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見孫白溪
四公主一個踉蹌,差點站不住腳,五公主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四公主擰緊眉頭,不滿道:“我母親怎麽可能與梅賢妃有瓜葛?”
梅賢妃早於王嬪入宮,那時候的王嬪充其量就是小姑娘一個,無名無姓,如何手腳伸得那麽長,害死遠在宮苑裏的梅賢妃?
不僅四公主覺得荒謬,就連五公主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瞅著晉陽公主與楚崇賢。
晉陽公主自是知曉二人想法,不急不慢道:“四妹五妹,王嬪進宮前的確與純惠貴妃毫無瓜葛,但是……王嬪的父親曾經是梅賢妃宮裏的小黃門,在純惠貴妃去世後偷偷出宮娶妻,才有了王嬪,你們說,純惠貴妃之死真的與王嬪無關嗎?”
純惠貴妃是梅賢妃的諡號,因梅賢妃紅顏薄命,無子早逝,建安帝悲痛不已,追封她為貴妃,並賜諡號為純惠,一般來說晉陽公主為了表達對梅賢妃的敬重,稱呼死後追封較多,而非生前封號。
到了跟前這個情況,晉陽公主也隨之換了稱呼。
五公主的額頭青筋暴起,握緊拳頭,本想吼晉陽公主幾句,但攝於晉陽公主麵無表情的淫威下,隻好訕訕做罷。
楚崇賢接著解釋:“小黃門乃王嬪生父,並且梅賢妃去世前曾有太醫查到純惠貴妃之前所用的飲食熏香另有蹊蹺,預估純惠貴妃這麽快一命嗚呼也有其原因。”
說白了就是王嬪被父親連累,建安帝懷疑王嬪了。
四公主隻覺得天旋地轉,不知說何是好,隻能一陣搖頭否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王家人早已經不在人世,王嬪進宮得寵沒多久,王家人一個兩個都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相繼暴斃而亡。
四公主五公主素來對存在感稀薄的外公家一點印象皆無,感情也沒有,如今突然爆出王家涉嫌謀害梅賢妃的傳言,四公主五公主能接受得了才怪。
晉陽公主憐憫地望了她們一眼,語氣稍微和緩了點,說道:“四妹五妹還是趕快回去吧,王嬪此劫不會波折到你們身上的。”
再怎麽說,四公主五公主天家人身份是不能改變的,不能因為她們的生母做錯事,就把她們一同貶謫。
五公主先是神情複雜地瞅了晉陽公主一眼,再回頭對四公主道:“四姐,咱們走吧。”
王嬪此次去白馬寺出家無法避免了,她們可沒有資格耍公主脾氣了。
四公主還能如何?既然民意如此,她也不能擰著來。
於是四公主五公主對晉陽公主楚崇賢見禮後,果斷走了。
楚崇賢搖了搖頭,“這王嬪咋就攤上這種事了?”
即便他對齊王並無一般同胞兄弟的感情,可說實話,王嬪好歹挺無辜的,為什麽就……
晉陽公主輕飄飄地暼向楚崇賢,似歎非歎,“王嬪因齊王一事,估計在父皇心裏早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風光疼寵,但是去白馬寺不同,好歹那裏有人照顧她,不是嗎?”
她不去,莫非齊王之罪就能赦免?
齊王的愚蠢行徑已經令建安帝失去了耐心,並不打算來軟的了,幹脆了當地解決了這件事。
王嬪是齊王生母,沒道理隻享受富貴,不負擔責任的。
更不用說,王嬪這些年多多少少也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醜事,積小成大,建安帝愈發厭煩齊王與王嬪。
王嬪這時候幹脆點走了,起碼建安帝還能消消氣,到時候四公主五公主的婚事不會差到哪裏去。
要是不聽話,不好意思,四公主五公主的駙馬可就由不得她們說了算了。
楚崇賢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禁感慨萬千:“這未來的齊王妃……父皇是否更改旨意?”
