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離開（下）
得此機會，容易嗎?!按說此時此刻，陳越應該非常高興，應該非常激動才對。即便根據需要，能極其老練地控製住自己內心的這份激動和興奮，也應該立即做如下表態，一，感謝領導信任；二，決不辜負期望，努力參戰，一定給各位栽培自己的領導增光添彩；三，還有什麽需要我注意的事項，請具體指示……同時又解決了自己升職的問題，如願以償地把自己安排到ATS副主任位置上了。這雙喜，對誰都真不能說是小喜，而是大喜啊。所以，ATS主任才會嚷嚷著讓他“請客”呢。陳越也是高興的。總算把崗位定了。拿孟夢的話來說，最起碼這一家人後半生的去向也有個著落了。想到這裏，陳越心裏免不了溫熱地湧動了一下。但也就僅此而已。他沒怎麽激動起來，而且隨即還表現出相當的一種猶豫，躊躇，舉棋不定。這讓ATS主任非常不理解，甚至都有一點不高興。
“咋回子事?家裏有啥困難，離不開?不至於吧?”主任皺起眉頭問。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手下這些辦事員和幹部在接受任務時的猶豫和遲疑。
“不是。不是。”陳越忙否認。
“那咋的啦?是嫌這個副主任的級別太低?”ATS主任又追問，並挖苦道，“不會是看上了我這把主任的交椅了?”
“您說啥呢?”陳越紅起臉，忙說道。
“那你咋的了?”
“汪……王天曉‘自殺’還有歐陽傑被謀殺這兩個案子咋弄?”陳越吞吞吐吐地問道。
“撂下。”ATS主任以他向來的果斷口氣說道。
“撂下?房都開了，隻剩下這最後一深入，咋能撂下?”陳越忙說道。
“讓你撂下，不是說別人也都不去做了。”趙總隊斷然說道。
“那是，那是。”陳越又略略紅了紅臉，忙找補了一句道。然後就沉默了。還能說什麽呢?地球本來離了誰都會繼續轉動下去。
但是……
但是什麽呢?“馬上去相關部門把正式調動手續辦了。”ATS主任又吩咐了一聲。
“是。”陳越忙應道。
“請客!”
“當然。那當然。”
“別忘了去各位領導那兒好好謝謝。幾位該去的領導那兒得全拜到了。千萬別落了誰!”
“那當然。那當然。”
但是在走出ATS主任辦公室門的時候，陳越他還是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遲滯和沉重，並且帶有一種明顯的教疚感。
對誰歉疚?對肖嵐，對汪雪。
是的，他忽然感到自己挺對不起肖嵐和汪雪。自己沒能在走以前，把籠罩在汪雪父親死亡之謎上空的那層厚厚的陰霾給廓清了，替他把各種的“冤情”給伸張了。也沒能在走之前將歐陽傑的事情徹底查清楚。要知道，肖嵐可是履行了承諾幫他拿下了沙漠之詞的。
陳越的確覺得自己有點“不夠意思”，離去的腳步也必然有些過分的沉重，他絕對不是不相信留下的AST人員破不了這個案。有主任率領著，有ATS網絡部這樣一支優秀的隊伍，他深信，用不著等他從前方參戰回來，他們就會把這案破了。問題是，這件事應該在自己手裏給了結的，但卻沒能了結。以前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一個大案．忙乎了許多時間，結果不了了之。
這很正常。沒有一個網絡部部長敢拍著胸脯說，他能百分之一百地把案都破了，就像沒有一個大夫敢吹牛．他能包治每一個病人一樣。但是每一個有職業良知的大夫都應該在治不好的病人麵前感到一種歉疚，而一個真正優秀的網絡探員也都一定會在那些沒能及時偵破的案子麵前產生不可抑製的焦慮才是……
實際上，那天他根本沒有時間“請客”．甚至都沒有時間逐個地上領導跟前去表示“感謝”。他隻是跟ATS主任一起回到香凝巷八十八號，召集陳越小組的所有成員，由ATS主任宣布了陳越的離去的消息和對新網絡部負責人的任命。然後陳越就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最後看望一下肖嵐和汪雪?猶豫的結果，他最後還是沒去。他認為，既然ATS主任已經宣布了新任負責人，下一步怎麽做肖嵐的工作，怎麽處置歐陽傑的案子，新負責人會有他的安排。這時再去看望“當事人”，就不好再說什麽了。說任何話，都會有“幹預”後任工作之嫌。也許新任的負責人並不會跟他計較這些，但自己還是應多加些注意為好……至於孟夢這些天一個人生活方麵的事，似乎更用不著他來操這個心了，自己現在可是ATS的大紅人，ATS安排的相當周到，就在陳越被宣布離開的同時，ATS就已經派專人前往照顧孟夢，並且鑒於之前的在天津出現的危險狀況，ATS還派人24小時監控陳越的住所，保證萬無一失。
陳越當晚回家去住了。第二天一早，ATS總部派車把他直接拉到機場。他這個新任命的ATS副主任，都沒來得及跟自己的全體同誌見個麵，就急急地、卻又帶著極大的遺憾和留戀，趕往杭州報到去了。因為根據網絡IP追蹤顯示，那幫網絡黑客的位置就在江南，但他們用了很多技術手段來進行反偵察，所以一時間前方的進展非常緩慢，甚至連大概的範圍都劃定不出來。
“什麽？陳越走了？”將肖嵐的被褥盒一些經常換洗的衣服搬到家裏，葉水幽又好笑又心疼，好笑的是，肖嵐的杯子恐怕已經很久沒有洗過了，上麵的味道就算是用鼻子簡單聞一下都能明顯感受到。至於心疼，那當然還是因為這個，畢竟葉水幽之前在肖嵐家裏也住過一段時間，在那幾天當中隻要沒事，她總是會幫助肖嵐縫縫補補。
剛一進門就接到電話，這還是陳越從飛機上打來的。自從上飛機之後，陳越心裏怎麽也不是滋味，想想看還是給肖嵐打個電話算了，這時候的陳越還真希望肖嵐能在電話裏將他臭罵一頓，這樣至少能讓他的內心更加舒服一些。
“他這人也真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義氣的，結果咱幫了他那麽大的忙，他卻不辭而別？”久經商場的葉水幽當然也能“參透”其中的一些奧妙：“最近有傳言說ATS要上任一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主任，想想看應該就是那個陳越吧？沙漠之詞事件最終解決，咱除了一些象征性的金幣獎勵之外什麽都沒撈著。現在看來倒是他陳越，賺的盆滿缽滿……”
“好了，我相信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這裏麵肯定還另有玄機。”肖嵐打斷道。
“能有什麽玄機？陳越就是在利用你，好讓自己成功上位罷了。”葉水幽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
“不！你想想看，陳越雖然在ＡＴＳ還算不錯，可像他這樣的人全國多了去了。上麵怎麽就會偏偏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