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老張
逢魔時刻，正是隱匿在城市黑暗角落中的妖物們蠢蠢欲動的時間。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天黑了之後人類回到自己的家裏休息，而外麵就是妖怪們的天下。即使現在科技進步，出現了燈光等照明工具，妖物們也不改這些習慣，隻是為了不被發現，他們化作人類的樣子，融入了這個城市。
那是個中年男人，個子不高，微微富態，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汗衫和長褲，臉上掛著和善慈祥的笑容。他的容貌並無出彩之處，看起來隻是一個扔進人堆就尋不著的普通人而已。
滕狩雲縮在夏侯淨身邊，全神貫注地盯著那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見那個中年男人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我貼了隱蔽的符咒在身上，他看不到我們的。”夏侯淨察覺到滕狩雲向後縮了縮身子，他低聲安慰滕狩雲，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李娜娜是這所育英幼兒園的園長，原來的園長是她的母親，老園長退休後，她便接過了這個擔子。
“壯壯，你爸爸給園長打電話說他一會就到了，園長在這陪你一起等好不好？”李娜娜從幼兒園走出來，她看著約四十歲左右，但保養得非常好，麵相和善，臉上也沒什麽皺紋，屬於那種讓人看一眼就產生好感的人。
她在門口那那名為‘壯壯’的男孩身邊蹲下，偏頭看見正在朝這邊走來的男人，抬起手揮了揮，與他寒暄：“老張，你也下班了？”
“嗬嗬嗬嗬，”這老張似乎是被李娜娜的話逗笑了，他的嗓子很粗，一笑起來就像一台漏風的鼓風機，他對李娜娜說：“你就知道取笑我，我這哪裏算是正經工作。”聽那語氣似乎老張與李娜娜似乎十分熟悉。
他說完這話，就彎腰掀開冰櫃上覆的棉被，打開冰櫃從裏拿出了兩根雪糕，給李娜娜他們遞了過去，笑容和善，“天氣熱，下下暑氣。”
“這個老張人挺好的嘛。”滕狩雲看見老張的舉動，點了點頭表示讚許。卻沒人回應她，她看向肖奇菡和夏侯淨：“你們難道覺得這個老張是……”
“說不準，但他給我的感覺沒有那麽簡單。”夏侯淨眉頭緊皺，似乎也有些猶疑不定。
“我也覺得！”肖奇菡附和。
野獸的直覺一向準確，夏侯淨沉吟道“再看看。”
滕狩雲又朝那邊看去，那孩子已經從李娜娜手裏接過冰棍，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張伯伯。”
老張伸出手來拍了拍壯壯的頭，而又很快地收回了手。滕狩雲眼尖，看他手背上覆著一層長毛，在心裏詫異道：這個體毛……也太旺盛了吧？
看那小男孩撕開冰棍的包裝紙，準備放入口中。夏侯淨身形一動，就要過去。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快速開過來在三人麵前停下，他們就聽見壯壯興奮地喊了一聲“爸爸！”
夏侯淨止住身形，隻見壯壯的父親從車上下來，一臉歉意對壯壯道：“對不起對不起，爸爸今天公司臨時有事，來晚了。”
李娜娜雖說沒有明顯責怪，但也沉下了臉語氣不好：“幼兒園四點一刻放學，家長必須來接送是一開始入園的時候就說好了的。壯壯爸爸你看看現在都什麽點了？現在電視裏都在播小孩失蹤的案件，出事了怎麽辦！責任在誰是小，要是孩子丟了怎麽辦！”
“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壯壯的父親聽了這話一臉愧疚，又點頭哈腰道歉了半天，完後牽起壯壯的手：“來，壯壯跟園長老師再見，跟伯伯再見。”
壯壯聽話都伸出手用力的揮了揮，他好像忘了手上還攥著一根冰棍，手一鬆那冰棍就飛了出去落到了地上，沾滿了細碎的沙土。壯壯看了才反應過來，哇地一聲哭起來：“我的！我的冰棍！嗚嗚嗚……。”
滕狩雲看了一眼夏侯淨，一定是他耍的把戲。
“不哭不哭，媽媽在家做了好吃的，做了壯壯最喜歡吃的蒸蛋糕。”壯壯父親一把將兒子抱起來哄著，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壯壯立馬止住了眼淚，一臉期待的表情：“蒸蛋糕？”
壯壯父親將壯壯哄完，讓他在車後座坐好，衝車外這兩人點了點頭，一踩油門，開車離開了。
老張見狀也對那女老師道別，推著車搖搖晃晃的走遠了。
滕狩雲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那老師一個人。她撓了撓頭：“這個孩子應該是沒有危險了吧？那個妖怪還會出來嗎？”
“應該不會，我感覺不到他。看來他早就跑了。”夏侯淨皺眉思索，命令肖奇菡道：“你去跟上剛才那個孩子。”
“好。”肖奇菡點頭，瞬間消失在原地。夏侯淨將兩人身上隱身的符咒揭下，那符咒火光一閃，就化成了一堆黑灰，風一吹就散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幹什麽？”滕狩雲一頭霧水。
夏侯淨朝那個站在原地鎖門的女子看去，一臉興味地衝滕狩雲道：“走，找工作去。”
最近的新聞裏播報都說那個拐帶孩子的犯罪團夥逃到了這個城市，還做了不少案子，鬧的人心惶惶，李娜娜也加強了對孩子們的看護，還在園內各處又添加了許多台攝像頭。每天也都是確保孩子們都被接走了才離開。