齊王都被廢了,那瞿莎莎自然也不是齊王妃了。
建安帝於情於理總得對此做出答複。
晉陽公主似笑非笑,“齊王妃父皇已決定好去處了。”
瞿家小姐即便隻有名字好聽,但衝著這個名頭,多的是人樂意求娶。
楚崇賢好奇心起,笑說:“哦?真的嗎?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雖然他算計瞿莎莎成為齊王妃的確事出有因,可一個大家閨秀,被齊王牽連上,楚崇賢內心也過意不去。
現在建安帝重新安排瞿莎莎的婚事,楚崇賢自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晉陽公主點頭微笑,“那可不?瞿家小姐秀外慧中,理應覓得如意郎君,父皇決定給她說親戶部尚書林家公子林肅之妻,並封為縣主,當做補償。”
林家家風清正,在朝中亦是地位尊貴的二品大員,瞿家隻剩下瞿太傅這個空殼子,論實權遠不如林家來得體麵。
而林家有權,是書香門第,瞿家再如何不濟也虧得排麵尚在,建安帝也給瞿家幾分薄麵,並且瞿莎莎家教規矩不錯,從沒有糟糕名聲,還被封了縣主,這一點林家不會太多計較。
這樣的親事,瞿家林家必定十分滿意。
晉陽公主笑容漸深,建安帝這是不知不覺中削弱了瞿家,還得讓瞿家叩謝皇恩浩蕩。
——瞿家林家結親,強強聯合不假,但人丁稀少,雙方實力增加不多,建安帝也犯不著整他們了。
“父皇也是仁至義盡了。”
楚崇賢說道。
換做其他人,建安帝才懶得管那麽多,偏偏是齊王妃,縱然三皇子不成器惹怒了皇帝,可慈父心腸啊,還是不會變的。
他的夫人……絕對不能與朝廷中人有瓜葛。
姐弟二人說說笑笑,一路走回了各自的寢宮。
而京城不出意外因齊王被廢、齊王妃另嫁他人的聖旨鬧得雞犬不寧。
權貴世家驚呆了眼睛,萬萬沒想到前些年風頭無二的齊王如今這麽快被三振出局,無緣皇帝寶座。
齊王當年出生時還是頗得天子心意的,隻是……比不得太子殿下而已。
齊王的母親也是寵妃,結果母子二人一個被廢,一個出家祈福,眼看著就是沒有前途了。
四公主五公主呢?尚不知曉,從各種小道消息來看,兩位公主的親事全權讓邵皇後負責,也就是說,三皇子一派徹底沒有了希望。
太子殿下奉旨清繳了齊王一派的黨羽,朝堂上下大清洗了一波,頓時煥然一新。
比起朝堂上的動蕩,與之相對的就是未來太子妃孫白溪家的門庭若市。
本來瞿莎莎被賜婚齊王妃後也有這個待遇,奈何齊王被廢,瞿莎莎另賜婚他人,大局已定,孫白溪這位未來皇後那不是比瞿家更得大家吹捧嗎?
出人意料的是,孫家那是一個戰戰兢兢,沒有因一時吹捧而沾沾自喜,反倒是愈發謹言慎行,約束孫家子弟,不給楚崇賢丟臉。
對此,顧文瀾晉陽公主聽說了以後,連帶著看孫白溪一家子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楚崇賢那邊沒有表態,可顧文瀾作為楚崇賢的表妹,顧家小姐,自然得去孫家看看究竟。
擇日,顧文瀾與紫萱綠綺乘著車架,前來孫家找孫白溪了。
孫家上下誠惶誠恐,趕忙讓主人出來招待顧文瀾。
孫家當家人也就是孫老爺子與周國夫人一臉嚴肅地行了大禮,端敏郡主是正二品爵位,按理周國夫人無需對顧文瀾行禮,可誰讓顧文瀾頭頂著邵皇後外甥女、太子表妹的頭銜呢?必要的禮節,周國夫人與孫老爺子是必須要做的。
顧文瀾見狀趕緊扶起周國夫人與孫老爺子,麵上親切不已:“周國夫人,孫老爺子,本郡主無非是過來探望探望孫小姐的,晚輩怎敢受如此大禮呢?”
自稱晚輩,可謂態度謙遜,周國夫人心裏滿意,麵上卻道:“郡主是貴客,此禮是應該的。”
周國夫人之所以能讓建安帝禮遇至今,真的隻是因為奶娘嬤嬤的身份嗎?
