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 第二十一章 再見小仙女
眼看著在聽雨軒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當街行凶的周耀祖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發的狠厲,似乎是想警告這些人,想來個殺雞儆猴。在這樣下去恐怕是要打死人了!
林澈走到聽雨軒的詩刊那,將詩稿扯了下來,定睛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好氣!
周耀祖估計是打累了,歇了一會兒,手下的下人立刻端過茶來。
“少年您喝茶!”
周耀祖端過茶杯,激動的情緒和剛剛的劇烈運動,讓他確實喉嚨發幹。他猛的喝了一口,卻一口噴了出來。
“這麽燙,想燙死老子啊!天殺的,一個兩個都找不痛快!”
他正準備再次下手,突然看到有人緩緩的走了過來,手裏拿著詩稿吟誦了起來。
“神女湖邊聽雨軒,舉杯對飲話情綿。春風綠柳無限好,未見神女夜難眠。好詩,好詩啊!“
周耀祖一聽,這不是自己的詩嗎?
“你是何人?拿著我的詩稿作甚?”
林澈故作懊惱,沒有報上姓名。
“原來是公子的詩啊,妙啊,真是妙啊!”
周耀祖一聽,心情頓時大好,得意洋洋的說“你們聽聽,聽聽,這才是懂詩的人說的話,來來來,兄台,麻煩你給他們這些沒見識的秀才們賞析一下!”
這時的周耀祖十分的客氣,就等著人去給他拍馬屁。
林澈接過話來。
“這詩真是寫的秒,神女湖、聽雨軒、話情綿、夜難眠,有情有景,仿佛訴說著一個思春的少男,內心的激蕩,尤其是最後兩句更是直抒胸臆,良辰美景雖好,睡不到神女就想發牢騷,真是難得的風流淫詩啊!”
周耀祖像是剛燒好的火,又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臉上真是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的。
“哈哈哈哈……”
周圍的文人紛紛點頭,拍手叫好!
“別笑了,都別笑了!你這個混賬小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小爺我不收拾你!”
周耀祖真的是怒不可遏,提起腳就是踹了過去,突然有一塊小石子急速的從周耀祖身後擊打過去,正中他的膝蓋內側,周耀祖撲通一下單膝跪地跪在了林澈麵前!
“你!你敢打我?”
周耀祖又怒又驚。
“周公子你可別誤會啊!你是被人從後麵打的,我可站你前麵啊!”
林澈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突然又一個石子打了他的背,周耀祖立刻像是被推了一把一樣,鞠了一躬!
“周公子,萬萬不可呀!你這是在給這位書生道歉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阿彌陀佛!”
林澈表現的很驚訝!
“誰在後麵扔石頭砸老子,給我找出來打死他!”
周耀祖顯然是怒不可遏了,下人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害怕這個混世魔王暴怒,隻是他們也沒看到是誰打了他!隻能對後麵的人一個個怒目而視,一個個排查。
“那有人跑進石頭巷了!”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周耀祖立刻暴起。
“給我追,追到打死他!”
立刻帶著人去往石頭巷跑了去。
林澈這時扶起書生說道“沒事吧!以後可要小心點,那家夥不是個好惹的主!”
書生被打的確實是不輕,拱手稱謝道“多謝兄台,在下魯士元,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林澈!”
周圍的士子文人都聽到了,這個見義勇為的年輕人原來叫林澈。有些來京不久的人自然不知道是誰,就連一直在京都的人也都不認識,隻是莫名的覺得耳熟,可是有記不太起來。畢竟將近五年的時間,當初一個毛頭小孩的荒唐事也早就被人遺忘了。
“多謝林兄!”
“不必客氣,魯兄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二人剛剛拜別,鐵牛這小子就趕緊湊了過來。
“嘿嘿少爺,剛剛我配合的怎麽樣!”
“可以的鐵牛,最佳男配角啊!哈哈哈!走,進去喝……”
這“茶”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有個聲音在喊“林澈!你小子什麽時候回來了!”
眼前走來一個穿著淡黃色華服的少年,看著是比林澈稍微高一點,不過比林澈還要大三歲,今年已經十八歲,麵容方方正正,鼻子有些淺,不是別人,正是安樂王府的趙奕韜世子。
“哎喲喂,我的天哪,佛祖保佑今天能與世子您相遇,真是難得啊,老王爺最近是不是提不動刀了啊!”
