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謎團

  縮在牆角的土龍見夏侯淨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預感到危險在靠近，他渾身一抖，轉過背來就在牆上開始打洞，一看就是想逃跑，夏侯淨怎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上前一步就是三道靈符甩出，徹底封了這條土龍的去路。那土龍一看逃跑無望，忙衝著夏侯淨跪下，討好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哪裏得罪了大仙？”


  夏侯淨衝英招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四周布下結界防止人類誤入，然後從懷裏掏出了那枚穿界門朝土龍丟去：“這玩意兒，你認得嗎？”


  “哎喲，哎喲，這可是寶貝。”土龍一邊叫著一邊小心地接住穿界門捧在手裏，生怕把它弄壞了。夏侯淨皺眉：“看來你是認識它了。”


  聽了夏侯淨的話，那土龍一驚，猛然把穿界門扔了出去，高聲喊道：“不認識，不認識。”


  穿界門被丟到夏侯淨腳下，圍著夏侯淨轉了一圈後終於顫巍巍地倒在了地上，夏侯淨看都不看一眼，見對方還在垂死掙紮，他也不多話，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後就把那土龍定在原地。


  土龍不信邪地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半分，像一塊僵硬的木頭，隻能眼睜睜看著夏侯淨緩緩走上前在麵前蹲下，眼眉一挑：“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幫我解答一下。”


  土龍掙紮半天，他終於放棄逃跑，喪氣地垂下頭答應了：“好的，你問吧。”


  夏侯淨目光陰鶩：“話我說在前麵，你若敢騙我……”


  土龍腦門上出了一頭冷汗：“好……好的。”


  夏侯淨掏出一張靈符，在土龍眼前晃了晃：“這枚穿界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什麽跟以往的記載上都不一樣？”


  土龍聽見這個問題，嘻嘻哈哈，不以為然：“大仙您太認真了。這就是個玩物，哪有真真假假之分。”


  夏侯淨冷笑一聲，伸出手在空中虛虛一抓，土龍就感覺到自己纖細的脖頸被看不見的什麽東西桎梏住，讓他呼吸困難，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之前對夏侯淨的敷衍之心煙消雲散，他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微小的塵埃一般，就握在對方手中。


  見土龍終於老實下來，夏侯淨鬆開了手：“回答我。”


  “咳咳咳。”土龍幹咳著，臉上堆起笑容：“這枚穿界門的確不是真的，但卻又是真的。”


  “什麽意思？”


  “就是說，”土龍拖長了音：“這是一個殘次品，雖然也是穿界門，但與一般的穿界門還是有區別。”


  這個道理說得通，夏侯淨接受了對方的說法：“下一個問題，為什麽這個穿界門上麵隻能映出一個人的臉，別人都不行？”


  土龍聽了一愣，隨後低低地笑了出來，夏侯淨也不打斷，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笑夠了嗎？”


  土龍聽出對方聲音的壓抑，趕忙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答道：“那是被這個穿界門選中了的特征。”


  選中？


  看到夏侯淨眼裏的疑惑，土龍嗬嗬一笑：“被映出來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吧？”見夏侯淨默認，他接著道：“這個穿界門還不完善，相比於你們道士和我們這些妖族來說，人類的靈魂最不穩定，也最好傳送。”


  夏侯淨哦了一聲：“最後一個問題，這個穿界門，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也許是認定了夏侯淨於他有事相求，土龍的眼睛轉了轉，張口答道：“是我祖父那一輩在太行山挖出來的，一直傳到我這裏，因為生計所迫我就把它拿出來當做獎品……啊！——”


  夏侯淨一道引雷符甩過去，烤的土龍渾身焦黑。他緩緩收回手：“撒謊。不要在我麵前耍小聰明，我的耐心有限。”


  土龍緩緩從嘴裏吐出一口黑煙，終於說了真話：“有人，有人給我的。”


  夏侯淨眉頭一皺：“是人？不是妖？誰給你的？”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不要打我！我真的不能說！他會殺死我的！”


  夏侯淨一打響指，又有好幾道雷一齊向土龍打去，土龍閉上眼生生受住，還是咬緊了牙關不鬆口，看來真的很怕那個人。英招也湊過來，他摸摸下巴：“聽說土龍怕水，真的假的呀？”


  這倒是點醒了夏侯淨，他哼笑一聲，看那土龍聽到英招的話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當即確認這就是對方的弱點。感覺夏侯淨對自己的束縛減弱了，土龍猛地發力掙脫鑽入土中，卻還是快不過夏侯淨的速度，剛鑽進去就被夏侯淨抓住腳提了起來，地上不知什麽時候被挖了一個坑，裏麵全都是水，清澈見底，夏侯淨拎著土龍在水麵上點了點：“說不說？”


