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美食
顧文瀾漠然,“是這樣嗎?”
說得一套一套,結果呢?還不是執意前去?
竇硯離這家夥,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千真萬確。”竇硯離專注認真地凝視著她,眸光溫柔真摯,論誰也不會懷疑此時此刻的竇硯離是多麽認真專一。
隻可惜,他遇上的是顧文瀾。
顧文瀾冷冷一笑,“騙三歲小孩子嗎?我是那種白癡嗎?你與穆同暄的確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絕對絕對不可能到握手言和的時候。竇硯離,你為什麽騙我?去了虎落崖,非死即傷,你還要去嗎?”
虎落崖之約,表明了是一場鴻門宴,竇硯離報仇心切,顧文瀾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但凡事皆以自己的安全為優先。
魯莽衝動無濟於事,反倒白白便宜了敵人。
“虎落崖之約危險重重,可又不是沒有勝算。”竇硯離深吸一口氣,耐心地與顧文瀾解釋說:“虎落崖那裏,我已做好準備,穆同暄那邊也同樣如此,他不會死的,我也不會死,現在不是我們兩個爭一時之氣的時候,最主要的,依然是……”
“別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顧文瀾不耐煩至極,厲聲打斷他的話,她步步逼近竇硯離,眸中隱含一絲盼望與祈求,“竇硯離,虎落崖分明是挖了陷阱,正等著你去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到底在想什麽?你要替你師父一家報仇,也得考慮實際情況。你死了,冤情無處申,真相依舊被掩蓋,就這樣你敢心安理得地赴死嗎?”
巴拉巴拉的一堆話講完,顧文瀾不再理會竇硯離,扭過頭去,擺出生人莫近的態勢來。
竇硯離揉了揉眉心,見狀上前安撫:“你最懂我的心思,不是嗎?”
平常,他與顧文瀾默契十足,即便不是情人勝似情人,此番契合,世間難尋。
他懂她的難處,她亦體諒他的仇恨,隻是,穆同暄的虎落崖之約,他必須得去。
這無關生死大仇,他不去,穆同暄不知又會不會使出其他的招數逼他去。
虎落崖看似陷阱在前,獨自前去的確危險,但這時候的穆同暄根本就不可能殺了他,畢竟,穆同暄還要投鼠忌器,不想真相大白於天下就得客氣幾分。
當然,一碼歸一碼,穆同暄不會殺了他,卻不會讓他好過,他到時前去,一切的準備皆得做足。
這一點,想必顧文瀾很清楚,隻是顧文瀾認為太過危險,不推崇他這樣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是不是打著這個主意,打算與穆同暄來一個挑明?嗬!”
顧文瀾輕飄飄地瞥了竇硯離一眼,目光漠然,又充滿了諷刺。
竇硯離,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不拿自己當回事嗎?
憤怒、失望、痛苦……種種情緒凝結於心,顧文瀾隻覺雞同鴨講,不欲與竇硯離繼續說下去,平靜地闔上雙目,語氣平靜:“你要去就去吧,當我從頭到尾自作多情。”
竇硯離焉能看不出顧文瀾這會兒已是徹底地把他惱上了?皺了皺眉,斟酌了一會兒,對她道歉:“文瀾,我……”
“本郡主的名諱,哪裏來的浪蕩子弟也敢隨意稱呼?”
顧文瀾出聲大喝,直接將竇硯離嗬斥得啞口無言。
看看,小祖宗生氣了,他說什麽都沒用,還不如等事情結束了,再來與她好聲好氣地解釋明白。
飛快地下定決心後,竇硯離鞠了一躬,誠心誠意地恭聲作揖:“吾竇硯離有錯,愧對郡主的一番苦心,晦溟不才,打擾了郡主,晦溟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竇硯離袖子一揮,身影消失在門口處。
顧文瀾反應冷淡,抬也不抬頭,隱在幕後的戰素一臉茫然,搞不懂狀況,眼下也不敢隨便說話,隻好默默不語。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顧文瀾方才睜開眼睛,似歎非歎:“晦溟公子……”
提及竇硯離,戰素洗耳恭聽,專心致誌地靜候顧文瀾後續的言論,隻是不料,顧文瀾就僅僅是喚了竇硯離的名號就沒有下文了。
這把戰素看得暈暈乎乎。
顧文瀾從倚榻上起身,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我去見見晉陽表姐,問問她可是吃飽喝足,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說來也巧,顧文瀾正要開門呢大門處就傳來一陣夾雜著腳步聲的爭鬧。
顧文瀾不悅,“哪裏來的人啊?”
