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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緣由

  顧文瀾望著宋仙蕙,“這個人你要交給官府,免得落人口實。”


  按理來說,縱然是殺妻,也很難定他的罪,更別說罰他什麽了。


  官府最多就是罰他一年不到的刑罰,然後把他放了。


  顧文瀾對討回公道不抱希望,但是嘛,此人交給官府處置,屆時無論懲罰是什麽,也算是名義上挑不出毛病的。


  想到這裏,顧文瀾又對婦人說道:“你可願意隨宋小姐回去?官府派人來問,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婦人一驚,麵色淒惶:“這……可行嗎?”


  不太自信的樣子深深地戳中了顧文瀾的內心,大漢與婦人之間估計是發生過太多不可言喻的往事了,才這般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你和我一塊回去,這個男人任憑你發落。”宋仙蕙拍了拍胸口,展現出自己的大度豪爽。


  關鍵時刻,宋仙蕙與杭嬌絕對不會給顧文瀾扯後腿,她們很樂意助婦人一臂之力,讓她得以脫離苦海。


  見顧文瀾她們誠心誠意地幫助她,婦人一時之間感動莫明,低聲道:“我……謝謝你們,我可以自己隨便找個地方住下,不該麻煩你們。”


  顧文瀾不以為然,“你住在宋家,方便我們隨時隨地找你,而且官府派人調查時,你也方便過去。”


  最重要的是,有宋家的名頭護她,沒道理婦人還不能給這個大漢一點臉色看,雖然多半是輕輕放下、無濟於事,但聊勝於無啊。


  “你和宋小姐一塊回去,要不然我們找不到你啊。”杭嬌走過來,認真地解釋道。


  婦人她們鐵定要護,隻是婦人有點不太願意麻煩她們,她們也隻能從長計議,慢慢說來。


  “……好,我答應你們。”婦人深思熟慮之後,終於點頭同意了。


  不去的話,宋仙蕙杭嬌她們又要說很久了。


  並且,去宋家總比去路邊好。


  顧文瀾微微一笑,扭頭對上大漢瑟瑟發抖的樣子,臉一沉,冷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可別妄想著有人救你,做都做了,就別怕死。”


  語罷,顧文瀾招呼大家一起押著大漢前去宋家。


  杭嬌與晉陽公主陪著婦人,婦人礙於男女之別,不敢與晉陽公主多說話,一路上都與杭嬌交流居多。


  晉陽公主見狀,微笑不語,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打量周圍的動靜。


  烤羊肉串吃光了,杭嬌有些意猶未盡:“這麽好吃的烤羊肉串,才吃一串,真是不夠吃。”


  打前陣的宋仙蕙好巧不巧就聽到了這番話,回過頭來,嗆她一句:“哎呦喂,剛剛是誰說烤羊肉是平民百姓才吃的東西啊,怎麽這會兒那麽快就自打耳光了?”


  烤羊肉串比起豬肉,更受到大眾乃至上流貴族的歡迎,豬的飼料很是豐富,不挑食,外加飼養豬的地方多半還與如廁有關,如此一來豬肉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杭嬌無語,翻了翻白眼,“本姑娘樂意啊,你倒如何?”


  “不如何啊,就是想告訴你,以後說話記得別那麽快自打臉。”


  語氣充滿著得意與嘲笑,這就是宋仙蕙與杭嬌的相處日常。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偷偷對視了一眼,這兩個人果真是活寶一對,一見麵就得吵架。


  杭嬌嘴角抽搐,毫不留情地回敬她:“很不好意思啊,我呢,說話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有些時候一句話不能代表我的看法,你要是聰明點,就該不當回事呢。”


  咧了咧嘴,十足十的挑釁。


  宋仙蕙氣急敗壞,很想與杭嬌來一個八百回合的爭吵,偏生要給婦人指路,隻能按捺住自己的脾性,磨牙說道:“行,算你狠,我輸了。杭嬌,你等著,我遲早要和你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嘖嘖,這對表姐妹越吵越來勁了,顧文瀾輕咳一聲,平靜提醒:“宋小姐,杭小姐,我們快到宋家了。”


  “啊,對,嘿嘿嘿,抱歉抱歉。”經人提醒,宋仙蕙這才記起眼下最重要的緊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


  顧文瀾莞爾,勾了勾唇,“我們且走吧。”


  朱漆大門,雄闊富貴,兩邊的石獅子威嚴地凝視著過往的路人。


  宋仙蕙一見到自己的家,倍感親切,蹦蹦跳跳地走上台階,對顧文瀾她們介紹道:“這裏是我家,大家別客氣,盡管來坐。”


  顧文瀾搖頭婉拒,“我與邵公子還有事要辦,暫時不打擾宋小姐一家了。今日品嚐的烤羊肉串很好吃,宋小姐倘若很喜歡,我與邵公子不介意以後經常買給你。”


  溫柔得近乎滴出水的語氣,誰聽了部心動呢?

