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的頭深垂著，她不知道他當著她的麵爽快地答應了，是不是在賭氣？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說的每個字的語氣都很重，像是用盡了全力。
“太好了，我明天就跟她們家聯係，這個女孩的家境很好，父母都在機關單位上班，她也是國家公務員”老太喜笑顏開地介紹道。
“身高過一米七了嗎？”歐陽春曉盯著夏晴，沉聲打斷道。
“一米七一，而且身材勻稱，跟你的身高正好匹配。”老太笑眯眯道。
“是本科學曆嗎？”歐陽春曉又掃了一眼夏晴，沉聲問道。
“絕對的全日製本科學曆，而且聽說她最近正準備考研究生呢。”老太道。
“長得漂亮嗎？”歐陽春曉接著問道。
老太一怔，隨即曖昧地笑道：“長什麽樣我還沒見過，不過聽說，她上大學時曾被評為‘校花’。”
歐陽春曉滿意地點點頭，朝夏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敏感的夏晴當然曉得他問這些的弦外之音，隻是故意裝糊塗罷了，不過每個字都像是刺進她的心裏，讓她的心跳不由得漏掉那麽幾拍。
眼見著時間已經快走向深夜十二點了，可老太的精神頭依舊旺盛，臉上絲毫看不出困意，而歐陽春曉也是穩如泰山地坐在電腦前，劈裏啪啦地敲打著鍵盤。
而夏晴則眼皮直打架，不住地用手捂嘴打著哈欠。
“小秦，你困了吧？“老太關切道。
“姨，沒事，我還能堅持。“夏晴強笑道。
“堅持不了就說一聲，別硬撐著，有可能加班到後半夜三四點鍾呢。”歐陽春曉沉聲插話道。
什麽？！夏晴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向老太。
“他說的沒錯，上麵快來查賬了，所以我們不得不這麽做。”老太無奈道。
我去！這哪裏是加班啊，分明是在玩兒命！
夏晴有心想找個理由提前閃人，可猶豫再三卻遲遲張不開口，一是因為老太那麽大歲數了都在堅持呢，二是她本就是財務科的人，歐陽春曉都沒走呢，她又怎麽好意思提前開溜呢？所以呢，她必須咬牙堅持著，盡管口水都快流到地麵上了。
“春曉，你還是先送她回去吧。”老太瞅了夏晴一眼，無奈地笑道。
“好吧。”歐陽春曉很不情願地起了身。
“姨，不好意思，我實在堅持不住了，不過我家就在附近，走不了幾步就到了，所以就不麻煩春曉送了。”夏晴哈氣連連地不好意思道。
“自己走就自己走，好像誰願意送你似的。”歐陽春曉冷哼道。
“春曉，身為男人應該紳士一些，這麽晚了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怎麽能讓人放心呢，你還是親自送她一趟吧。”老太堅持道。
倆人聞聽都不再吭聲了，隻好遵照執行。
夏晴還是第一次這麽晚回家，空曠的走廊裏漆黑一團，靜得可怕，幸虧有個歐陽春曉在身邊護送，隻是倆人有點像沉默的羔羊，皆是垂著頭心事重重地往前走著。
三樓也是一片寂靜，估計加班的人早就走光了，這麽晚了，要是繼續加班，隻有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留宿了。
走著走著，夏晴忽然感到腿一軟，眼前發黑，整個身體向後仰了過去，接著她又感到腰間一熱，像是被某隻有力的手穩穩托住。
等她再次微微睜開眸子時，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趴伏在歐陽春曉寬闊的脊背上。
“春曉，我沒事了，你趕緊放我下來。”夏晴羞紅著臉道。
“還在逞強嗎，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從樓梯上跌下去了，別亂動，我帶你去醫院。”歐陽春曉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夏晴有心掙脫，但發覺他手上的束縛越來越緊，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尖削的下顎抵在他的肩頭，歐陽春曉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橘黃色的路燈映出倆人交疊欣長的影子，時間仿佛靜止。
褲兜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強烈的手機震動聲，夏晴摸索著掏出手機，見是趙一達打來的電話，猶豫片刻，摁下了接通鍵。
“老婆，加班還沒結束嗎，你們單位是不是他奶奶的瘋了？！”趙一達滿腹牢騷道。
夏晴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歐陽春曉，臉上微微發燙，近在咫尺的距離外加電話那頭的聲音比較大，怕是他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
“就快結束了，你不用等我了，早些睡吧。”夏晴快速說完，便麻利地掛斷了電話。
“你男朋友打來的？”歐陽春曉不鹹不淡的聲音從身前飄了過來。
“嗯，是的。”夏晴囁嚅道。
“他是做什麽的，說話好像有點粗魯啊。”歐陽春曉漫不經心道。
“我男朋友很好，用不著你來評價。”夏晴冷聲製止道。她真難以想象，要是他知道趙一達的真實身份後，會用怎樣惡毒的語言來攻擊嘲笑她。
“春曉，送我去醫院，為什麽不叫輛出租車？”夏晴有些好奇道。
“晚上不容易打車，再說事情緊急，醫院又離得不遠。”歐陽春曉吞吞吐吐地解釋道。
其實，現在夏晴覺得好多了，大概是因為呼吸到了外麵新鮮的空氣，頭腦也清醒許多。
但無奈的是，歐陽春曉已經氣喘籲籲地將她背到了一家綜合性醫院的大門口，直到走進一樓寬敞的掛號大廳，他才俯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你等我一會兒，我給你去掛號。”歐陽春曉抹了一把額汗，輕聲叮囑道。
夏晴佇立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深夜來醫院看病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偶爾有急救人員推著移動病床闖進來，患者身上血跡斑斑，八成是遭遇了車禍。
夏晴看得有些觸目驚心，不由得輕歎口氣，人的生命看似很長，其實也很脆弱，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再轉身看去，歐陽春曉遠遠地高舉單臂，搖晃著手裏的掛號單，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她快步跑了過來。
“走，咱們趕緊去醫生那裏好好診斷診斷。”歐陽春曉刻不容緩地邊說邊下意識地牽起她的一隻手，拽著她拐了彎，向一間科室走去。
夏晴隻感到臉上陣陣發燒，隨著慣性來到了一位戴著黑框眼鏡年逾花甲的老醫生麵前。
“你妻子沒什麽毛病，隻是因為過度疲勞所致，記得，孕期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好，以後盡量少讓她幹過重的體力活。”老醫生把了把脈，扭頭衝歐陽春曉眼含埋怨地叮囑道。
“您的意思是，她懷孕了？”歐陽春曉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道。
“怎麽，你妻子都懷孕六個多月了，你還不知道嗎，你這個丈夫是怎麽當的？”老醫生沉聲道。
歐陽春曉得到確定的答案後，旋即頭扭向夏晴，五官幾近扭曲，還沒等開口，臉紅似血的夏晴便猛地起身跑開了。
歐陽春曉火速追了出來，一把拉住夏晴的手，一字一頓道：“孩子是我的嗎？”
“不是你的，放心好了，這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夏晴篤定道。
“不可能，我算了一下時間，孩子正好是我的。”歐陽春曉狐疑道。
“我說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夏晴氣結道。
哪知，歐陽春曉聞聽，一把緊緊摟住她，泣不成聲道：“親愛的，你別賭氣了，我怎能讓你獨自一個人撫養孩子呢？“
夏晴徹底無語了，有些事情真是越抹越黑，她越是這樣說，就越證明孩子就是歐陽春曉的，這可咋辦啊，孩子還未出世，竟然又多了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