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禮對陳致義所做出的提議的淡定做派,霍以然表示十分以及萬分的不理解,從後山回來後左思右想還是無法理解他是個什麽想法,明明他小時候也是經曆過生存危機的人究竟為了什麽在遇到自己關乎生死的事情的時候修煉的這麽平淡不驚,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做派。
霍以然捫心自問自個兒肯定是做不到這麽淡定的,對一個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還能在別人麵前說出他的好話來,這種事情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你要明白的事,現在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你是征西大元帥,你的身上負擔的不僅僅是你的生命還有你手底下無數士兵的生命,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要學著去找尋一個對大家都好的解決方案,這一點上我讚同陳致義,他的提議是綜合各方麵來說風險最小的提議。”
這是陳致禮在她走之前和她說的,這段話即使現在坐在自己的帳篷裏還是在自己的腦海中盤旋圍繞,絲毫沒有停息下來的欲望,還記得自己聽到之後頗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他道“哪怕被放棄的那個人是你?”
他淡定的說“哪怕那個人是我,這就是你需要像陳致義學的事情,他所說的提議是經過各方麵考量之後所采取的最有利的解決方案,若你隻是霍以然的話我會很高興你來救我,但是你不僅僅是霍以然,你要明白的是你首先是征西大元帥其次是陳國公主再次才是你霍以然本人,人啊所在的職位越高就代表著責任越大,當你身處高位的時候首先要考慮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百姓的安危手底下人的安危,不能因為一個人的生命而去置成千上萬的人的生命於不顧,要考慮大局。”
想到這兒霍以然坐在帳篷裏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陳致禮這個人和他見過的那些人是不一樣的,那些人的雄心抱負不過是自己的一己私欲這個那些人裏麵甚至還包括了她自己,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但是陳致禮是不一樣的,他的思想是真正為了百姓好的,再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是真正胸懷大愛的人。
說句讓她自己都感覺有些矯情的話,她覺得雖然陳致禮身體有著缺陷但是他的心靈他的思想比他們這些世俗之人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就像是孤身在黑暗中行走的時候突然發現的那一抹光明,身處在黑暗中的人是沒有辦法放手的,她不會讓他就這麽死在這個地方的,霍以然在心裏暗暗的下著決定她一定會把他救出來。
簾帳突然被人掀開,王清源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身上還夾雜著寒冷的空氣的味道,讓霍以然從自己的思緒裏一下清醒了過來。
抬頭看去,隻見王清源走到離自己三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不遠不近的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是怎麽了?”霍以然好笑的看著王清源道“你來這裏不就是有話想要跟我說嗎?怎麽到了跟前了反倒不說話了?”
王清源看著霍以然,麵色沉重,他還是下不了那個決心親口把那一切告訴他麵前的這個人。
霍以然看著王清源沉重的麵色自己的情緒也不禁沉重了起來,站起身子盯著他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隻見王清源眉眼之中飽含著愧疚,聲音低沉的衝著霍以然開口道“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啊。”王清源突如其來一句對不起,搞得她頭昏腦脹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我的人去的晚了,你家裏人.……”王清源從來沒覺得一句話這麽沉重,都不忍心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又不得不說。
“我家裏人,我家裏人怎麽了?”說出這句話,霍以然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王清源嘴裏說的是什麽,他說的應該是之前自己隨口編造出來的那個身世,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陳致義那邊已經把一切幫她處理好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用這個表情同她說話,而是早就把她下了大獄了,隻是陳致義到底做了些什麽讓他用這麽一副沉痛的表情看著她。
“我的人去的時候,禮遇坊那邊一片火海根本就進不去人。”
“火海,”霍以然像是還沒緩過神兒來一樣呢喃了一句,才問王清源道“你的意思是那邊著火了嗎?”
王清源點了點頭開口道“對不起,都是我派人派晚了要是派的早點的話說不準還能把你的家人救出來。”
“火勢大嗎?”霍以然輕輕的問道。
“聽人說燒了整整兩天兩夜,禮遇坊的人一個都沒有逃出來。”
王清源一麵回答著霍以然的問話一麵暗中觀察著她的情緒生怕她一時想不開,隻是出乎王清源意料的是,霍以然的情緒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激動,反倒是一種很奇怪的平靜的狀態,反而讓他更擔心了。
眼看著霍以然和自己擦身而過往帳篷外麵走去,王清源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出去轉一轉。”霍以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內心的心情,太過紛亂複雜了,就像是一團亂麻一樣,王清源說禮遇坊的人一個都沒有逃出來,這就代表著住在那裏的人全都是因她而死的,她的本意隻是想讓陳致義幫她編造一個身世而已,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因此為她而死,她不明白明明陳致義隻需要動用一下他手底下的人扮演一下就可以了,為什麽要選擇這樣一種方法來替她解圍。
這絕對不是陳致禮口中所說的最有利的解決方案,霍以然堅信陳致義肯定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來幫她解圍,哪一種都比這種要好上千百倍而他偏偏選擇了這種方法來幫她解圍。
王清源在霍以然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生怕她一時想不開。
霍以然停住腳步回頭衝著王清源說道“你能不能讓我靜一下,我想一個人走一走。”
“我不說話,就遠遠的跟在你身後就行了我保證不打擾你,山裏很危險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王清源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軟,生怕霍以然會拒絕他。
霍以然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什麽話也沒說,轉身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
王清源知道她這就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