  撲通撲通,宋仙蕙如小鹿亂撞般雙眸彎彎,含羞帶怯地瞥了顧文瀾一眼,扭扭捏捏的,“顧公子客氣了,我要吃,我爹娘自會滿足我,無需顧公子破費。”


  杭嬌在一邊看著不是滋味,她家表妹咋被一個外來人勾走魂了?


  於是果斷開口,打斷他們之間的“溫情脈脈”:“顧公子,邵公子,今晚你們辛苦了。我替姨父姨母他們謝過兩位公子的照顧。”


  瞧瞧,極盡客氣又極其疏離,擺明了是要劃清界限。


  顧文瀾無聲地笑了,看來這個杭嬌小姐不是那種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姑娘,也懂得防備人。


  “哪裏?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顧文瀾拱手作揖,做盡姿態,晉陽公主也拱手笑道:“宋小姐與杭小姐姐妹情深,誰人見了不說一句宋家杭家教導有方啊?”


  誇獎她們的親人,宋仙蕙與杭嬌反應不一,宋仙蕙是欣喜,杭嬌是平靜,將此情景看在眼裏的顧文瀾心中開始對宋仙蕙與杭嬌二人重新評估了。


  宋仙蕙不用多說,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可是杭嬌似乎不簡單啊……


  嘴角上揚,顧文瀾與晉陽公主隨後告辭,宋仙蕙依依不舍,眼珠子都要黏在顧文瀾的後背上了,杭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踩了她一腳,不陰不陽地提醒道:“喂!人都走遠了,你還像望夫石一樣看著作甚?”


  宋仙蕙白了她一眼,“關你何事啊?我樂意,顧公子高雅如玉,玉樹臨風,我喜歡他不可以嗎?”


  大漢已被宋家仆人帶去柴房,而婦人也被好好安頓在一間廂房裏住下。


  宋仙蕙與杭嬌拋棄顧忌,又開始吵架了。


  “不可以!對方來路不明,你不要隨隨便便就接近他。”


  杭嬌氣呼呼地說道。


  這傻丫頭,為什麽從小到大都讓人這麽不省心?

  那兩位公子一看就非普通人,輕易靠近他們絕非好事。


  宋仙蕙不明白杭嬌的顧慮,隻以為是她貶低她、瞧不起她,火氣一來第一次對她吼道:“杭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就喜歡顧嵐,喜歡他到恨不得以身相許,你管不著我,我這就和爹娘說。”


  話音剛落,宋仙蕙自己從角門進去,大力地關上門,將杭嬌攔在宋家門口了。


  杭嬌見狀,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悲哀,宋仙蕙這般,她很擔心將來她會後悔……


  宋仙蕙與杭嬌的爭吵顧文瀾並不知道,此時的她正與晉陽公主四處散步,談及淮洲知府的事情。


  “劉之霏被你救了後,天天與劉之琦吵架,搞得那個老頭子不甚耐煩,想要早早把她們送給昌邑王了。”


  晉陽公主雙手覆後,談及此事時,眼裏還有一絲絲諷刺。


  劉之霏與劉之琦鬧內訌,歸根到底不都是他的問題嗎?

  “哦?這麽精彩。”顧文瀾含笑,“劉之霏就沒有與姓劉的提起我們吧?”


