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是真是假
見顧文謙終於願意找樊煌,顧文瀾猛然一鬆,後又憶起進宮時聽到的一切,神色一變,“大哥,表哥家的長子是不是出事了?”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邵氏連忙從椅子上起身,來到顧文瀾麵前,問她是如何知曉這麽機密的事情的。
心中猜想變成事實,顧文瀾差點慌了神,但很快恢複冷靜,歎了一口氣,“還能如何?是有兩個宮女八卦時被我跟表姐聽到的。”
一開始她還懷疑是有人故意胡說八道的,現在看來,分明是有意讓她知道。
顧文樹蹙緊眉頭,“妹妹,迎兒所中之毒十分奇怪,看那樣子更像是讓人昏迷的,沒有置他於死地的意思。”
陳迎中毒,陳紹之與賈惠自然不會置之不理,趕緊派人請禦醫查看,禦醫看了很久,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陳紹之與賈惠一開始並不相信,等到後麵,發現陳迎隻是長時間睡著並沒有蘇醒跡象,這才相信了禦醫所言。
顧文瀾聽完後,喃喃自語:“這症狀……莫非是美人淚?”
“美人淚?”顧文樹臉色大變,“要是中了美人淚,那迎兒就危險了。”
美人淚,顧名思義是美人落淚,本來隻是後宅夫人爭寵的道具,後麵不知為何演變成一計毒藥,專門給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下毒,讓他漸漸瞌睡,最後直接睡死了,還查無實據。
要是陳迎中了美人淚,那麽必須想辦法解了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顧文亮縱然五大三粗,也知道美人淚的名聲,不禁咬牙切齒,“是哪個天殺的要對一個小孩子動手,紹之知道了必定把他殺了。”
堂堂將軍家的長子居然被人投毒暗害,實在是可惡,做這種事的人也不怕日後被發現直接落了個族滅結局。
顧文瀾似笑非笑,“大哥我想我知道是誰做得了。”
看這樣子,前世今生她都對賈惠十分嫉恨厭惡,才會不惜代價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哦?是誰啊?”顧文樹好奇了他們讓人查了很久,一點線索都沒有,妹妹這段時間在南陽關,咋會知道下毒凶手是誰?
顧文瀾笑而不語,沒憑沒據的他們肯定不相信。
忽然,顧文謙開口說:“我記得,迎兒昏睡前,是不是吃了表嫂家那位嚴少夫人妹妹帶來的糕點?”
經他這麽一說,顧文樹似是發現了什麽,卻又不太相信,“三弟,你是說……”
親姐妹又不是有生死大仇,為什麽要這樣做?
顧文謙冷笑一聲,“姐妹又如何?說得好像親兄弟親姐妹就不會反目成仇一樣,在利益麵前,任何感情都是虛無的。”
賈惠是濟寧郡公夫人,論理來說一般人見到她隻有巴結逢迎的份,但有的人天生看不慣別人過得比她好,自然痛下殺手。
顧文亮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哥,你們在打什麽啞謎?我怎麽聽不懂?”
邵氏也是不肯相信會是賈涵害陳迎,皺眉說道:“謙兒,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胡言亂語。”
陳迎的確吃了賈涵帶過來的糕點才出的事,可在此之前陳迎也吃了不少東西,誰知道會不會是一些東西混在其中導致陳迎中毒的?
賈惠賈涵在平城裏名聲很好,邵氏跟賈涵親自接觸過,覺得她端莊聰明,熱情待人,不比賈惠差多少。
可是如今有人暗指賈涵下毒陳迎圖謀不軌,邵氏哪會相信?
顧文瀾撇了撇嘴,她娘還是太年輕了,真以為賈涵對賈惠真心實意,如果真的這樣,當年又何必害死陳迎,導致賈惠痛不欲生,一命嗚呼了?
兄弟姐妹再親,也親不過自己。
顧文瀾心中喟歎,當初她也提醒了表嫂幾句,讓她暫時別和賈涵接觸,可終究還是出事了。
顧文謙倒是不比邵氏身在局中的蒙蔽,顯得格外冷靜,他問了邵氏一個問題:“娘,嚴少夫人除了表嫂懷孕時上門過,其他時候可曾來過表嫂這邊?”
“這……”
邵氏語噎了。
沒錯,她們自詡是感情好的親姐妹,結果一年到頭見麵不超過五次,這樣合理嗎?