林澈打趣道,趙奕韜這小子雖然年紀長幾歲,但是林澈倒是絲毫沒有在意的,以前還是經常被林澈給耍了。
“你小子,我出門逛逛茶館,來來這讀書人來的地方,我爹怎麽會提刀啊!”
趙奕韜碰上他也沒啥硬氣的,就怕碰上無賴嘛!
“虧你還知道是讀書人的地方,剛剛這鬧這麽大的事你這個世子爺也不來管管?我怕老王爺知道了,真是提著刀追著你滿街跑喲!”
林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雖然以前覺得趙奕韜雖然愛玩,但也是正直的人,麵對這樣的事,不該會是冷眼旁觀的人啊!
趙奕韜突然臉上有那麽一絲絲尷尬,但轉眼換了個話題。
“你這回來了都不說一聲啊,如今大家年紀都大起來了,正是好一起玩的時候,來來來,今天啥也別說了,就當我為你接風洗塵了,怕是你在大覺寺應該也憋壞了吧!”
林澈倒是覺得正好,反正也好久不見,更何況今天本來就有安排,不是正好可以有個人買單嘛,剛好爽上一把。
二人先上了聽雨軒的樓上,聽雨軒是文人騷客聚集的地方,所以一半都是較為開放的,在二樓不有少量雅座,一般都是要預約的,不然有錢也排不上,畢竟能預定的都是氏族豪門。
二人坐在二樓靠近湖邊的一處窗口坐下,突然店老板來著紙筆過來,林澈還在想,難道喝個茶還要立字據?
隻見掌櫃的來到林澈跟前,將筆墨紙硯端端正正的擺好。
“公子,請!”
“請?請什麽?”
林澈頓時糊塗了。
“哈哈哈!你不會是不知道這聽雨軒的規矩吧?哈哈哈!”
這趙奕韜算是被林澈逗的肚子疼,林澈還是不明白其中意思。
“也難怪,以前你就喜歡跑去大茶館這種地方看戲和大碗茶,不知道這邊的規矩也正常,剛剛你把那周耀祖的詩稿從詩刊上拿了下來,並且在眾人麵前誦讀批判,那你就得補上一首,這個就叫‘打榜’!”
聽完這趙奕韜的一通解釋,林澈才明白這周耀祖當時為了上這個榜,還花了不少錢給這店老板,店老板迫於威壓,就在原來那首在榜的詩旁邊加上了他的,不想那個二世祖還強行給人撕了去,後來再強行給那人塞銀子擺平了。
“我這才疏學淺的,實在是難以為詩啊!”
“你可別謙虛,當年你在拂翠苑的一首‘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那可是我家老父親和宮裏的太後奶奶可都是讚不絕口啊!”
趙奕韜一想,當時家裏的老父親還因為這個把自己罵了一頓,說是不成器呢!
這就叫林澈為難了,他不是不會,隻是這個詩詞一出吧,不出名也尷尬,隻能是自我欣賞,出名吧這所有的樂坊、教坊都唱,被家裏的老父親聽到了又要說靡靡之音。
哎,而此時剛剛圍觀後為自己鼓掌的士子,在這聽雨軒的還不在少數,都在期待著自己的佳作,真是騎虎難下。
林澈想想,世人都愛風花雪月,古今傳奇,自己在大覺寺這段時間,突然覺得山裏的生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周圍的農家還經常送菜到廟裏給大家,於是他轉念一想,運起筆來,在紙上揮毫。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簫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此詩一出,眾人皆是拍案叫絕啊。再加上趙奕韜這無心插柳的告訴了在座的各位士子,那首著名的‘對酒當歌’也是出自這個少年的手筆,真是叫人無不讚歎啊!
京都之中,這種消息算是傳播的飛快啊,什麽‘對酒當歌’作者重出江湖,一手新詩又是驚豔文壇啊之類的,茶舍、酒館、教坊樂坊還有青樓這些個地方,像這種文人最愛去的地方,那估計是最早聽到的,還好這首詩並非風花雪月之調,就盼著樂坊的大師手下留情,不要作曲傳頌吧。
林澈隻是覺得很尷尬,畢竟沒想到自己本來見義勇為的義舉,本來做好事不留名,結果還是以一種的更加張揚的方式告訴了別人自己的姓名,這下和周耀祖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這本是他不想做的,畢竟下山就和大師答應過要小心謹慎。
在一眾士子的叫好聲中,二人不久後就商量著離開,趙奕韜以結賬為由,讓林澈在外麵等他,林澈本就好奇,按照以前對趙奕韜的而了解,並不是給作詩喝茶的主,他便打開了“聽風”、“觀微”、“招魂”、“獵獸”構建的探知領域,想看看他今天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樓上,趙奕韜進了門,拱手作揖。
“四哥!今日這事……”
“無妨,耀祖做事太過了,是該收斂下了,你去吧,我對這個林澈倒是頗感興趣了!”
