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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賜婚

  顧文瀾稍有意外,後又平靜接受了。


  ——顧夢琪這個名字代表的人已經死了,那麽她重新開始也並無不可。


  “你要去西域,形單影隻又不會武功,我不放心。這樣吧,你去臨月樓找杜若夫人,她會安排好相關的一切。”


  顧文瀾很快就做好決定,將顧夢琪送去杜若那邊。反正杜若一定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顧夢琪驀地沉默了,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文瀾,許久不吱一聲。


  顧文瀾被她瞧著心裏不舒服,冷聲詢問:“咋了?你有異議嗎?”


  去臨月樓總比丟下她一個人去關外來得好吧。一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會就去外麵闖蕩,前段時間流落街頭的狼狽不堪,顧夢琪全都忘記了?

  顧夢琪搖了搖頭,“我沒有,我隻是很遺憾……對不起你。”


  以前她們為什麽會鬧得不可開交?明明彼此絕非生死仇人,頂多就是有點小摩擦,還談不上你死我活,可那時候,她看不慣顧文瀾,認為她礙眼,百般陷害她,恨不得她身敗名裂。


  時過境遷,她與顧文瀾兩個人,境遇一個天一個地,到頭來還得靠她幫忙。


  ——或許,她真的錯了吧……


  顧文瀾麵色一肅,神色漠然,“對不起有什麽用?你與我先前的恩怨拋開不提,你如今就是手無寸鐵的姑娘,隻身前去關外太危險了,還不如跟著我的朋友一塊去西域,她有經驗還有侍衛保護,你一路上的保障也有了,再者你的關令傳符若初會替你解決的,你大可放心。”


  再怎麽說,討厭顧夢琪是一回事,但眼睜睜看著她深入險境不管不顧,那又是另一回事。


  顧夢琪見顧文瀾滔滔不絕地幫自己解決後顧之憂,頓時感慨萬千:“此去經年,不知何時再會,我知道我的道歉沒用,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當初是我不好,陷害你,差點連累你名聲受累,我年少無知,狂妄歹毒,愧對今日你於我的恩情。此情難報,可假以時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完,顧夢琪緩緩掀起裙擺,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顧文瀾被這一舉動驚到,愣愣地望著顧夢琪磕頭磕出血。


  “行了行了,別再磕了,”顧文瀾拉起她的衣袖,撇了撇嘴,“你再磕下去,我懷疑我會不會未老先衰呢。”


  顧夢琪噗嗤一笑,來到丞相府侯第一次發出真心的笑容。


  顧文瀾挑了挑眉,“咋了?我說的不對嗎?我本來就青春年少,你這麽一磕,活生生把我磕老了好幾歲。”


  一貫看重自己外表的顧文瀾自是不喜歡有人將自己叫老了。


  顧夢琪微笑道:“沒有,吳琪祝郡主無憂無慮、青春貌美,永遠是他人眼裏最漂亮的一枝花。”


  最漂亮的一枝花?


  顧文瀾滿是嫌棄,“當花有什麽好的?我要當,就當翱翔九天的鳥兒,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飛,多棒啊。掛在枝頭,被肆意品鑒采摘,有時還不得不零落成泥碾作塵,我不喜歡。”


  說到最後,語氣開始有點低落。


  見證了那麽多淒慘無比的女性現狀,她好歹是丞相千金,過什麽樣的人生莫非還不能主宰嗎?

  再者,人生來就得痛痛快快地活一遭,而窩窩囊囊、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並不是她想要的。


  ——前世所有的幸福平淡皆被奸人算計得雨打風吹去。


  顧夢琪意有所感,也說道:“我的母親不就是這樣嗎?本來她是閣老家的小姐,想要什麽樣的夫婿哪裏找不到呢?偏生對我父親一見鍾情,死乞白賴地和我外公說一定要嫁給他,我外公無奈,勉為其難地同意了這場婚事。我爹一開始對我娘畢恭畢敬的,幾乎是百依百順,隻是好景不長,我外公出了事,吳家樹倒猢猻散,貶為庶民,但凡與吳家走得近的人家都免不了高台坍塌,我爹……不提也罷。”


  年少恩濃,最後一地雞毛,到頭來夫妻二人相看兩生厭,鬧出這麽多笑話,後果還要子女承擔。


  這樣的夫妻,真的是大家所追求的嗎?最起碼顧文瀾顧夢琪都不是。


  顧文瀾自小也聽說過不少關於吳閣老的傳聞,雖然厭惡蠻橫惡毒的吳氏,但吳閣老一家無辜,據顧盛淮所說,是一位忠正廉潔的好官,隻可惜……


  顧文瀾對慶華侯很是看不順眼,說起話來一頓冷嘲熱諷,“就慶華侯那德性,有生之年能不敗家以已經夠不錯了,還想要什麽高官厚祿?也不怕德不配位,惹來殺身之禍?”