  說是救命之恩永世難忘,奈何啊,劉家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當然有,”晉陽公主神色淡漠,“那個老頭子這幾天一直在調查我們,想著無緣無故的,我們何必救他的寶貝女兒?多半是別有用心。”


  這一點淮洲知府倒是猜對了,她們這一次的的確確是另有圖謀,居心不良。


  “嗬!”顧文瀾笑了笑,眼裏近乎冷漠,“昌邑王算計我舅舅的仇,還沒有找他算賬,昌邑王與淮洲知府,一個兩個別想逃。”


  不把淮洲知府拉下馬,她們此行的人物就泡湯了。


  一邊談話,一邊來到了湖心亭附近。


  風景秀麗,枝繁葉茂,繁花似錦,安寧靜謐,遠比熱熱鬧鬧的大街來得賞心悅目。


  顧文瀾抬步過去,先是掃了一圈,接著方對晉陽公主說:“這裏安全,過來坐坐。”


  晉陽公主攏緊衣領,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一石凳上坐下,此地僻靜無人,倒是很合適她們說話。


  “文瀾,我們……”


  晉陽公主的話未說完,遠方就傳來了一陣不太平靜的風聲與樹葉掉落聲。


  “咦?那邊是發生啥了?”晉陽公主納悶不解。


  顧文瀾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一看,發現那邊不就是竇硯離赴會的虎落崖嗎?

  當即臉色大變,“糟糕了,那個家夥該不會是……”


  “咋了?文瀾,你有事嗎?”晉陽公主歪著頭,看著顧文瀾。


  顧文瀾抿了抿唇,不知從何說起,眉頭緊蹙,憂心忡忡:“那邊有我的一個朋友,他說今日是他與別人見麵的日子,然後讓我好生珍重。”


  她隱瞞了竇硯離的過往,雖說晉陽公主見過竇硯離,但是說實話,這種身世不該隨隨便便說出口。


  人多嘴雜,泄露風聲了,竇硯離就危險了。


  無論出於什麽目的的考量,顧文瀾並不打算將實情稟報給晉陽公主知曉。


  晉陽公主似是看出什麽,盈盈一笑,“他是你比較看重的朋友吧?我們看看吧。”


  不聞不問,這就是晉陽公主給予顧文瀾最大的信任。


  “表姐,謝謝你。”顧文瀾的眼眸中滿含感激。


  “不必謝我,我們去看看再回來。”


  晉陽公主起身,走下台階,疾步至發生地點。


  顧文瀾步伐加快,不敢怠慢,與晉陽公主肩,半晌沉默,來到了一條小道上。


  越走到深處,越風平浪靜。光線昏暗,顧文瀾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路,拉緊晉陽公主的雙手,二人牽著手慢慢走過去。


  “表姐,你要跟著我,別走散,別鬆開我的手。”


  顧文瀾說道。


  “嗯。”


  晉陽公主應答,十指緊握,顧文瀾左右看了一會,沒發現何處不對勁,不禁發愁了:“到底是哪裏啊?”


  “沒發現嗎?”晉陽公主也往其他方向打量。


  這時候,一刀劍拚殺的聲音忽隱忽現,同時夾雜著人聲,正是在東北方向。


  顧文瀾習武後耳朵靈敏,自然聽見了這個動靜。


  “走!是這邊。”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來源處,當越來越靠近時,那熟悉的聲音也讓顧文瀾愈發確定起來。


  “晦溟公子,何必呢?你我又不是不死不休的仇人,這般互相傷害,有什麽好處嗎?不如我們聯起手來,共同圖謀大業,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保證,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穆同暄冷清又惆悵的聲線猶如鬼魅,處處令人心驚肉跳。


  顧文瀾握緊了拳頭,隻聽竇硯離諷刺一笑,冷聲說:“穆同暄,不要惺惺作態的。別人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當年,牧山之戰,你是怎樣對待我的父親,心知肚明。”


  牧山之役這四個字,毫無疑問是戳中了穆同暄的軟肋,他幽幽一歎:“原來,你是他的兒子,難怪了,這麽討厭我們穆家的人除了你們,別無他人。柳家當時還隻是……”


  “別提柳家!”竇硯離眯了眯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穆同暄,聲音冰冷,“柳家被迫遠離京城,前往山平關鎮守,這不是你們穆家人的手筆嗎?陷害忠良,黨同伐異,這就是你們穆家所謂的將門之風,荒唐愚蠢。”


  柳家當時戰功赫赫,在老百姓眼裏的地位不亞於今時今日的邵家。隻可惜啊,柳家最後還是不得不遠遁邊關,離開京城。


  穆同暄嘖嘖地笑了,“晦溟公子,你要明白,一山不容二虎,他們柳家不聽話,我自然隻能逼走他們了。這一點,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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