“是我。”一輕快動聽的女聲回答了顧文瀾的問題。
顧文瀾打開大門,發現門口處站了一位身著粉衣的小姑娘,而且十分湊巧的就是,這位姑娘是顧文瀾與晉陽公主救劉之霏前遇見的一驕縱富家小姐。
顧文瀾此時此刻是真的無語了,聳了聳肩,有些好笑:“這位小姐,有何貴幹啊?”
劉之霏那邊還沒有解決完,可別又來一個麻煩。
宋仙蕙抬起下巴,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宋仙蕙,我爹宋員外是當地的富商,我娘是秀才之女,因我自小體弱多病,又祈禱我如仙子一樣長命百歲,特意給我取名仙蕙,這位公子可以叫我仙蕙。”
語罷,一臉期待地望著顧文瀾。
顧文瀾:“……”
這姑娘,怕不是喜歡上她了吧?
一聯想到這個可能性,顧文瀾頓時就一個頭兩個大。
她又不喜歡姑娘,被姑娘喜歡上,非常尷尬的啊。
心中無奈的咆哮,麵上卻不能凸顯半分,隻好訕訕一笑:“宋小姐說笑了你與我見麵不過一天,哪能親昵地稱呼閨名?”
如果她是女兒身倒也無礙,奈何現在她是翩翩公子的裝扮,如此親切的行為,她萬萬不能給宋仙蕙錯覺,讓人誤會了什麽。
“沒事,顧公子你高雅賢德,德才兼備,本姑娘被你叫一聲閨名不算什麽。”
宋仙蕙害羞地低下頭,嗓音輕柔如水,誰見了不道一句好一個俏麗佳人啊?
本來,宋仙蕙就容貌不俗,一張臉長得玉雪可愛,雙眸彎彎,笑眯眯時,就讓人有一種親切感。
隻是,宋仙蕙一貫被寵得無法無天,性子有些驕橫,久而久之,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她究竟長得如何了。
顧文瀾很想扶額長歎,這孩子啊,咋就死腦筋了?
此時,晉陽公主過來拉顧文瀾出去走走,好死不死地恰逢宋仙蕙臉紅地低頭不語,顧文瀾無奈以對的場景。
晉陽公主了然,走上前去打招呼:“哎,顧嵐,我們去外麵走走吧。”
“邵遊?”顧文瀾挑了挑眉,對她的舉動感到滿意,搭過話茬,“好啊,我都待得發悶了,宋小姐可有意同遊?”
這姑娘活生生地站在這裏也不好直接無視了。思來想去,顧文瀾隻好也約上她一起走了。
宋仙蕙一聽,豈有不應之理?高興道:“顧公子約我,我自然要去!”
接著對她後麵的一群侍從命令道:“我命令你們,沒有我的允許,離我們最好有三步遠,聽見了嗎?”
“奴才遵命。”宋家的侍衛包括奴仆隻好連連應好。
沒辦法啊,宋家隻有她這麽一個掌上明珠,不謙讓她幾下,指不定宋父宋母就得找他們這些當下人的麻煩了。
“這才對嘛。”宋仙蕙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才和一邊的顧文瀾笑道:“顧公子,我們去哪裏啊?”