說著,這個四哥端起茶杯,細細的品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趙奕韜下來了,林澈正若無其事的站在樓下等他。
“幹什麽去了,結個賬要這麽久?”
林澈有點不耐煩的說到。
趙奕韜倒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沒事,就是你這詩寫的太好,老板拖著讓我以後常帶你來,讓他這個聽雨軒能夠第一時間得到你的佳作。”
林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的問了下去。下一站,那就是拂翠苑了,
真是有些激動啊,不久就能見到小仙女了,今天這身打扮還可以,等哪天找個機會再去定作些衣服,和仙女見麵總是要帥氣逼人一點才好啊。
拂翠閣,京都第一的花坊,這裏的姑娘色藝俱全,無數人夢寐的溫柔鄉,所有人都向往的風花雪月之地。
雖然林澈自小就喜歡這裏,但更多的是這裏的曲,真的是全京城最好的,每次來點上醉仙八碟,品上一壺君莫笑,再聽上幾首曲子,這就是京都最爽的事情了。
今日林澈故地重遊,倒是欣喜不已,他和趙奕韜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出了對方對於拂翠閣格外的期待。
趙奕韜打趣道“今晚你要幾個?哥哥我不跟你爭,你先來選!”
林澈自然心裏歡喜,不過今天他隻想看看小仙女的表演,沒有采花的心思。
“我就要一份醉仙八碟加一壇君莫笑,外加一個最好的位子,今晚純看表演,不做其他的。姑娘你自己隨意,不必遷就我!”
趙奕韜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個異類。
“你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廟裏呆傻了,還是擔心哥哥沒帶夠錢啊!別說這些沒用的,點起來!”
林澈堅定的跟他再說了一遍,趙奕韜這才相信,不過他覺得也好,他最喜歡的依雲和如霜姑娘要是和人分享恐怕心裏還會有些不甘呢。
柳姨娘看著世子來了,那叫一個勤快,再仔細看了看林澈,這位貴公子看著眼熟啊,不過一下子竟然叫不上來名字。
“柳姨娘這是貴人多忘事啊!林莽!”
柳姨娘一下子就對上號了。
“哎呀呀,林公子啊,這麽多年未見,這真是一下子長得俊俏挺拔,奴家都快認不出來了啊!聽說您去了大覺寺,我們這都說您是嫌棄我們這紅塵之地遁入空門了啊!來來來,裏麵請!”
“柳姨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能說會道啊!”
林澈見著這柳姨娘,五年的時間竟沒有在臉上留下一絲變化,她這八麵玲瓏的性子,依舊是那樣圓滑。
這位子坐在正台前,最好的天字號桌,詩詩姑娘的表演還要晚些時候,這二人便先喝了起來,應該說是四個人,這趙奕韜左擁右抱的,基本上抱走了這拂翠苑的兩支花啊,這依雲和如霜姑娘,一口一個世子呀、想你呀的,趙奕韜這臉上的笑就沒有停過。
“來來來,林澈,走起來,你這來到拂翠苑還這麽端著幹什麽,在這裏要釋放,玩起來!”
趙奕韜舉著酒杯,和他碰杯走了起來。
突然樂起,朱紅的帷帳被輕輕拉開,滿堂男人炙熱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台上,頓時讓其他的姑娘黯然失色,但許多姑娘也很期待今日會是什麽曲子。
全場的浪子都是看向台中間的詩詩姑娘,而林澈,此時卻看向了左邊一個正在撫弄著琴的姑娘,她麵帶白色麵紗,精美的眉眼就像是夏日夜晚的銀河,璀璨、多情而迷人,他癡癡的看著那位姑娘,連酒杯都沒有再拿起來。
而小仙女似乎被什麽東西牽引著,看向了正中間那位一襲黑青色錦衣華冠的公子,四目相對,就像一江春水流淌過心間,又像是一陣山風迎麵撲來。
是他,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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