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又來了
梅映雪?
顧文瀾翻開請帖,上麵印著梅花圖案,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燙金描邊,很是貴重,想來梅映雪也是很重視顧文瀾這位朋友。
上麵娟秀的字跡映入顧文瀾的眼簾:“明日,梅映雪特邀端敏郡主前來清風樓一聚。”
清風樓是梅映雪所管理的鋪子,鄭重其事地請她到這個地方,必然有大事發生。
顧文瀾想著想著,提起毛筆,輕輕地在上麵回複,大意就是我同意了。
梅映雪之前大膽地對陳紹之表達自己的傾慕,其實多多少少出乎了她的意料,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梅映雪是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的傲氣女子,陳紹之已有妻室,按理來說是不符合梅映雪的標準的,偏偏她還是去找陳紹之了。
顧文瀾將多餘的愁緒拋之腦後,反正梅映雪並無惡意,她想再多也沒用。
紫萱仔細地把請帖收起來,然後轉交給仆人,到時候去梅閣老府回應。
綠綺從小廚房裏下了一點麵,色香味俱全,很是讓人胃口大開,她端著碗走進來時,紫萱第一時間驚呼道:“哎,綠綺你下廚了啊?”
在顧文瀾的幾個侍女裏,綠綺的廚藝是最好的,她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一位美食達人,喜歡鑽研吃的自然而然的,廚藝不在話下。她的生母曾經是一家高門裏的廚娘,一手絕活,讓人讚不絕口。
自從綠綺被賣進丞相府後,她其實比較少親自下廚做飯了。大約是生母慘死,令得她心中有痛,非到必要時她是不會親自下廚的。
這下可好,綠綺自己就煮了麵條。如何不令紫萱顧文瀾驚訝?
綠綺翻了翻白眼,“下麵有什麽難的?而且,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做飯,連飯都不做,那不是要餓死小姐嗎?”
晚飯顧文瀾已經享用過了,但不妨礙她吃點宵夜。
被麵條的味道勾起饞蟲的顧文瀾勾了勾唇,對綠綺說道:“綠綺,你這手藝,出去開鋪,絕對生意興隆啊。”
顧文瀾平生除了錢,最愛的就是美食了。她與綠綺一樣,都對美食無法抵抗,不過呢,顧文瀾是大家小姐,在這世道,不需要一位貴族小姐會做飯的,並且顧文瀾在這方麵實在是沒有什麽天賦可言,廚房曾經被她有意無意地破壞過好幾次,邵氏再三警告周圍的人,不準小姐進入廚房做飯。是以綠綺每一次下廚房做飯,顧文瀾也都是眼巴巴地盼著。
綠綺得意地把碗放到顧文瀾的麵前,笑嗬嗬地自吹自擂:“小姐,奴婢特意用了遠方送來的一些香油,來讓麵的味道更加精嫩爽口。”
在她說話的空檔,顧文瀾已拿起筷子,大朵快頤起來了。
顧文瀾一邊吃著麵條,一邊含糊著道:“這麵條,真好吃啊,不愧是綠綺,這個手藝,多少人望塵莫及啊。”
說實在的,在吃飯的時候說話,絕對不是大家閨秀的做派。隻不過呢,此處是閨房,外加上顧文瀾確實是太喜歡綠綺做的麵條了,因而不等吃完,立馬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紫萱也被這味道饞的不行,忙追問綠綺:“綠綺,還有沒有啊?”
“沒有了,”綠綺聳了聳肩,“小廚房的麵條隻夠做一人份的,既然有麵條,自然是要先緊著小姐的。”
“沒有了啊,真遺憾。”紫萱目露失落,看樣子對品嚐不到綠綺的手藝倍感遺憾。
兩位侍女在這一問一答間,顧文瀾已把麵條解決完畢了。她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擦拭幹淨自己的唇角,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鬢,經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道:“綠綺啊,你有沒有興趣去臨月樓?”
“臨月樓?”綠綺疑惑又納悶,“奴婢好端端的,去哪裏做什麽?”
