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能人

  突如其來的瘟疫仿若桎梏人的地獄,烏雲密布,在所有人的心底揮之不去。


  頭戴十二明黃冠冕旒的建安帝麵色不愉地坐在上首,在朝堂上公開質詢可有能人治好瘟疫。


  底下眾人寂靜無聲,隻看得見諸位斂首低眉的恭敬姿態,位於朝臣之首的威武大將軍邵徹隻是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什麽,與他相對應的另一列之首陳紹之倒是凝眉不語。


  建安帝見狀,龍顏大怒,“如今京城爆發了瘟疫,你們一個兩個都沒有話要說嗎?”


  瘟疫的危險婦孺皆知,更不用說立於天子明堂的這群文武百官了。眼下瘟疫傳染得極快,幾位大人也隻能提議按照慣例,將病人與老百姓徹底隔離,至於如何防控,也是毫無頭緒。


  天子一怒,眾人膽寒,在一邊聽政的太子楚崇賢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對建安帝奏報:“皇上,兒臣有話要說。”


  “哦?太子有何高見?”建安帝陰沉的麵色在看見楚崇賢時,稍微好了一點。


  楚崇賢不假思索,清晰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兒臣以為,眼下人心惶惶,瘟疫難治,太醫院與京城醫館當傾巢而出,眾誌成城地度過難關。自古以來,能夠防治瘟疫的多半依靠天意以及大家的傾力相助,兒臣提議,父皇可以下一道聖旨,廣征能人異士,誰要是有良藥秘方,皆可呈現。”


  徹底治愈瘟疫的藥方到現在還沒有,楚崇賢此言無非是想要廣撒網,征求民間的奇人,一同研究攻克瘟疫。


  此話一出,幾位大臣點了點頭,梅閣老出列發言,“皇上,前朝曾經爆發過一場瘟疫,那個時候全靠一位神醫的襄助方才控製住,既是如此,皇上不妨下征賢詔,若有治愈瘟疫的方法,自有封賞。”


  因為前朝史書沒有明寫治好瘟疫的關鍵藥方,很多事情都要大家自己研究克服,是以眾人神色凝重,嚴陣以待。


  建安帝聞言,挑了挑眉,“太子這個方法確實可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朕相信,大魏絕對能夠跨過這道門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拜服,當前這個情況自然是要全心全意地一起去麵對了。


  早朝散去後,建安帝留下了邵徹與陳紹之,還把楚崇賢叫走了,顯然是商量一下如何防控瘟疫的問題了。


  縱然是麵對天下征求神醫,可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見此等大人物,到時候不知瘟疫會逐步演變成什麽樣子。


  一些目光長遠的老臣們一個兩個搖頭歎氣,心事重重。


  ……


  征賢詔書建安帝很快就下達了,事態緊急,天子也懶得磨磨蹭蹭下去白白耽誤了最好時機。


  這道聖旨貼上城牆上,旁邊還有士兵看守,為的就是有人揭了皇榜,便可直接帶他去麵見建安帝。


  此時,草棚中的老百姓們臉色發苦,病懨懨地躺在草席上,各自分開而睡。


  這個地方雖然簡陋了點,卻也五髒俱全,盡力讓這些人舒服一點。


  一開始感染瘟疫的村長特殊待遇,單獨被隔離出來,待在另一個地方,而那口井,建安帝派禦林軍去密封了,還讓幾位大夫給村中百姓看診,看看他們可有感染瘟疫。


  果不其然,繼村長之後,那些村民也跟著中了招,畢竟這口井也算是一些百姓的用水來源。


  將幾個生病的村民帶走後,這口井被禦林軍找了石頭流沙填了進去,顯然是不願村民繼續飲用這口井的水。


  在此過程中,刑部尚書與順天府尹胡桂還查了一下那口井下方的情況,發現了一些線索。


  之前無名浮屍的死者也是感染了瘟疫而死,可他後麵是在護城河裏被人發現的,毀容無物品,這人姓甚名誰來自哪裏,絲毫沒有頭緒。


  而有了那位村長的例子,刑部尚書聯想到一些不好的猜測,方才與胡桂過來石頭村查找線索。


  “尚書大人,您是說……有人故意利用那個人,讓京城爆發了瘟疫?”胡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語調平平,卻蘊含著詭異的森寒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瘟疫爆發,可大可小,如有人為了一己私心,不惜拉下京城百姓來做局,簡直是心腸歹毒。


  刑部尚書摸了摸下巴,語氣認真道:“這個死去的人,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報案說有人不見了,這完全是不可思議。”