  土龍常年在岩石與泥土中穿梭，身上有不少密集的小細孔用來收集空氣，但水會把那些細孔堵住，最終使它窒息而死，可以說土龍的天敵就是水。


  對水的恐懼戰勝了理智，他哆嗦道：“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但是作為交換，你必須要保護我。”


  夏侯淨點頭應允：“隻要你告訴我。”


  土龍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他與你一樣……”


  突然一聲巨響打斷了土龍未說完的話，是房頂上的橫梁落了下來，這房子早有年頭，年久失修，有些腐敗倒也正常，夏侯淨抬頭看了看，驀地察覺到手上一片濕潤，手中驀地一輕，他震驚的低下頭，就發現不知是誰斬斷了土龍的雙腿，一瞬間要了他的命。


  英招大喊了一聲：“結界被破了！”


  話音剛落，整個屋頂就衝著他們二人轟隆隆的全部塌來，夏侯淨瞳孔一縮，甩掉手中的殘肢，與英招一同向外躍去，剛跑出房門，那房子就如多米諾骨牌一樣，塌了個幹淨，將土龍的屍體與穿界門都埋在了下麵，隻留下一地的瓦礫。


  巨大的聲音引來了不遠處的居民和圍觀人員，夏侯淨敏銳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直覺告訴他這個氣息與這件事情肯定有關，他扭頭一看，附近隻有聽到聲音圍過來的無關路人。耳邊聽見的由遠及近的警笛聲，他緊緊盯了這堆廢墟半晌，繼而恨恨地吐了一口氣：“英招，我們走。”


  他們走後沒多久，就有一個蹬著馬丁靴的男人走了過來，在場的群眾已經被警察疏散的差不多了，其他的警察還在打掃著殘骸確保沒有人員受傷，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上瓦礫堆，一個年輕的小警察忙上去製止他：“這裏不讓無關人員進入，請馬上出去。”


  男人有一頭漂亮的黑發，在夕陽下熠熠閃光，對於警察的話，他像是沒聽見般，還在一步一步朝裏走著，那個年輕的小警察氣不過：“你是做什麽的？”


  這次男人終於有了反應，他回過頭，嘴角挑起一抹笑，莫名的妖冶與危險：“我是來，拿回一樣東西的。”


  【他與你們一樣……】


  夏侯淨低頭思考著土龍留下的話。


  一樣的意思，是指那個人與他一樣是同為人類，還是同為道士？

  這一句話裏隱藏了太多未知性和可能性，讓夏侯淨不得不細細去想。穿界門他不要了，就算是寶物，但如果有傷害滕狩雲的可能，那他就不會讓那東西再出現。


  他要保護滕狩雲，不知不覺，護得滕狩雲周全已經變成了他的責任。


  夏侯淨他們回家的時候，滕狩雲恰好在廚房做飯，聞著廚房飄出來的味道，夏侯淨兩人踏進屋裏的腳慢慢又抬了起來，又向外邁去，但開門的聲響已經出賣了他們，滕狩雲穿著圍裙舉著湯勺從廚房探出了頭，一臉驚喜：“你們回來啦！”


  逃跑計劃失敗，夏侯淨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拖著還在掙紮的英招進了屋子，他看向滕狩雲一臉無奈的寵溺：“你的稿子呢？不寫啦？”


  “哎呀，不著急不著急。”滕狩雲語調輕快，上次因為穿界門的緣故，她的稿子快速高質量的就完成了，因此負擔輕了很多。“感覺好久沒給你們做飯了，正好我們作者群裏有一個寶媽分享了一個冬瓜排骨湯的食譜，看著挺簡單的，咱家正好有哪些材料，我就來做做看。”


  夏侯淨瞄了一眼鍋裏飄著血絲的冬瓜排骨湯，滕狩雲特意下廚，他總不好意思打擊對方的積極性，但是讓他喝……還是不要為難他了。


  但滕狩雲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冬瓜排骨湯與別人的有差別，她抓起一旁的鹽罐，不要錢似的往鍋裏撒了撒，接著拿起一個小碗盛了一些給夏侯淨遞過來：“好香呀，你快嚐嚐。”


  夏侯淨眼角一瞄：“英招剛剛跟我說他渴了，讓他先喝吧還是。”


  英招一驚：“我什麽時候……唔唔唔！”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夏侯淨拿過滕狩雲手上的碗，捏著英招的臉對準他的嘴就灌了下去。


  滕狩雲一臉期待，這是一次一雪前恥的機會！她這次完全是按照食譜上的辦法來的，不可能不好喝，見英招咕咚咕咚的將碗裏的湯汁喝了個精光，她湊上去圍在英招身邊，蹦蹦跳跳：“怎麽樣呀？”


  英招捂著嘴，彎著腰：“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