  慶華侯倘若真的有點本地,至於到現在在京城裏查無此人默默無聞嗎?當然他為數不多的名聲還是靠丞相府給他提拔上來的,與他本人無關。


  換做以往,顧夢琪必得替自己的父親據理力爭了,隻是現在嘛她也反感起自己的生父,不多踩一腳已經很客氣了。


  “我父親從以前到現在,唯一不變的就是功名利祿心。他要的,就是那榮華富貴。”


  顧夢琪語氣平平,卻平白聽出了一絲異樣。


  顧文瀾兩手一攤,“慶華侯那品行,你遇見了的確倒黴,去外麵走走,呼吸新鮮空氣,看遍山花爛漫,萬紫千紅,總比待在四四方方的後宅裏來得好吧。”


  無論是為人子女,亦或者為人妻子,女人總是身不由己,沒有自由。


  顧夢琪睫毛微顫,抿了抿唇,“我去了那裏,好久好久都不會回來了,你要……多保重。”


  有些沉重的心情,顧文瀾救了她,她得好好道別。


  顧文瀾頷首,十分無所謂:“嗯,你也是。”


  這一刻,她們沒有一笑泯恩仇,隻有平淡如水的交情。


  或許若幹年後顧文瀾逐漸釋懷彼此的矛盾,不再尖銳、敵視、仇恨,那麽她們應該可以成為一對無話不談的朋友知己。


  顧夢琪道完心裏話,很快就走了。


  房內徒留顧文瀾。


  顧文瀾也不知怎的,靜靜地望著窗外發呆。


  彼時,皇宮中,晉陽公主前來養心殿覲見建安帝。


  當今天子隻穿一件單薄的白色絹衣,頭戴通天冠,這樣非正式場合兄的碰麵,還是頭一次見皇帝如此打扮。


  晉陽公主相對簡單一點,一襲淺黃皂衣,綴以華勝、玳瑁、步搖,款款而來,豔光流動,名動左右。


  建安帝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長女,笑容滿麵:“晉陽出落得落落大方,豔冠群芳,父皇都舍不得讓你出嫁了。”


  提及婚嫁一事,晉陽公主大大方方,坦然無比,落座後笑著應答:“父皇,兒臣覺得這世間上的男子沒有一個值得我下嫁。”


  “哦?是這樣嗎?”


  建安帝饒有興致,“你表哥也不是嗎?”


  陳紹之年輕有為,少年得誌,於疆場上揚名立萬,建不朽功勳,有多少兒郎沒有聽說過他的傳奇故事呢?

  晉陽公主掩袖而笑,“再好的兒郎,有了夫人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


  建安帝爽朗大笑,“宛兒好意氣,這世上的確沒有一個男兒配得起你啊。”


  晉陽公主是建安帝的掌上明珠,單憑這一點,如何想要求娶晉陽公主為妻的人家就得經過天子九曲十八彎的考驗,否則的話,抱得美人歸隻能是夢裏想想了。


  晉陽公主揚唇一笑,接著建安帝步入正題,“宛兒,關於穆家,你知道多少?”


  此話一出,晉陽公主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皇帝果然不會無緣無故找她,穆家……


  “兒臣隻是公主,甚少見過穆將軍,不過呢,聽宮女說穆將軍能征善戰,絲毫不遜色於表哥,未來很有可能成為繼舅舅後的另一位大將軍。”


  晉陽公主不經意道。


  成為第二個大將軍?


  建安帝冷冷一哼,“這穆家越來越膽大妄為了,連柳家都敢陷害,以後是不是就要找邵家的麻煩了?”