她今天如往常一樣鎖好了幼兒園的大門，剛準備走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李園長！”
李娜娜聞聲回過頭來，就看見了一男一女正站在她的身後，那男人上前一步，麵帶微笑：“請問是李園長嗎？”
“我就是。你是……”李娜娜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確定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因為這人長了一副使人見之難忘好相貌，李娜娜確信如果她真的見過他，那她不可能沒有印象。
“我是昨天給您發郵件應聘幼教的夏侯淨。您還記得嗎？”
滕狩雲驚訝地看了一眼夏侯淨，他什麽時候發郵件了？她怎麽不知道？
李娜娜聽後皺起了眉頭，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掃視著夏侯淨，遲疑道：“我……沒有收到過什麽郵件，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有錯，就是你。”夏侯淨上前一步，逼近了李娜娜，抬手就拿出一張黃符貼在李娜娜的額頭上。
李娜娜尖叫一聲：“你要幹什麽！呃……”
看李娜娜好像被定住一樣，雙目失神。滕狩雲趕緊瞧了瞧四周，現在是晚飯時間，這條路上沒有什麽人，她趕緊跑到李娜娜麵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她看向夏侯淨緊張的問道：“你把她怎麽了？”
“我在給她輸入記憶。”
“輸入記憶？還可以這樣？”滕狩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興致勃勃地比劃著：“你怎麽輸入記憶？用這個符？”
“可以這麽說，每個人都是一個移動的設備，這個符就是U盤，眉心就是那個移動設備的端口，”夏侯淨解釋道：“我將要輸入的記憶都轉化成符咒貼在人類的眉心，就可以導入我想讓她擁有的記憶了。”
“嘩！”滕狩雲驚歎一聲，她今天見到太多新奇而又有趣的東西了。她看著夏侯淨：“那你豈不是很輕易的就能篡改他人的記憶？”
“我不行的。”夏侯淨卻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這是一道禁咒，用之傷人傷己，你別露出這幅表情，我沒事。”夏侯淨看滕狩雲一臉擔心地望著他，好笑地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臉。
“我給她導入的記憶是短期的，一周後就會消失。她會忘記這段時間的所有事。”
“你怎麽能確定那個妖怪一定會在這裏出現，如果不在呢？”
“我也不能確定，但我有這種感覺，那個邪妖一定還會再來這裏。”夏侯淨看貼在李娜娜眉心的符咒上的字已經全部消失，他手一動，將那黃紙揭了下來。
李娜娜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她看著眼前這人，一改之前的防備，微笑道：“夏侯淨是吧，你的簡曆我看過了，十分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們育英幼兒園月薪是五千，五險一金齊全，你明天有空嗎？有的話就來我辦公室一趟，咱們簽個合同，你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當然可以。”夏侯淨點點頭，裝作不經意地問：“剛剛我就想來找您，但看您再跟一個人聊天，那個人也是幼兒園的嗎？”
“剛剛？你是說老張啊！”李娜娜搖了搖頭，“他不是園裏的職工，隻是一個移動攤的小販，我是上個月才見到他的，他人不錯，賣的冰棍也好吃又便宜，我經常買來給園裏的大家吃。”
“哦，原來是這樣啊。”夏侯淨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都這個點了！打擾您這麽久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那明天你有空就過來。那是你女朋友吧？別讓她等急了。”
告別了李娜娜，夏侯淨看著她。
滕狩雲也看著夏侯淨，眨著眼睛問道：“說！你到底有多少事是我還不知道的！”
夏侯淨失笑，心裏一片柔軟，“我在你麵前沒有秘密。”
他彎下腰朝去尋滕狩雲的唇，低聲說道：“我慢慢地把我的所有都給你看，你不要著急。”
滕狩雲捂著嘴，氣憤不已地上前踩他。
“嘖嘖嘖，打情罵俏還是在人少的地方比較好吧。”
耳邊的聲音嚇了滕狩雲一跳，她紅著臉推開夏侯淨，就看見了站在一旁不遠處的英招和捂著臉從指縫裏偷看的肖奇菡。
肖奇菡雙手捂著臉，眼睛卻透過指縫好奇地看著他倆，耳朵紅紅的。
“你們來多久了！”滕狩雲氣急敗壞，“說！偷看多久了！”
夏侯淨把滕狩雲摟在懷裏，一臉不善地看著攪局的二人。英招無所謂地聳聳肩，哼道：“我才不想來呢，是肖奇菡找不到你們。才拜托我帶她來找你們的，畢竟我跟你簽訂了契約呢。”英招語氣不善地說完，將肖奇菡往前一推：“好了，讓她說吧。”
肖奇菡一臉嚴肅，“恩人，那個孩子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