖的打打殺殺，卻並未深究誰輸誰贏，誰生誰死，或許他覺得，這一切的爭鬥也好，輸贏勝負也好，都是毫無意義的。
“那了無呢？作為六大門派之一的掌門，他難道坐視不理嗎？他不一向都是慈悲為懷，一直都熱衷去拯救蒼生嗎？”
謝老先生好奇的問道。
“了無大師，聽說早年不知為何，自廢了武功，導致現在大覺寺也沒落了，如今這大覺寺，已然不是六大門派之一了！不過，他有個徒弟，叫無塵，此人也是天資超凡，和我一般年紀，功夫卻絲毫不落我的下風！”
“廢了武功也好！去了一身的負累，也就能安心的向佛了！他那徒弟，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這大覺寺再做個‘六大門派’，也是早晚的事！沒有名號的負累，和尚們其實才能更加的輕鬆啊！就像當年的那場武林大會，所有人都上去爭那個‘天下第一’，可是拚死拚活的打下來了之後，又能如何？除了得到高處不勝寒的名聲之外，就是一眾人的明槍暗箭！反而，還讓心愛之人罹難，抱憾終身！”
老先生眼神裏多了些混濁的感覺，似乎又回憶起了那些前塵往事。
林澈此時越來越好奇，這個老先生的身份和他的經曆，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先生的經曆，必定也是相當的傳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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