  作為統治者,建安帝肯定是不樂意見到這幫子小人互相扯後腿,要知道,他的心裏有一個宏偉的計劃即將展開。


  晉陽公主無聲地笑了,麵上卻一臉疑惑:“父皇,柳家咋與穆家結怨了?該不會是誤會吧?”


  表麵上說的是結怨,但實際上已經給穆家扣上一頂陷害柳家的帽子了。


  建安帝似笑非笑,“還能如何?柳家出了一位女侯爺,他們看不習慣罷了。”


  柳思璿的封侯並非所有人都沒有異議,最起碼那幫子腐儒就不同意柳思璿一介婦人因戰功封侯,封個郡主夫人之類的名號總比侯爵來得好。


  對此,晉陽公主嗤之以鼻,整天嘰嘰歪歪的腐儒隻知道盯著這些小事說個不停,不見他們提刀上戰場保家衛國。


  也對,在背後說別人素來不需要費心費力,多簡單輕鬆,還不用被罰。


  晉陽公主皺眉道:“這……父皇,柳侯爺是憑戰功封侯,又不是依靠祖蔭封侯,難不成……論功行賞他們都有意見嗎?”


  穆家針對柳家說來也是夠有趣,柳家因為牧山戰役全家近乎戰死,被逼無奈下遠走邊關,不再留在京城,不像穆家春風得意,大權在握。


  若不是邵家忽然殺出重圍,估計穆家的得意日子還會繼續下去。


  眼下柳家回京,第一個坐立不安的自然是穆家,畢竟牧山一戰裏麵的貓膩柳家人又不是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建安帝從一邊擱置的奏疏裏抽出一本,遞給晉陽公主,“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


  “給柳侯爺賜婚?”


  晉陽公主眸光沉了沉。


  表麵上是為了柳思璿好,給她找一個終身依靠,其實是間接地架空罷官,說白了還是變相貶謫了。


  建安帝麵色淡淡,“這可不?奏疏是穆老將軍提議的,穆將軍也同意了,他們認為柳侯爺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她又立了大功,單單封侯並不能提現對她的恩寵,索性成人之美,予柳思璿一樁金玉良緣,反而更好。”


  金玉良緣?


  明明是心懷不軌。


  晉陽公主果斷反對,“父皇,柳侯爺巾幗不讓須眉,作戰英勇,令敵軍聞風喪膽,如此將才,讓她拘於後宅,豈不可惜?”


  穆家打得是什麽鬼主意,晉陽公主最明白了,想著不動聲色除掉柳思璿這個冉冉升起的將星。


  哼!想得美!

  “朕可從來沒想過讓柳思璿當一個相夫教子的婦人,”建安帝語調四平八穩,“不過嘛,柳老將軍前不久和我提起過有關柳侯爺的婚事,朕得好好考慮。”


  原來做了雙重保險,合著一點餘地都不留。


  晉陽公主一字一句地替柳思璿說話:“父皇,既然是有關柳侯爺的終身大事,為何不讓她自己做決定?父皇隨意找了人給她當夫婿,要是夫妻二人相看兩生厭,反成怨偶,父皇的良苦用心豈不是浪費了?”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柳思璿自是不同,柳家這麽多年鎮守山平關,勞苦功高,單憑這一點,柳思璿要自己選夫婿也不是不可以。


  再者,柳思璿自己……


  建安帝點了點頭,“那麽你說,賜婚可不可行?”


  “不可行,”晉陽公主隨後話鋒一轉,“配得上柳侯爺的人,也得是蓋世英雄、鐵骨錚錚的漢子。”


  換而言之,軟趴趴的文人書生就別騷擾這位女將軍了。


  建安帝聞言笑容加深,“宛兒,你很喜歡這位柳侯爺?”


  若非對她很有好感,何必費心費力替她說話?

  晉陽公主不否認,坦然承認了,“縱橫疆場,立功異域,不僅隻有男兒心懷夢想,女子也有。現在,柳侯爺做到了。”


  她從不屈服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要當就當一個震撼世人的公主,轟轟烈烈地幹一場。


  建安帝忍不住撫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兒,這份胸襟格局,誰比得上啊?要是太子有你的十分之一,朕也就放心了。”


  楚崇賢好是好,但偏向於文雅,不夠有開拓進取心。


  晉陽公主怔了怔,後才說:“大哥他自幼跟在父皇身邊,深受父皇影響,這麽多皇子裏,隻有大哥是父皇手把手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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