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昏迷

  “縣主她怎麽樣?”晉陽公主憂心忡忡,雙眼緊緊地盯著太醫。


  太醫麵色凝重,躊躇了一會兒,才說道:“因匕首所刺方向偏離了心髒一寸,方保縣主平安無事,但縣主出血過多,傷及骨肉,仍需靜養觀察,以免情況惡化。”


  意思是,顧文瀾傷勢嚴重,他也說不準情況。


  晉陽公主抿了抿唇,低下頭,邵皇後聽完之後,搖了搖頭,建安帝相對而言沉靜多了,卻也憂心如焚,淡淡道:“你且給縣主盡力治好,日後縣主醒來,朕必會對你重重有賞。”


  “微臣遵旨。”太醫拱手說道,建安帝揮了揮手,太醫們快步離去。


  內殿無人,宮女跟著太醫去拿藥,晉陽公主咬牙切齒,恨恨道:“父皇,母後,文瀾她傷成這樣,絕對不能輕易放過那等賊子。”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顧文瀾至於會重傷不醒嗎?

  邵皇後也跟著附和,言語戚戚柔婉,“皇上,賊人刺殺公主,連累文瀾受傷,此等惡人一日不除,將來必定禍害到皇上頭上來。”


  此話不可謂不嚴重,建安帝眯了眯眼,冷哼道:“梓潼放心吧,幕後黑手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當自己的權威地位受到威脅時,天子的行動力與怒火也會愈演愈烈。


  邵皇後輕聲應道:“臣妾明白,皇上聖明,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賊人,也從不汙蔑一個好人,皇上之聖德睿智,當為萬世傳頌。”


  建安帝作為一個有所作為的皇帝,自然樂意聽別人吹捧他為千古明君,當然,這也要誇讚得合情合理,方才不被他輕視冷漠。


  “文瀾救了晉陽一命,還是朕的外甥女,於情於理,朕也不會輕易饒恕凶手。”


  建安帝的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抹笑容。


  帝後攀談,晉陽公主隻就一邊聽著,順便關注著裏屋的情況。


  顧文瀾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晉陽公主心中煩躁擔憂,建安帝日理萬機,無法長時間留在這裏,於是叮囑了邵皇後幾句,禦駕啟程去了。


  邵皇後與晉陽公主跪拜送別建安帝後,邵皇後對晉陽公主安慰道:“文瀾吉人自有天相,當時江南的情況都尚且不能讓她吃虧,如今這番情景,更該打起精神,好好等待著她平安醒來。”


  邵皇後心中的傷心憂愁未必比晉陽公主少,但眼下亂糟糟的,她這個後宮之主就得站出來,做好榜樣,安撫人心,要不然後宮亂了套,有心人再出來興風作浪,豈非雪上加霜?

  “嗯,母後,我明白的。”晉陽公主彎了彎唇,眸中神采淡淡,“文瀾一日不醒,我就一日不出宮,我會一直待在床邊,靜靜地等著她醒來。”


  太醫並沒有說顧文瀾什麽時候醒來,晉陽公主說起此話時,隱約透著一絲不確定的意味來。


  “晉陽……”邵皇後動了動嘴唇,後麵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被她咽下去了。


  換做她,大約也會像晉陽公主這樣,恨不得一整天都在她身邊看著吧。


  想著想著,邵皇後吩咐自己身邊的思蓉女官,語氣鄭重,“縣主這邊有什麽新情況,一定要和本宮稟報。”


  “奴婢遵命。”思蓉恭聲答道。


  “母後,文瀾遇刺,情況還是要和姨父姨母說一句。”晉陽公主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把此事說了出來。


  顧文瀾受傷,非同小可,顧盛淮與邵氏是顧文瀾的親生父母,沒道理女兒受了傷,他們還被蒙在鼓裏。


  邵皇後也想到了這一點,微笑說道:“宛兒,此事母後已派思萍嬤嬤去了,到時候顧家自會知道消息。”


  顧文瀾救了她的宛兒,這個恩情她當皇後姨母的,當然也會想盡辦補償她。


  晉陽公主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母後思慮周全,是晉陽多慮了。”


  母女倆一來一往的空檔,一位侍衛步伐沉重地走進殿中,對邵皇後與晉陽公主稟報:“卑職見過皇後娘娘、晉陽公主。娘娘,公主,先前意圖行刺公主的凶手在東廠招了,還請皇後娘娘裁奪。”


  凶手這麽快就招了,完全出乎邵皇後與晉陽公主的意料。邵皇後眸光一閃,沉聲道:“皇上那邊可知道這個消息?”


  侍衛答道:“還請皇後娘娘放心,皇上那邊正是知曉了這件事,才讓卑職過來稟報娘娘與公主一聲。”


  “那就好。”邵皇後麵色平靜,繼續說道,“此人還在東廠,有她的供詞嗎?”