  按照以往的經驗,倘若死了人,不可能順天府尹直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連報案人也是一個都沒有,這根本是徹徹底底的陰謀。


  胡桂明顯是想到了這一點,咬牙切齒,“幕後黑手好大的膽子,不惜利用死者,也要拉全城百姓陪葬。”


  此等變態恐怖的人,一日不除,大家寢食難安。


  “之前我們在那口井下麵,發現了一些遺漏的東西,依我看,十之**那個死去的人之前一段時間待在那口井裏,然後才被人故意拋屍到護城河裏。”


  刑部尚書查案破案多年,對於如何推導案件真相,他是輕車熟路。


  胡桂皺了皺眉,“隻是他幹什麽這樣大費周章?我們之前找到的那些東西,那把匕首與戶籍最多推測他是外來的,其它的我們還能發現什麽?”


  在那口井找到的東西不是特別多,刑部尚書辛辛苦苦找了老半天,也隻是找到一把匕首、一出入的戶籍、一塊玉佩就沒有了。


  匕首是毀容的,戶籍與玉佩,也隻是確認這個死去的人是行走的客商,至於他為什麽被殺,依然是一頭霧水。


  “表麵上看,他是感染了瘟疫而死,但是,此人被毀容,玉佩戶籍也被丟棄,擺明了是不願讓我們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現在發現的這些東西不一定是真的,最後還是要回歸到死者身上,進一步偵查。”


  刑部尚書老神在在地冷靜分析道。


  胡桂聽完,深以為然地點頭,“一切的謎題尚且未解開,如今之計,還是先想想辦法,防治瘟疫。”


  刑部尚書與胡桂一路沉重地返回衙門,繼續偵破案件了。


  過了兩天,京城的瘟疫以勢不可擋的蔓延之勢,席卷了街頭巷尾,不僅沒有好轉,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雖然建安帝與諸位太醫再三言明防控的方法,但是對於眼前的災情來說,絲毫沒有緩解的作用。


  老百姓們一個傳染兩個地齊齊病倒,權貴府邸也有人一病不起。


  如此一來,全城進入了戒備狀態,不允許所有人出城,也不準外來人員進城。


  顧文瀾翻卷著書頁,揉了揉眉心,紫萱綠綺給她捶肩按腿,不吭一聲。


  許久,顧文瀾說道:“那個無痕神醫,到底身處何方?”


  說真的,前朝光宗皇帝時期距離大魏現在,也已經是好幾百年了,無痕神醫總不可能是不死不滅的神仙,一活就是好幾百年。


  顧文瀾找他,無非是想要看看他的後人徒弟會不會留下相關手劄,也好度過眼前的危機。


  “小姐!”妙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屋裏,急聲呼喊道。


  顧文瀾覺得訝異,問道:“妙人,你不照顧佳人,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佳人昏迷不醒,即便是服了藥,也沒有半分醒轉的跡象,妙人這幾天因照顧佳人瘦了不少,心念小妹,沒道理她會這般失態地跑進來。


  妙人拍了拍胸口,緩了口氣,才不好意思地對顧文瀾說道:“小姐,皇上之前不是下達了征賢詔嗎?有位公子去揭榜了,禦林軍帶他去麵見皇上了。現在,這位公子正在與太醫他們幾人商量藥方,初步給一些百姓喂藥實驗,大家有救了!”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你怎麽知道?”顧文瀾投以詢問的眼神過去。


  當下這種情況,很多人閉門不出,就是出府也不敢逗留太久,立馬回府歇息,於是府裏的下人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為了主人家忙前忙後的。


  這些天妙人一步都沒有踏出丞相府,此等重要的消息,她為什麽會知道?


  顧文瀾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妙人這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地回答說:“這件事已經傳遍滿京城了,府裏很多奴婢都在說這件事。妙人這才過來稟報小姐一聲。”


  顧文瀾牽了牽嘴角,下榻疾步至她麵前,彎腰蹲身,“這幾天你照顧佳人,也得顧及一下自己的身體,可別佳人病好了,你又病倒了。”


  之前顧文瀾不說,是考慮到妙人的心情,如今瘟疫有了初步的防治藥方,顧文瀾自然要多說一句。


  妙人感受到來自顧文瀾的關愛溫柔,,吸了吸鼻子,堅定道:“小姐放心,妙人會保重身體的。”


  “這就對了。”顧文瀾微微一笑。


  被她們討論的那位公子,無痕公子一襲白衣如雪,鼻梁高挺,唇邊掛著一絲不遠不近的笑容,來往的路上,引起不少宮女臉紅心跳。


  太醫院的院使郭太醫與無痕公子說道:“無痕公子,你說這個方法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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