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一聽,輕輕搖了搖頭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既然這幾個年輕人已經嫉恨上了你,以後要多加小心才是,但不能衝動,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那我以後要怎麽做才好呢?”夏晴虔誠地問道。
陳姨的眼珠轉了轉,言簡意賅道:“以不變應萬變。”
“怎麽個‘不變應萬變’?”夏晴不解道。
“先把‘一把手’付局長伺候好,其他三個副手怎麽蹦躂都沒有用,然後處處表現出謙讓,以退為進,明白嗎?”陳姨深謀遠慮道。
夏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怎麽總覺得陳姨說的方法跟鼎鼎大名的“三十六計”有些相似呢。
“陳姨,我咋總覺得林主任對我的印象不咋地呢?”夏晴道。
“你現在已經是領導眼中的紅人了,他對你的印象能好嗎?”陳姨解釋道。
“那我該怎麽辦呢?”夏晴道。
“把他寫稿子的活替代了,他就徹底沒戲了,他這麽多年之所以在領導眼中那麽紅,就是因為他的稿子寫得好。”陳姨道。
“他的稿子寫得那麽好,我怎麽替代啊?”夏晴皺眉道。
“好什麽好,都是從網上東拚西湊來的,你努努力,也可以的。”陳姨嗤之以鼻道。
夏晴唏噓地點點頭,陳姨似乎很看好她,而且在有意栽培她,盡管對公文寫作這一行十分陌生,也沒多大興趣,但她還是不好意思駁了她的麵子。
“陳姨,羅蘭科長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麽我一直沒看到她的人影。”夏晴好奇地問道。
陳姨聽了臉色變了顏色,瞳孔也放大了好幾圈,小心翼翼地叮囑道:“她在這個單位絕對是特殊中的特殊,你要切記,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夏晴心下狐疑,莫非這位羅蘭女士比局長、副局長都厲害嗎?
“時間不早了,我不能在這裏久待,再提醒你一句,你的頂頭上司林主任特別嫉賢妒能,以後你要多加小心。”陳姨起身告辭道。
夏晴感激地點點頭,目送著陳姨躡手躡腳地離開。
沒想到,剛到新單位樹敵就這麽多,既要提防結成同盟的三個年輕人,又要提防嫉賢妒能的頂頭上司,還要在夾縫裏求生存求發展,夏晴的心理壓力還真是不小。
迷迷糊糊地剛躺下十分鍾左右,屋門再次被有節奏地敲響,這次夏晴的心情可真是不爽了,大中午的,怎麽那麽多人來打擾,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誰啊?”夏晴沒好氣道。
“是我。”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幽幽飄了進來。
夏晴氣結,對方的回答等於什麽也沒說,無奈之下,她隻好緩緩起身打開了屋門。
映入眼前的是位紮著馬尾、膚色白皙、體態略微發福的少婦,看年紀也就三十歲左右,一臉和煦的笑容。
“你是哪位,你找誰?”夏晴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我年紀肯定比你大,叫我林嫂就可以了,我找林主任。”少婦笑道。
“林嫂你好,林主任他沒在辦公室嗎?”夏晴道。
“沒在,他那屋沒人。”林嫂犀利地目光打量起屋內的角角落落。
“林嫂,你在找什麽呢?”夏晴不解道。
林嫂的目光收回,上下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夏晴來,最後皮笑肉不笑道:“你們林主任還真是有豔福,手下的女兵一個比一個漂亮,我看,辦公室都快成女兒國了吧。”
一番尖酸的話語弄得夏晴旋即麵紅耳赤,林嫂見狀,又恢複了一臉和煦道:“沒介意,嫂子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她這種“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說話方式讓夏晴很不適應,也有些手足無措,隻得支支吾吾道:“嫂子,要不您坐一會兒,我給您倒杯水。”
“不用了,別那麽客氣。”林嫂徑直走向了立在一旁的鐵皮檔案櫃。檔案櫃沒有玻璃,屬於全封閉的構造。
她隨手麻利地拉開檔案櫃,目光迅速地向裏麵掃視一眼,僵笑道:“你們單位的檔案櫃質量真好,裏麵放這麽多檔案資料都撐得住。”
夏晴還沒緩過神,她又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辦公桌後麵,犀利的目光又向桌子下麵掃視一眼,笑道:“辦公桌構造也不錯,下麵的空間很大,便於舒展腿腳。”
看到林嫂如“抄家”般的舉動,夏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在上演“武大郎捉奸”的戲碼,把自己當成潘金蓮了。
夏晴氣結,心想,這位道貌岸然的林主任究竟是有多少前科啊,竟讓他老婆如此不放心,順便還把自己給連累了。
搜查完一圈,見沒什麽異樣,林嫂這才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們林主任別看平時在你們麵前裝得人模狗樣的,其實邋遢得很,回家連腳都不洗,牙也不刷,還有狐臭,而且渾身總是煙氣熏熏的,像他這樣的男人,估計像你這樣愛幹淨的小女生得討厭死了,對吧?”
夏晴一聽她這是話裏有話啊,為打消林嫂的顧慮,她毫不猶豫地朗聲道:“嫂子,林主任何止是讓我討厭那麽簡單啊,我看到他,簡直是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還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磕磣的男人。”
林嫂聽罷果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滿意地點點頭道:“姑娘,你果然是好眼力,誰讓嫂子那麽不開眼呢,找了這麽個燙手的山芋。”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默契程度猶如精彩的雙口相聲。
“小秦同誌,我長得有那麽磕磣嗎?”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隻見,麵色鐵青的林主任正倒背著雙手,寒光灼灼地盯向夏晴。
夏晴驚得瞠目結舌,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這下她是徹底完蛋了,可謂是把林主任得罪到家了。
“老林,小秦姑娘隻是開句玩笑罷了,何必認真呢。”林嫂急忙迎上去打圓場道。
“大中午的,你幹嘛來了?”林主任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
“我來找你陪我逛街啊,前幾天我在商場看上了一件衣服,特意讓你幫我物色物色。”林嫂親昵地攙著他的臂彎,熱情洋溢道。
“大中午的逛什麽街啊。”林主任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道。
“哎呀,我好不容易下午放個假,你就陪陪人家嘛。”林嫂撒嬌肉麻道。
林主任無奈地歎了口氣,很快被林嫂生拉硬拽地下了樓。
夏晴長舒了口氣,但心髒仍是狂跳不止,陳姨可是說過,林主任是個嫉賢妒能之人,言外之意,他應該也是個小肚雞腸之人。自己如此羞辱他的長相,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麽收拾她?
懊惱之下,她把屋門鎖得死死的,這次說什麽也不開門了。
平躺在鬆軟的沙發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雖說如今麵對著“四麵楚歌”的局勢,但一想到足智多謀、貼心貼肺的陳姨,她還是隱隱能看到希望,心裏多少有些底氣。
陳姨的和藹可親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遠在小鎮的母親,當初她可是把母親氣得不輕,如果那時肯跟母親回去,就不會發生這麽多倒黴事了,她這算不算是“咎由自取”呢?
事後,她也曾給母親打過幾次電話,母親雖然接了電話,但語氣卻冷淡許多,哼哈地敷衍幾句便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母親知道她懷孕這件事會作何感想?尤其是這個孩子還是她的情敵陸夫人的孫子或孫女。
不過眼下顧慮這些似乎有點早,因為母女相認這個難題還沒解決呢,畢竟她現在已是改頭換麵的“秦鳳琪”了,母親根本不可能認出來。
真難以想象,孩子從產房出生的那一刻,身旁除了自己外,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那種感覺究竟是一種啥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