  “有。”說完,侍衛交出來一份剛剛寫好的供認書。


  思蓉拿過手,轉交給邵皇後,邵皇後一目十行地掃完,晉陽公主也在旁邊看完了供詞,不置一詞。


  邵皇後擰緊眉頭,“這種人,就算是殺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息憤怒。”


  那個刺殺的宮女不為別的,隻為了替齊王殿下打抱不平。


  因齊王受傷,建安帝打算把他打發去封地,讓這個小宮女心寒,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殺了晉陽公主,報複建安帝,也好給齊王殿下出一口氣。


  “父皇他打算怎麽處置那個賊子?”晉陽公主率先開口詢問道。


  就是這個可惡的凶手,害得顧文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這種人不把她大卸八塊,不足以讓晉陽公主解了心頭之恨。


  侍衛聞言,淡淡道:“回公主,皇上說,一切交由皇後娘娘與公主殿下處理。”


  言外之意,這件事的裁決結果由邵皇後與晉陽公主二人決定了。


  邵皇後眉頭一挑,沉吟片刻,撇頭望向晉陽公主,語氣溫柔:“晉陽,你想要怎麽處置那個凶手?”


  雖然她總懷疑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但這絲毫不妨礙她恨不得除掉凶手的決心。


  晉陽公主冷哼一聲,“那自然的淩遲處死、受萬蟲撕咬而死。”


  沒想到,晉陽公主一出手就是不不同凡響,這般血腥狠辣的處罰,不提邵皇後有點驚訝,就連侍衛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當然,凶手是咎由自取,誰讓她敢行刺晉陽公主,還牽連到瑞敏縣主昏迷不醒?


  就算是晉陽公主要求滅她九族,也不為過。


  邵皇後道:“宛兒,那個賊子想必家裏內有乾坤,你可想要查抄了那個賊子的老巢?”


  這個人是宮女,而宮女統一住在一起,若是這個宮女一夜之間富貴逼人,她們就不相信,那些人不會對這個宮女心懷惡意。


  她們並不相信,這是一個意外,但這個凶手不招認,也隻好查抄她的住所了。


  晉陽公主愣了一下,後回過味,似笑非笑,“那個地方,想必多的是人願意替我們效勞。”


  既然達成了一致邵皇後也沒道理不去行動。於是將思蓉打發出去,直奔那位凶手的住處。


  晉陽公主也不甘落後,立馬把菱雲派出去,與思蓉一起去查。


  安排好了一切,邵皇後才對侍衛說道:“你辛苦了,宮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還請你多多海涵。不知你姓甚名誰?”


  “卑職於海波,參見皇後娘娘。”


  這般溫聲細語的問候,於海波何曾見過?當年馮皇後還在時,對宮女侍衛向來是鼻孔朝天的態度,脾氣還不好,動不動拿他們發火撒氣。宮中很多人都不喜歡這位嬌縱的皇後娘娘。


  幸好,這位馮皇後後來被廢,換上了一位仁善寬厚的主子上來。


  馮皇後不在了,後宮其他嬪妃陸陸續續被納進來,她們不像馮皇後那樣跋扈蠻橫,卻也談不上多麽仁慈。


  如此好聲好氣,於海波對這位名聲在外的邵皇後多了一絲絲好感。


  “於侍衛,你且下去吧。父皇那邊想必還需要你呢。”晉陽公主代替邵皇後說道。


  “卑職先行告退。”


  於海波走了,邵皇後垂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那個賊子,說的未必是實話,暫時讓她待在東廠裏。”


  莫名其妙地,提到了齊王,她總覺得此事蹊蹺,不想輕易處理了。


  晉陽公主深以為然,“母後與兒臣所見略同。她一介宮女,為什麽會與齊王殿下有瓜葛?並且招認的如此之快,怕就怕是有心人故意誤導我們。”


  齊王雖然說是不足為慮,但還是建安帝的兒子,天然的皇子身份,若是有人想要垂死掙紮,也不足為奇。


  畢竟,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那等身體有缺的帝王,但那些皇帝無一例外都是千古聖君。


  “一切先等文瀾醒過來再說吧。”


  邵皇後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的情緒拋之腦後。


  返回太極殿的建安帝一點也不輕鬆。


  常利群單獨伺候,其他內監宮女全部被趕出去了,一時之間,殿中靜默無聲。


  “常利群,你說……會不會是他們對晉陽動手?”


  建安帝眸光幽幽,語氣不明。


  常利群笑了笑,“皇上,老奴倒是覺得,行刺晉陽公主的,另有其人。”


  原本這種事,常利群一介奴才是萬萬插不得嘴的,可誰讓他身份不一般呢?


  建安帝負手於後,神色漠然,“金屠查明在背地裏做了那麽多,該不會以為朕是瞎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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