“先去集福街瞧瞧,聽聞那邊的晚景最棒了。”
顧文瀾說道。
宋仙蕙輕呼一聲:“哇!顧公子原來喜歡那裏啊,沒事,我讓我爹把那裏買下來,屆時你要一個人欣賞也是可以的。”
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可沒把顧文瀾看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顧文瀾心裏想道。
“不必了,美景得有人陪著才好看啊。”
顧文瀾招了招手,晉陽公主徑直與她肩並肩走下樓,宋仙蕙見狀,連忙跟過去,後麵的侍衛們緊隨其後,不敢落後半步。
顧文瀾邊下樓,邊與晉陽公主咬耳朵:“我聽說集福皆有烤羊肉串,想要嚐嚐是什麽新鮮玩意,要不我們去一飽口福。”
“嗯,淮洲最出名的就是烤羊肉了,想來味道不賴。”
晉陽公主深居宮中,民間美食根本就沒有品嚐過,邵家人未富貴之際,倒也吃過好多次,不過嘛,輪到邵家的那些小孩子們,那就沒有試過一次了。
“你們要吃烤羊肉啊?我請你們吃。”
宋仙蕙插話,滿是豪氣與期待。
顧文瀾再度被宋仙蕙的豪邁作風驚到,覺得這位姑娘還真是生活在富貴窩裏,萬事萬物都想著用錢解決。
晉陽公主噗嗤一笑,“宋小姐,我們二人身上有銀錢,不牢宋小姐破費了。”
一聽宋仙蕙的話就知道她沒有吃過苦,生活在充滿愛的家庭裏,小孩子普遍都是陽光天真的。
宋仙蕙不解,撓了撓頭,“我請你們吃飯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顧文瀾開口解釋,“我們二人堂堂男子漢,豈可讓你一個姑娘家出錢啊?再者,我們請你還差不多。”
無論如何,這錢應該得讓她們自己出,免得宋仙蕙誤會了什麽。
宋仙蕙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顧公子,你們真是好人,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個兩個隻想著如何占我的便宜,卻沒有替我考慮。這麽一對比,顧公子果然才是好人啊。”
顧文瀾:“……”咋聽著怪怪的?
宋仙蕙這小姑娘,無憂無慮的,說話就直來直往的。
即便她家境優渥,也不代表這姑娘是個笨蛋,什麽都不懂。
微微一歎,顧文瀾與晉陽公主放慢腳步,靜等宋仙蕙跟上來。
此時她們已經出來了,大街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煙火闌珊,每逢到了晚上,淮洲就非常熱鬧,不似京城的宵禁,這裏的老百姓們半夜都可以出來走動,十分自由。
顧文瀾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周圍,發現當地老百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士兵四處巡邏警示,秩序井然。
“看來,知府大人治理有方啊。”
顧文瀾似笑非笑地感慨,雖然知府不是一路子的人,但這份心性能力,也不是蓋的。
晉陽公主聽出了畫外音,微笑道:“知府大人沒有幾把刷子,哪有淮洲今日的繁華太平啊?”
二人你來我往,很是熱鬧宋仙蕙插不上話,隻好默默不語。
顧文瀾卻不能無視她,主動搭話:“宋小姐,此地我與邵公子初來乍到,不如你來給我們介紹介紹當地的美景吧。反正你在此地已是生活了十幾年,論熟悉程度,你比我們更熟啊。”
“就是啊,我們第一次來,不清楚哪裏比較好玩,不如你來給我們說說唄。”
晉陽公主滿是真誠地說道。
宋仙蕙聞言,既開心,又有些不好意思,“顧公子說笑了,我也就在這裏生活了很久,才比較熟悉。談不上多了解。”
說是這樣說,宋仙蕙還是興致勃勃地指著各地給顧文瀾她們介紹,聽得顧文瀾與晉陽公主連連點頭。
兩男一女,還是俊男美女,這轟動程度可想而知了。有好幾個婦人多次含羞帶怯地看著這邊,好像要看出什麽出來。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神情淡淡,目不斜視地瞅著附近的一些美食攤,垂涎欲滴。
“那裏的包子是出了名的好吃,要不我們過去嚐一嚐?”
宋仙蕙笑嗬嗬地指著前方一處包子鋪,說道。
顧文瀾剛想點頭,結果好死不死的,旁邊插進來一段不速之客的畫外音:“喂!難得出來,你宋仙蕙就那麽小氣,隻是吃包子而已嗎?”
一淺黃衣裙的女子神情不屑地看著宋仙蕙,嘲笑道。
宋仙蕙當即一個不滿爆發,回擊道:“哎,姓杭的,我吃包子礙著你什麽事了?你要是不喜歡吃,就一輩子別吃包子,反正你一輩子人參燕窩吃不完,還需要吃包子這等平民美食嗎?”
與宋仙蕙爭執的女子姓杭,一向看不慣宋仙蕙耀武揚威,每次一見麵都要掐上幾個回合。
“她是誰啊?”顧文瀾疑惑地問道。
莫名其妙的,咋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