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留得青山在
哎喲一聲，唐龍醒了過來，頭暈腦脹，全身酸痛。
天色昏暗，微風吹拂，血腥味濃鬱。
唐龍不明就裏，伸手撐地，就欲爬起身來，不曾想左手觸碰處，一片黏糊糊，滑膩膩，還帶著一點點溫熱。
什麽情況？！唐龍一個激靈，跳起身來。
林間昏暗，地上躺著一個人，唐龍剛才就是躺在他打身上，那灘血就是從那人身下流淌出來的。
不遠處，一匹馬一邊啃吃道旁的草莖，一邊打著響鼻。
隻是略一檢視，唐龍就拚湊出大致情況來。他拚盡全力，終於成功“掉”進這方世界。好巧不巧的，就把這個騎馬趕路的人給砸死了。
如此巧合，還真是令人無語。
咕嚕嚕，肚子響如鳴鼓，餓得心慌，更難受的是，體內丹田和經脈都是空空蕩蕩的，在上一個《神雕俠侶》世界中好不容易集蘊起來的本源力量，就在虛空中的那麽短短一會兒，就消耗殆盡。
不過有一條命在，這些本源力量就能重新修煉回來。
唐龍轉念一想，當即就振奮起來，忍著全身的酸痛，仔細檢視這個被他砸死的倒黴蛋。
這人長相竟然與唐龍頗有幾分相似，身上隻有一個小錢囊，十多枚長條形的銅錢，還有幾顆銀錠。
懷中有一封信，不是紙，而是娟帛，以及幾張符籙，一個小瓷瓶，裏麵是一些指頭大小的藥丸。
符籙做杏黃色，不知是什麽材質，不像是尋常的紙張，也不是書信那樣的絹帛。打開來，也就書本那麽大小，正反麵都繪著玄奧繁複的圖案，十分精妙。
唐龍沉吟著，收起符籙和瓷瓶，從懷中掏出火折，點著了，就著火光連蒙帶猜，讀了一遍，不由得眉頭緊皺，心中叫苦，一個字都不認得。
他還不確定這是哪裏，是什麽樣的世界。
時候不早，唐龍沒空糾結這些，收好錢囊和書信，拖著屍首進到林間深處，用長劍挖了個坑，把屍首掩埋了，騎上馬，離開這裏。
順著路摸黑行了十來裏，出了林間，終於見到前方隱隱有燈光。
唐龍又饑又渴，精神大振。座下駿馬也是一聲歡鳴，無需唐龍揚鞭，就撒開四蹄，望著燈光奔去。
這是一個小小的市鎮，沿著一條三岔路而建。唐龍尋到客棧，要了一間客房，吃喝洗漱完畢，剔亮昏暗的油燈，細細翻撿。
那人在駿馬馬鞍上，還有個包裹，裏麵是兩套換洗衣物，還有些幹糧，牛皮水袋，一柄環首長刀，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
唐龍在投店時，就問清楚了，此地為冀州與司隸交界處，大漢光和七年。
這些衣物，還有環首長刀，都的確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唐龍苦笑著搖搖頭，攤開書信，連蒙帶猜，逐字逐句細細琢磨。
落款有“甲子”字樣，也就是說今年是甲子年。讀懂了這個字，唐龍就連蒙帶猜，認得書信中的更多的字，其中那個“大賢良師”和“歲在甲子”兩句，讓他心頭劇震，合不攏嘴來。
瑪德！原來這是東漢末年開局的世界，這是大賢良師張角寫給某個人的書信，送信的這個人名字中有個“周”字。
難道是周倉？唐龍搜腸刮肚，仔細回想。猛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大腿，脫口而出：“原來是他！”
這個送信的人，莫不成就是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子唐周？張角在起事前，派唐周去洛陽，給中常侍封諝送信，約定裏應外合。
結果唐周直接去告發了，導致馬元義以及一千多人被誅殺，張角也不得不提早發動起事。
想明白這一節，唐龍再看這封信，就一目了然了。
現在這事就成了唐龍的事。
他可以拿著這封信去告官府，結果如何無法預料。也許是被官府給哢嚓了，也許會得到一筆賞賜，吃香的喝辣的。
他也可以燒了這封信，就此作罷，當這事沒有發生過，放棄唐周這個身份，自行其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打拚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當然他還可以反過來做，把這個事給完成了，為張角助一臂之力。
油燈發出昏暗的光亮，忽明忽暗，偶爾爆出一朵大的燈花，劈啪一聲響。
唐龍呆呆看著眼前的這封書信，喟然長歎一聲，還是伸出手，拈起來，放到昏暗的油燈上點燃。火苗燃炙著絹帛，一路攀爬，直至燒到唐龍拈著絹帛一角的手指，這才停了下來。
這方世界本身，或者改變這方世界的命運，不是唐龍的目的。他隻是為了自個兒的生存，為了要汲取這方世界的本源力量而已。然而往往有的時候，這兩個目的看起來是南轅北轍，實際上卻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
做出決定，唐龍心中心中輕鬆下來，吹滅油燈，躺在黑暗中，運起全真教的《先天功》功法，體內經脈中如涓涓細流一樣，匯聚成流。
次日一早，唐龍就牽著馬，南下渡過黃河，由冀州進入兗州。
雖然已是仲春二月，卻仍寒風瑟瑟，毫無春風化凍的跡象。
在這方世界，全真教的《先天功》仍然有效，修煉進益十分驚人。
至於其他的功法，九陰真經也好，玉女心經也好，都沒有什麽效用。
不過習練的招法，卻不會忘記，隻是赤練神掌和古墓派的劍法沒有心法支撐，隻是徒有其表而已。全真教的基礎劍法，則在《先天功》的支撐下，愈發如虎添翼，得心應手。
一路上，隨處可見流民，一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拖家帶口，流離失所。
這都是從冀州往南方各州郡逃難的。
冀州去年大旱，收成不及平常的十分之一，如今本就是青黃不接的時節，是以饑荒更甚。
這一日，眼見著太陽就要落山，唐龍遠遠望見前方有一座市鎮，當即快馬加鞭，往那裏趕去。
城小而堅，名雎陰。
天色尚早，卻城門緊閉，不讓人進去。
城門外，聚集了不少流民，一個個眼巴巴地盼著打開城門，好進到城裏去找個地方避避夜間的寒風。
麵對城門外百多號人的鼓噪，城門樓上終於有了點動靜，有人現身，對著城外大喊：“奉令關閉城門，再鼓噪不已，嚴懲不貸！”
城外集聚的人這才無可奈何，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