要知道,賈涵在嚴家不是什麽無名氏,更不是讓人排擠無視的小可憐,想見人難道嚴家還能阻攔她嗎?
顧文謙見邵氏沉默無言,繼而說道:“嚴少夫人跟表嫂心不齊,她害迎兒也不是怪事。”
陳紹之跟賈惠有二子,長子被害死,無論如何這個打擊也是很大的。
邵氏咬了咬牙,“阿涵待她那麽好,她竟狼心狗肺至此。”
邵氏是真的挺喜歡賈涵的,當初還惋惜賈涵不能跟她成為親戚,現在一看,嗬。
幸好不是,要不然顧家不能安寧。
顧文瀾抿了抿唇,“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迎兒的毒怎麽解。”
到底是不是賈涵幹的,還是等找到確鑿證據再去評價吧。
眼下最要緊的,應該是陳迎的毒。
一說到這個,顧文樹滿臉無奈,“迎兒的毒還沒有頭緒,也是妹妹提醒說是美人淚才知道。”
美人淚不是無藥可救的毒,相反,它的解藥非常簡單——隻需要定時給病患喂一碗涼水,再用清晨采摘好的露珠熬成一碗湯,喂給患者當三餐。
這樣一來,患者便不藥而愈。
顧文瀾摸了摸下巴,“大哥,你們可以讓表哥表嫂他們用涼水喂迎兒喝下,再用清晨露珠煮湯,到了飯點就去喂,這樣一來迎兒很快就會醒的。”
“哎,你這方法跟表哥表嫂從禦醫打聽來得一樣,禦醫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美人淚,而是認為那是一慢性毒,要求表哥表嫂跟妹妹說的那樣去做,可是到今天,迎兒依舊昏迷。”
說到這裏,顧文樹頭疼地揉了揉眉頭。
好端端的,陳迎中毒,解藥弄了,但一點效果也沒有,陳紹之賈惠夫妻二人為此事不知多少天沒有睡著了。
顧文瀾聞言,心裏一咯噔。
她咋忘記,既然今生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那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和前世一模一樣了。
比如陳迎中毒,賈涵前世用的是美人淚,今生她指不定又改變了想法換成其他了。
也是她不對,一直用前世今生的事情進行比對,潛意識地將前世的一切當成百年不變的金科玉律,實在是太糊塗了。
想到這裏,顧文瀾都想給自己兩個耳刮子醒醒腦了。
顧文瀾這廂懊惱,後宮中則是爆發了一件大事——邵皇後被禁足了。
諸多嬪妃對此瞠目結舌,這麽多年以來,建安帝與邵皇後縱然不複年輕時的恩愛情濃,也不意味著彼此之間的默契信任酒蕩然無存了。
單看直到現在後宮中有哪個人的地位能與邵皇後相提並論的便可知一二。
可是現在,邵皇後居然被建安帝勒令禁足,原因還跟聖妃有關。
聖妃說邵皇後星象不吉,恐衝撞了她與皇嗣。
以前這些荒誕又不切實際的事情建安帝都是不相信的,偏偏聖妃頂著與上天溝通的名頭,建安帝一下子失去了過去的理智清醒,下令禁足了邵皇後。
如此一來,整個後宮還不鬧翻了?
李貴人與麗嬪也就罷了,長期失寵又無子女,自是無甚所謂。
可是拓拔瑤姬不一樣,她一直對邵皇後尊敬有加,非常厭惡聖妃,眼下邵皇後被禁足,她還能坐得住?加上剛剛晉封的春美人秋美人,愈發忐忑不已。
“娘娘,您不能去啊。”
宮婢攔住了拓拔瑤姬的去路,死都不讓她去求建安帝。
拓拔瑤姬橫眉冷對,大聲嗬斥:“大膽,你想做什麽?本宮要見陛下,求他放了皇後。”
邵皇後被一個寵妃說的一句話禁足,簡直是荒謬絕倫。
——要是坐視不理,估計聖妃的手腳還要伸到其他地方了。
拓拔瑤姬這一次不僅僅是為了邵皇後,也有為了自己。
宮婢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娘娘,皇後娘娘隻是禁足,又不是陛下存心讓她不好的,幹嘛要去求情?”
聖妃的那句話隻是由頭,真正原因還不是建安帝有意讓邵皇後避避風頭,別跟聖妃起正麵衝突嗎?