臨月樓的生意很好,遠超以前的利潤,令杜若一下子解了燃眉之急,當然,杜若愈發對顧文瀾心悅誠服,誓死效忠顧文瀾。
聽說,杜若的弟弟病情有所好轉,隻要將來好好將養著,即便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可恢複到七八成,還是可以的。
如此一來,杜若工作的熱情越來越高,整日如沐春風地應對各路客人,遊刃有餘地解決各類糾紛。
實乃有大才,顧文瀾心中想到。
“你的手藝很好,假如你能想辦法教教臨月樓的師傅怎麽做,那麽臨月樓的生意必會更上一層樓。還有,你要是去了臨月樓,也算是替我看著杜若了。”顧文瀾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杜若此人重情重義,又有才能,世間少有,顧文瀾對她還是很放心的,但是呢,有時候鞭長莫及,如果發生了什麽事,自己還被蒙在鼓裏,這種感覺可真的是不美妙。
綠綺去臨月樓,一是物盡其用,二是變相相互製衡了。
綠綺皺了皺眉,咬著嘴唇,幽怨地看著顧文瀾,嗓音低低道:“小姐,你是不要奴婢了嗎?小姐隻想一直待在小姐身邊其他地方,奴婢都不想去。”
其實,去了臨月樓,已經算是讓綠綺去做臨月樓的主了,風光無限的差事,換做其他人,必然是樂不可支。
可是綠綺這個丫頭,年紀還小時被賣進丞相府,對顧家的感情非比尋常,而且邵氏把她征調到顧文瀾身邊伺候,主仆感情自是不用多說。
綠綺對顧文瀾有依賴之心,一直以來,對比沉穩幹練的紫萱,綠綺更多的是衝動與忠心。
性情中人,感情充沛,最容易感情用事,邵氏給顧文瀾挑選侍女時,當然是考慮到了方方麵麵,有紫萱這位大姐姐領頭,其他的丫頭縱然不能與之比較,卻也不能差太多。
綠綺能力不差,但紫萱一直都是穩坐第一把交椅,她屈居第二。
之前顧文瀾落水昏迷不醒,原本挨罰的隻有紫萱,綠綺被下人借掉走不在現場,可是這丫頭死心眼,跑去邵氏麵前一個勁地磕頭請罪,於是呢,就被氣急敗壞的邵氏一塊罰了。
如此不難看出,綠綺就是一個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換句話說,至情至性。
紫萱沉穩,綠綺率真,顧文瀾素來一視同仁,沒有分出高低貴賤。
綠綺拒絕了,顧文瀾既感到意外,又覺得情理之中,她笑了笑,岔過這個話題,“綠綺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我讓你做什麽,都不會是拋棄了你。你不想去,我不會委屈你,反正也不是非得去一次。”
剖心置腹,綠綺聽著就淚眼汪汪,低聲應道:“謝小姐信任奴婢可是奴婢真的不想臨月樓,奴婢隻想好好伺候小姐,小姐好,奴婢就好,小姐出了事,奴婢心如刀割。”
說著說著,淚流滿麵。
顧文瀾是萬萬沒想到,綠綺對她的感情竟是這般深沉,看來讓她去臨月樓一事,是萬萬使不得了。
於是親自扶起她,淡淡一笑,“你不去,我就不讓你去。”
綠綺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猶自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
“千真萬確。”顧文瀾說道。
她縱然是辜負了所有人,都不會辜負自己的兩個侍女,自前世起就不離不棄的感情,遠遠不是其他人所能夠相提並論的。
“小姐……”綠綺又哭又笑,“奴婢叩謝小姐大恩。”
綠綺情緒激動,顧文瀾正想著如何勸她時,不曾想倒,一煞壞風景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沒想到啊你們的感情這麽好,莫怪了。屢次三番感情用事,成不了大事。”
如此冷酷又帶著幾分譏諷的聲音,不是竇硯離,還能是誰?
顧文瀾警惕地望著四周,冷冷一笑,“哪裏比得上公子你夜闖閨房偷聽她人聽話來得刺激啊?本郡主不過就是一個弱女子,論眼界能力哪一點比得上公子你啊?”
不陰不陽的回複,令竇硯離笑了,“多日不見,端敏郡主的口才越來越好了。”
紫萱綠綺早就被打暈了,此時房間裏隻有警惕的顧文瀾,以及不合時宜出現的竇硯離。
竇硯離拋棄了以往華貴的裝扮,黑紅的衣袍玉樹臨風,一精雕玉琢的臉龐,堅毅果敢。
竇硯離絲毫沒有當客人的自覺性,自作主張地找了個位置坐下,顧文瀾怒目而視,“竇硯離,你好像忘記了,這裏是我的房間。”
“對啊,本公子是客人,來這裏坐一坐都不行嗎?”竇硯離掃視了一圈尚未清理的桌麵,嫌棄地皺起眉頭,語氣涼涼,“你剛才在吃飯啊?還沒有把這裏打掃幹淨。”
這廝越來越過分了。
顧文瀾咬牙切齒,怒氣衝衝地來到他麵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竇硯離,目光冰涼,啟唇嘲諷:“竇硯離,我剛才有沒有吃飯,和你有什麽關係?既然你這麽嫌棄,那麽請你立刻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
當初會救他,純屬意外,若不是他步步緊逼,她連與他合作的想法都不會有。
竇硯離聽出顧文瀾掩在話語中的怒氣,微微一笑,“顧文瀾,你的脾氣越來越差了,這樣下去,以後還如何去讓晉陽公主爬上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