不,不是的,周國夫人做事素有分寸,從不仗勢欺人。更遑論,周國夫人的丈夫、兒子孫子一個賽一個爭氣,周國夫人相夫教子有方,自得天子敬重。
最起碼,與周國夫人簡簡單單地談了幾句,顧文瀾並沒有發現對方一絲半點的不妥,顯然是一個聰明人。
幾人邊說邊笑,迎麵走來了一身穿碧青衣裙的秀麗佳人,此人麵若銀盆,口含丹朱,雙眼動人,潔白如玉,流蘇隨著她的走動一搖一擺,窈窕娉婷。
顧文瀾訝然:“咦?這位莫非就是孫家小姐了吧?好一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稱讚孫白溪,這一點令周國夫人大為高興,直言不諱道:“白溪是老婦的孫女,自小知書達理,聰慧過人,是孫子輩裏最讓老婦喜歡的一個。”
這麽高的讚譽,想來也是孫白溪表現優秀,令周國夫人一改謙虛低調的作風,開始大肆表揚孫白溪。
顧文瀾眯了眯眼,仔細打量著孫白溪,孫白溪已是上前來,規規矩矩地見禮問安:“孫女見過爺爺、奶奶,參見郡主。”
因顧文瀾郡主身份,孫白溪縱然是太子妃也尚未過門,自然得行禮問候。
顧文瀾微微一笑,“孫小姐好,你是太子妃,我們之間不必這麽生疏,喚我文瀾就行了。”
這是向她釋放善意。
孫白溪抿了抿唇,推脫說:“郡主,這於理不合,白溪沒有誥命爵位在身,郡主尊貴,我不敢枉自稱名。”
她們還不是特別熟悉,貿貿然叫名字,鬼知道會發生什麽。
還挺客氣的,顧文瀾掩唇一笑,“孫小姐這麽說,那接下來我們可否進去談一談?”
指了指前方的亭子,意思不言而喻。
拜訪帖子前不久就遞給孫家了孫白溪應了,顧文瀾才過來。
孫白溪一怔,後往後退了一步,恭迎顧文瀾。
顧文瀾頷首示意,身後的周國夫人與孫老爺子對著孫白溪使了使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孫白溪會意,提起裙擺往前走去。
顧文瀾悠哉悠哉地步入亭中,孫白溪緊隨其後,紫萱綠綺離了兩步遠,給兩位主子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
不知何時,顧文瀾才開口說:“孫小姐,我太子表哥一向對後宅私事不上心,你以後進了東宮,就得好好處理處理了。”
言外之意就是委托孫白溪料理好東宮的一應事務。
孫白溪淡然道:“郡主放心,太子是我的夫君,他的榮辱就是我的榮辱,東宮我必守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有一絲一毫陷害他的機會。”
楚崇賢是太子,政務繁忙,她這個當太子妃的不能給人家拖後腿。
顧文瀾挑了挑眉,“我表哥身邊向來很少出現女子,孫小姐是他的夫人,在他眼裏,地位不一般。”
楚崇賢拖到現在才娶了太子妃已經算很晚了,不過基於建安帝這種早早娶了太子妃,到頭來鬧得一地雞毛的情況……
楚崇賢晚點娶太子妃未嚐不是好事。
孫白溪笑了笑,“太子殿下替陛下分擔國事,事務繁多,沒時間顧及兒女私情,這也是太子殿下想要認認真真做事啊。”
沒有庶子庶女,更沒有姨娘良娣礙眼,拋開楚崇賢的太子身份,這門婚事其實還挺不錯的。
顧文瀾噗嗤一笑,“我這個太子表哥喲,木頭疙瘩,很難哄的不懂女人心思,孫小姐要好好費心了。”
孫白溪忍俊不禁,這麽說太子殿下真的好嗎?
“嗯。”
二人聊天聊得愉快極了,但俗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周國夫人家同樣如此。
孫白溪與顧文瀾有說有笑的期間,遠方一粉裙少女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小廝興衝衝地過來,看上去來者不善。
顧文瀾眉頭一皺,隻見對方人未到,聲先到了:“臣女萍萍參見郡主,給郡主問安。”
顧文瀾還未發話呢,孫白溪已經直接嗆人了,“孫白萍,你做什麽呢?端敏郡主來訪,關你何事?”
孫白萍是孫白溪的四妹,是隔壁二房的嫡次女,一貫心高氣傲,愛與孫白溪爭長短,之前孫白溪賜婚楚崇賢時,孫白萍整一個陰陽怪氣。
這會兒她挑上顧文瀾拜訪的時刻出現,必定有所圖謀。
孫白萍皮笑肉不笑,“哪裏啊?我這是替姐姐鳴不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