拓拔瑤姬一聽,冷笑一聲,“這麽一說,本宮還得感激陛下一番苦心了。”
她知道,她是北羅公主,這層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與建安帝發生什麽交集。
可是,邵皇後自打她入宮後,照顧頗多,她出了事,她不能置之不理。
拓拔瑤姬鐵了心要替邵皇後求情,宮婢急得不行,隻好跺了跺腳,提醒她說:“娘娘,聖妃娘娘正得君心,我們又何必和她起衝突?”
聖妃是得寵的妃子,邵皇後是當今皇後,有邵家撐腰,一時半會不會出事,可建安帝態度看樣子是支持聖妃的,要不然,咋會禁足了邵皇後?
拓拔瑤姬眼下不宜與風頭正盛的聖妃發生矛盾,畢竟,拓拔瑤姬不比邵皇後有人撐腰,也不是寵妃。
拓拔瑤姬扯了扯嘴角,“你左一句聖妃,右一句聖妃,看來,是本宮這裏留不住你了。來人啊,讓人把她打發去內務府吧,本宮用不起她。”
“是。”
主子發話,豈有宮婢掙紮的道理?沒過多久,宮婢的哭喊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拓拔瑤姬打量著指甲上的蔻丹,坐在踏上,冷哼道:“看來是本宮太久不管事,你們一個兩個就跑過來撒野了。”
“奴婢不敢。”
滿殿宮人皆跪在地上,齊聲求饒。
拓拔瑤姬見狀,眸光森冷,“沒有?本宮的寢殿中居然混入了別人的眼線,你們說呢?”
奴婢因為主子不得寵轉而另投他人,還真是膽大妄為。
宮人們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拓拔瑤姬懶懶地倚在塌上,似笑非笑,“本宮奉勸你們一句話,想要另投明主的別過來本宮這邊當忠心奴婢,本宮留不下心大的。本宮再不濟也是一宮主位,想要處罰幾個宮人綽綽有餘,你們盡管試試看本宮的手段。”
即便宮中嚴禁主子打死宮人,也不代表這些宮人心有二主,主人還不能處罰了。
拓拔瑤姬不屑喊打喊殺卻也不會讓她們好過。
“娘娘饒命啊。”
大家麵色慌張,不管有沒有收了聖妃金銀財物的,都縮成一團。
拓拔瑤姬緩緩下榻,腳步緩慢地路過這些宮人的身邊,語氣不緊不慢:“本宮尋思著,你們膽子很大,跑去投靠聖妃了,還來本宮這邊當宮人,這樣吧,本宮將你們全部送到聖妃那邊,讓她來當你們的主人,這樣好不好啊?”
“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此話一出,寢殿中亂成一團,眾人心知要是真的去了聖妃那邊,在劫難逃。
拓拔瑤姬漠然地看著這一切,眼底盡是平靜,“好了,你們又不是在本宮這邊伺候的,都和聖妃拉上線了,就不是本宮這邊的人了。你們趕快走吧,以後聖妃飛黃騰達了,還能記你們一筆。”
說完,拓拔瑤姬招呼自己的貼身宮女皆這群人全部送給聖妃,一個不留。
如此一來,拓拔瑤姬的威名可是徹底打出去了。
送走這些人後,拓拔瑤姬頓覺神清氣爽,沒有了奇奇怪怪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
“娘娘,這麽做,不怕聖妃那邊記恨我們嗎?”
之前陪拓拔瑤姬去冷宮的宮女很快就晉升為一等宮女,深得拓拔瑤姬的信任。
看著宮女擔憂的眼神,拓拔瑤姬噗嗤一笑,“你以為,沒有這件事,本宮和聖妃就能和睦相處了?本宮就是看不慣她裝神弄鬼興風作浪。”
聖妃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從她入宮到現在,樁樁件件都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拓拔瑤姬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來。
——聖妃的野心,已經威脅到其他人了。
宮女皺了皺眉,麵上說道:“娘娘,皇後娘娘這一次是否可以出來?”
邵皇後有名正言順的太子,聖妃那個孩子能不能活到成年還是未知數,這種情況下,邵皇後除非是攤上大事了,才有可能被扳倒。
拓拔瑤姬語氣涼涼,“陛下的心已經偏了,隻能期待太子殿下與慶佑長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